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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姆坎普电影创作的生态立场探究

2016-05-23魏琳

电影文学 2016年2期
关键词:尼尔电影

魏琳

[摘要]美国导演尼尔·布洛姆坎普因《第九区》而声名大噪,其后推出的《极乐空间》和《超能查派》,也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和口碑。生态立场是现代科幻影片的一个重要标识,布洛姆坎普的电影也是如此。但他却并未如许多影片那样,着眼于人与自然的矛盾,而是将视线转向人类自身,以“小人物”而非“大英雄”的视角,表明其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批判态度。文章从生态视角、生态空间以及生态反思三个方面,解读布洛姆坎普电影创作的生态立场。

[关键词]尼尔·布洛姆坎普;电影;生态立场

美国导演尼尔·布洛姆坎普因《第九区》而声名大噪。他在其后推出的《极乐空间》和《超能查派》,也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和口碑。三部影片都以人工智能、机器人等为题材,相对于很多有着浓郁商业色彩的科幻影片来说,布洛姆坎普这几部作品有着独特的审美意味。其电影中鲜明的人物形象,对生命伦理的触及,以及极富张力的情节设计,在满足观众对科幻影片审美期待的同时,又总是能够激发人们更深层次的思考。

生态立场是现代科幻影片的一个重要标识。[1]布洛姆坎普的电影也是如此。但他却并未如许多影片那样,着眼于人与自然的矛盾,而是将视线转向人类自身,以“小人物”而非“大英雄”的视角,表明其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批判态度,并进一步去揭示现代社会个体的精神危机。文章从生态视角、生态空间以及生态反思三个方面展开论述,以此解读布洛姆坎普电影创作的生态立场。

一、生态视角

科学技术的发展为人类文明开辟了更为广阔的空间,人们享受高科技为生活带来的种种便利之时,也引发了一系列生态伦理道德的问题,人类社会正在滑向、或者说已经陷入严重的生态危机之中。而人类在反思生态危机之时,往往又将矛头指向科技。事实上,“科技”和“机械”并不是造成生态危机的主因,其本身并不具备“原罪”属性。真正给生态、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带来致命威胁的,正是人类扭曲的生态价值观。布洛姆坎普在电影中探讨了生态危机的产生及其根源,但他没有站在人类中心主义、人类至上的角度进行居高临下的审视,而是选取非人种群的视角,来实现对人类的“超然于物外”的观察。

在探讨人与机器的生态关系时,布洛姆坎普选取机器的视角进行深入剖析。这一视角的选取不落窠臼,从“物化”的视角来反观人类自身,其反思也更具深度。以近期热映的《超能查派》为例,影片聚焦于科技进步带来的人工智能问题。查派是人工智能的产物,它原本是即将被销毁的第22号机器人警察,后成为制造者迪恩进行人工智能实验的对象。在迪恩的设计下,查派重新获得了“生命”,并且成为一个有着思维能力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他像普通的人类孩子一样对母亲有天生的依赖,能思考、会画画、能够判断是非,有自己坚守的道德底线,举止与人类相较差别不大。甚至从道德的角度考虑,查派比人类更优秀。在电影中,观众可以鲜明地感受到导演对非人类生命的尊重意识、对生命本身的尊重。查派强烈的求生意识无疑是影片的点睛之笔。“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你作为造物主,造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死么”。查派的这些话深深触动了每一个观众的灵魂。长久以来,人类都以世间万物的统治者、缔造者的身份自居,而查派的这些话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无情地打在人的脸上。生态主义批评理论提倡敬畏生命,强调生命的平等与博爱,提倡每一个生命的求生意识都是值得被理解和尊重的,自然界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命形态,人类应该站在更宏观、更广阔的视角上关注社会、关注大生态系统中所生存的所有生命的命运与存在的意义。从这一角度而言,布洛姆坎普的《超能查派》无疑具有生态主义创作理念。

