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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是一件大于生活的事

2016-05-30蒋方舟

求学·素材版 2016年3期
关键词:新周刊清华毕业

作者简介:蒋方舟自7岁开始写作,9岁写成散文集《打开天窗》。2009年10月,她在由《人民文学》杂志社主办的第七届人民文学奖评奖中获得散文奖。2012年,她从清华大学毕业,现就任《新周刊》杂志副主编。

其实挺难设想,如果我不写作会干什么。我的第一本书里面就写有我未来要干什么:“我要当一个芭蕾舞演员,我要当一个科学家,我要当一个女演员。”

那个时候我很虚荣,想的全是当女演员。上了大学之后,我想重新开始生活,幸好念清华相当于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环境。当时我觉得人生还有挺多选择的,就想做一个清华的好学生,然后顺利毕业,再重新选择。我把人生的每一个新节点当作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后来,我才发现人生是一个不断试错和删除的过程。我尝试过写李承鹏或者韩寒式的战斗檄文,后来发现自己并不适合。我也做过主持人,后来发现自己不享受那样的状态,每次在公众面前表达之后,我都会对自己感到厌恶。我也写过剧本,做过编辑,但我觉得这些都不适合我,可能真正适合我的还是写作。

因此,写作对我来说是一件骑虎难下的事情。我原来还觉得不写作可以干很多其他的事情,到后来我发现我的能力、我的成就感、我的喜悦,其实都集中在写作上,我很难从写作中剥离出来。所以,我现在觉得我除了写作,其他事我都干不好。而且,我现在越来越恐慌,我在想,要是我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写作怎么办?

写作不只是一项工作,它同样也是一种生活状态。每天看书的时候,我都在构思;当我走在人群当中的时候,我在观察别人;甚至在吃饭的时候,我也在观察坐在我对面跟我聊天的人。我把每个人都当作一个写作的素材和对象。所以,写作对我的生活状态影响很大。

我觉得写作是一件大于生活的事,它覆盖了生活,甚至超越了本能。就像《卡夫卡日记》里面有一句特别著名的话,大意是“你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挡着袭击而来的重物,用另一只手去记录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

最后,關于写作的意义,可能大家都会从两个角度来谈:一个是对自己的意义,一个是对他人的意义。但是对我来说,写作就只有对自己的意义,而没有对他人的意义。我从来不会说影响多少人,或者去改变什么现状,或者去成就多大的社会事件。对我来说,写作的意义永远是个人的。它把我从一种平庸的状态当中解救出来,让我相信自己原来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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