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手机微信查找“附近的人”，然后把他们的头像或者相册中的图片保存下来，这是美国艺术家媚潇（Michelle Proksell，自取中文名媚潇）这两年乐此不疲的事。媚潇的朋友圈布满了九宫格照片，每次都有一个主题，比如手—所有的照片都是网友把手放在脸旁半遮半掩的自拍；口罩—所有的照片都是戴着口罩的网友；喝东西—所有的照片都是网友举着茅台、牛奶或者果汁。

媚潇现居北京，过去几年做过表演、数字艺术和策展等工作。“人与科技”是她最感兴趣的题材。当她安装了微信，打开“附近的人”，一下子被这种人与科技的交互迷住了。过去的两年多里，她无数次地打开“附近的人”，找寻那些陌生人，并保存他们的图片。渐渐地，她发现自己所收集的照片几乎可以成为“中国网络档案”了。

媚潇注意到“附近的人”在发生着变化，两年前，“附近的人”里鲜有女性，即使有，当她问她们为什么自拍时，她们也不会回复。但从2015年初开始，她发现“附近的人”里的女性一下子多了起来，愿意跟她说话的女性也多了—不过她们都是想推销商品。她觉得，微信从社交工具开始转变为生意工具，“这就是强大的电子商务”。

她还发现了一些具有“奇特美学”的照片，比如，胡同里的大媽们穿着撞色的衣服，上半身布满一种花朵，下半身布满另一种花朵，然后牵着一只头发染成紫色的狗，以及各种被美图秀秀编辑过的图片，“加了各种东西，让图像变得非常疯狂”。当她看到这些照片，她兴奋地察觉到自己所处的中国社会正比别的社会更早地迎来了“虚拟现实时代”。（文|孙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