而在《第九区》中,布洛姆坎普则通过外星人的视角来审视人类与外星人的关系。出现在《第九区》中的外星人们似乎有着比人类更高级的文明,他们拥有巨型的航母、卓越的科技以及高级的武器,在与人类的不断交流中也学会了简单的英语。他们无意伤害地球,却始终处于被人类监视、歧视以及被宰割的境遇。影片中的主人公威库斯在与外星人沟通的过程中不幸感染,最终变异成外星人。其变形过程,与卡夫卡小说《变形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威库斯的变形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与社会根源,他的异化虽然看起来荒诞无比,实则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当威库斯的身体出现异化的时候,既要面对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同时又要应付来自自己同胞(即人类的利用和迫害),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是冷漠的、鄙夷的,他在人类社会中得不到温暖和慰藉,只能逃到外星人所在的第九区。在人类的禁区第九区中,他却收获了关爱和温暖。伴随着身体机能的转变,威库斯的身份也在发生变化。在其未完全异化为外星人时,他的意识中身份的天平已经倾向了外星人。威库斯的转变过程揭露出了人性丑恶的一面,人类在处理与外星人的关系上,再一次暴露出非人性化的倾向,贪婪与罪恶的嘴脸呈现在观众面前。反观外星人,他们却展示出善良和友好的一面,当威库斯与外星人克里斯一起逃离地球时,影片中一种莫大的悲哀之情弥漫开来。

二、生态空间

布洛姆坎普在电影中抛出很多生态哲学问题,诸如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质疑、对具有思维能力的非人类物种的情感、伦理问题的探讨,对未来生态空间的构建等等,这些问题都是在现实主义的土壤之上有感而发,因而更具有说服力与震撼效果。当然,这些哲学问题必须通过影像才能传达给观众。在影片中,布洛姆坎普借助“有意味”的空间,[2]展现了其对人类社会存在生态问题的终极想象。

电影《极乐空间》中,导演布洛姆坎普就对人类未来的生存做了大胆的想象和解构。电影技术的不断发展,为各种虚拟空间的构建提供了技术上的支持,使人类的想象力的边界再一次得到延伸和扩展。而探索未知的、遥远的文明是科幻电影所钟爱的主题。《极乐空间》将故事背景设定在21世纪末的未来,此时地球生态破坏严重,已经达到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步。而布洛姆坎普也没有将影片的空间场景局限于地球,而是加入了地外空间。导演借助电脑技术虚构了一个未来的生态空间,只有数量很少的富人可以居住在那里,正如极乐空间的命名一样,那里没有疾病也没有衰老,这是对人类未来居住空间以及居住形式的大胆想象,极乐空间上高度发达的医疗水平以及高品质的生活条件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满足了人类对未来生存空间的向往和好奇之情。相对于现实而言,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不可预测的。因而导演有更大、更自由的发挥空间,可以充分发挥其想象力与创造力,往往想象越大胆、离奇,所带来的戏剧冲突效果越鲜活。

《极乐空间》利用对比手法,使影片中的空间对现实具有映射的意味。在电影《极乐空间》内,社会被分成贫富两个不同的等级,穷人只能生活在自然环境、医疗环境极差的地球。影片开始的全景镜头中,灰色和土黄笼罩着画面,林立的高楼大厦破败不堪,窗子上甚至连玻璃都已脱落,城市中星星点点冒出黑色浓烟。镜头迅速拉远,给地球一个远景俯瞰,观众可以看到除了蓝色海水外,陆地被一片沙黄色所覆盖。此时镜头的边缘逐渐出现了环形空间站,并且以航拍的视角,展示了空间站的美丽湖泊、规整的草地和密布的森林,充满科技感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绿色之中,形成和谐美妙的视觉观感。并且,影片用字幕手段,介绍了富人则逃离地球,生活在医疗环境以及各种生活服务设施齐全的优雅的外太空之中。从身处地球的修女口中,观众得知两种世界的天壤之别是贫富差距造成的,并且富人严禁穷人向空间站的人口流动。在这样的伦理体系中,人的命运是与生俱来的,渺小的个体根本无力改变现状。富人在享受这些社会成果时并没有履行相应的任务,他们的生活是建立在对穷人的奴役和压制的基础上的。类似的,《第九区》中人类为地球的不速之客外星人专门建立了一个隔离区,作为他们日常生活的场所。这片隔离区的布局如现实生活中的难民营一样,被外界称为第九区。似乎只有这样脏乱差的生活环境才与外形丑陋、肮脏的外星人相匹配,而衣冠楚楚的人类生来适宜生活在干净整洁的环境中。对比手法的运用,使片中的空间环境形成了与现实环境中贫民窟和富人区的一一对应,从而对观众形成强烈震撼,进而促使他们反思当前社会生态的不合理。

三、生态反思

布洛姆坎普通过电影展现了其对当前社会生态问题的反思,将其置于生态主义批评视野中,是十分合适的。生态主义批评理论是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全球环境不断恶化、极端自然灾害频发的现实主义基础上应运而生的,该批评模式着眼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探索与研究以及人类社会与人类自身问题的反思等问题。[3]在该理论不断发展和成熟的过程中,科幻电影对其进行了一系列的实践,贡献是值得肯定的。布洛姆坎普在电影中反思生态问题,其着眼点还是放在了人类自身。通过反观自身的方式,布洛姆坎普强调扭曲的价值观以及由此形成的科技观,是造成生态问题的根源。

首先,布洛姆坎普在电影中对人类扭曲的价值观进行反思,对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进行否定。在布洛姆坎普的电影中,几乎所有表达人性美好的二元命题都成为矛盾体,他试图告诉观众,在追求自我幸福的道路上,只要存在“欲望”这一双刃剑,就不会消除对立。《第九区》中,作为MNU场地管理员的威库斯因感染病毒,体内形成了外星人的DNA,他成了“后大都市游荡者”[4]。而全世界的人都在狂热地追寻这种可以解开外星人技术的关键,威库斯也自然成了众人追捕的对象。布洛姆坎普借此对人类发展过程中,由追求自由平等而演化出来的权力欲、征服欲进行鞭挞。在以往的评价体系中,在解释人性自由的时候,总是将满足、释放欲望放在第一位,这样的评价体系本身就存在矛盾。布洛姆坎普引导人们反思,自由平等固然是重要的,欲望的满足也无可厚非,但二者之间既有不可分割的联系,也存在严峻的对立形势。只要有统治群体、贫富差距、善恶对立的存在,就有无穷无尽的欲望,就无法通向真正的平等自由。相反,如果非理性的欲望占据主导,将会导致灾难的发生。生态问题的不断出现,正在给今天的人们敲响警钟。

其次,布洛姆坎普还对人类的科技观进行了反思,尤其是人工智能带来的伦理问题。关于人工智能的争论,从产生之日起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科技是把双刃剑”。布洛姆坎普对机器有着特殊的偏爱,这在其三部电影长片中都是显而易见的。在《超能查派》中,布洛姆坎普就塑造了一个人工智能的机器人查派。他拥有发达的大脑,在传输了人类的思维之后知道自己只有五天的电量,面临死亡的威胁。因而他竭尽全力想要找到能够延长自己生命的方法,由此引发与人类之间的一系列战争。查派的行为看似给人类社会带来了严重的灾难,事实上,他只是要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由此产生的灾难性后果都是由于人类的介入。布洛姆坎普在电影中表现的立场是很坚定的,他将机器人、外星人这些非人类群体置于与人类平等的地位,对他们的生态处境表现出莫大的关心和关怀。人工智能是科技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取得一定成绩的标志性成果,它本身并没有破坏性的力量。在《超能查派》中,机器人警察协助人类警察执行危险任务,有效地降低了犯罪率,对维持和稳定社会和谐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当人工智能被战争狂热者文森特等人掌控时,则会带来暴力事件和灾难。

在现代文明高速发展的当下,电影作为文化传媒理应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当下科幻电影已经由单纯追求宏观阔大的场面向有内涵、有深度的方向转变,科幻电影中的叙事越来越多地涉及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对生态意识的彰显已经成为创作的趋势。尼尔·布洛姆坎普的电影在这方面走在了前列,其电影独特的生态视角以及对生态问题的反思,对于当下的电影创作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参考文献]

[1]程英.科幻电影的叙事研究[D].南昌:江西师范大学,2009.

[2]戴维·鲍德怀尔,好东.电影空间种种[J].文艺研究,1992(01).

[3]韦清琦.生态批评:完成对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最后合围[J].外国文学研究,2003(04).

[4]虞昕.当代美国电影中的后大都市游荡者——以《在云端》、《第九区》和《盗梦空间》为例[J].当代电影,2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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