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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时有风(四)

2016-05-14绿亦歌

花火B 2016年5期
关键词:胡桃

绿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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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

1999年的那个夏天,林向屿向胡桃伸出了手,从此,他成了她灰暗而孤独的人生里,唯一的一道光……时间晃晃悠悠,彼时已是胡桃与林向屿相识的第五年,两人继续陪伴着对方成长。来自小公主胡琳的挑衅,让胡桃烦心不已,望着闪烁的烛火,她想,最好是有一场大风把蜡烛统统吹倒,烧得这里寸草不生……

第二天胡桃依然笑嘻嘻地去上学,早餐的时候她正在吃三明治,胡琳走下来,咬了一口,“呸呸呸”三声吐到地上:“怎么这么难吃,猪才吃得下。”

胡桃装作没听见她的讽刺,慢悠悠再喝完一杯牛奶,背起书包,站在她面前:“大小姐,真论起来,整个家里应该就您一个人长得跟猪最像。”

胡琳从小娇生惯养,是个小胖妞,被胡桃一句话堵得忍不住破口大骂。

胡桃耸耸肩,哼着小曲上学去了。

这天班主任老蒋在早课的时候就开始开班会,把全班同学教育了一顿:“全班一起给我逃体育课,成了什么样子!学习固然重要,不能劳逸结合一样没办法取得好成绩!”

于是第二天,林向屿就换掉自行车,踩滑板来上学了,下课的时候男生们全都沸腾了,围着林向屿排着队要玩滑板。

“男生真无聊。”胡桃看了看被层层包围的林向屿说。

“可是我也想学啊!”程可欣羡慕地说道,然后看着自己眼前一片空白的试卷,叹了口气。

“要学自己给他说嘛,你又不敢。”

“我不敢才是正常的啊,从初一到现在,我们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还全是托你的福。我估计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名字怎么写。”程可欣丧气地说。

第二天胡桃在上学路上遇到林向屿,他踩着滑板笑着从她身旁经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怎么走路都在睡觉?”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

林向屿从滑板上跳下来:“我还是陪你走吧,吃早饭没?”

看到他手中的滑板,胡桃倒是想起来了:“下课的时候教教可欣玩滑板吧,她昨天叨念一天了。”

“谁?”林向屿皱眉。

“程可欣,我同桌!”

“女生还是别学了。”林向屿摇摇头,“一摔就哭,反正我不教,让她找许成。”

胡桃撇了撇嘴,随口问道:“那我呢?”

“你?”林向屿回过头来看了看她,“你不算,我教你。”

胡桃心想:是我不算女生,还是我不算你不想接触的女生?

下午放了学,胡桃约着林向屿一起吃晚饭。两个人相识三年,彼此的口味都记得很清楚。林向屿嗜辣,胡桃不吃菇。饭店里放了一个滚烫的锅,胡桃拿两双筷子去烫,林向屿舀来两碗汤。

多来两次,老板闲的时候就给他们聊天:“感情真好啊,谈恋爱呢?”

“才不是!”胡桃赶忙吞下口中的饭,抬起头反驳道。

“慢慢吃,你急什么?”林向屿瞪她一眼。

老板还是乐呵呵地笑,胡桃倒是想起一件事:“我妈最近在翻字典给小baby取名字,你快帮我想想有什么好听的。”

“胡啊?胡梨怎么样?”林向屿用筷子头在桌子上写了写。

“你才狐狸呢!”胡桃瞪他。

“不是不是,我是说梨,梨子的梨,和你的桃子对应起来了嘛。而且你继父的妹妹不是叫胡琳吗,也挺接近的,正好也不抢宠。”

“你这样一说倒真的挺不错,不过我的桃不是桃子,是桃花的意思。”胡桃顿了一下,转过头望向街头轻声地说,“我生父姓杨,我原名叫杨桃。”

林向屿没有说话。

胡桃看着街道行人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有些迷离:“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这是我名字的出处。”

“真是一首好诗。”他难得温柔地同她说话。

“那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胡桃转过头看向林向屿,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女孩面若桃花,字字珠玑。

真是不能背后说人,吃过饭后,林向屿送胡桃回家。快到胡桃家的社区时,前方迎面走来一胖嘟嘟的小女孩,她个子不高,看起来有点黑,正拖着书包低着头在走路。

胡桃停下脚步叫她:“胡琳!”

胡琳抬起头,凶巴巴地瞪了胡桃一眼。

这是林向屿第一次见到胡琳,胡桃尴尬地笑了笑,跟在胡琳后面,不想让林向屿看到自己和家里人关系这么恶劣,便找了个话题:“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没人开车来接你?”

胡琳停下脚步,冲她翻了个大白眼:“烦死了你,话那么多。”然后她又看了一眼胡桃身边的林向屿,冷笑一声,“果然是你妈的女儿,上梁不正下梁歪!”

胡桃怔住,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她和胡琳向来不合,胡琳一张嘴尖酸刻薄。平时胡桃能忍则忍,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林向屿站在她的身边。胡琳字字诛心,甚至侮辱她的母亲。

“胡琳!你给我道歉!立刻!马上!”

胡琳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倒是一旁的林向屿出声了:“小妹妹,你最好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胡桃和胡琳一齐向林向屿望过去。

他的表情平静,语气却冷冰十足:“年龄小和阅历少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语言也不是用来攻击和伤害人的武器。你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只活一天,也应该学会尊重。”

林向屿表情严肃,他身材高大,简简单单立在那里,遮住天边夕阳照过来的光。从小嚣张任性的胡琳竟然被他训得说不出话来。

林向屿一动不动,一直盯着胡琳。

胡琳使劲抓住书包肩带,看了胡桃一眼,垂下眼说:“对不起。”

胡桃受宠若惊,没有想到小公主也有低头的这天。此时她的气也消了一大半,呆愣地站着。

林向屿拍了拍胡桃的头:“傻了吗?”

胡桃回过神,刚想对胡琳说“没关系”,对方已经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为了表达对胡桃的厌恶,胡琳小步往前跑,没多久就消失在人群中。

林向屿将胡桃送到家门口,胡桃向他道谢。

“别让自己随便被欺负。”林向屿说。

没想到一直到了夜里八点过,胡琳才回家。胡琳进门的时候胡桃正坐在沙发上和胡近聊天,胡琳看到她,张嘴就开始号啕大哭。

起先在街头遇见的时候,夜色笼罩没看清楚,现在进了家中,胡桃才看到她一身狼狈,脸还是肿的,像是被人打过。

“怎么了?”胡近连忙走上前问道。

胡琳只是摇着头哭,不说话。胡桃歪着头看她,懒得跟着一起哄小公主,便提了书包准备上楼。这个时候,小公主倒是娇滴滴地开口了:“姐姐打我,不准我回家。”

相处几年,这倒是胡琳第一次叫胡桃姐姐,胡桃不禁挑了挑眉。

胡近和胡母都转头看胡桃,等着她辩解。胡桃看了一眼胡琳身上的伤,有模有样,不像是假的。胡桃想了想,觉得说不出什么特别酷的话,只得摊开手:“换一招吧,小公主,段数这么低,可不是你的风格。”

“胡桃!怎么说话的!”胡母眉毛竖起,生气地说。

“我就是这么说话!”胡桃莫名其妙被胡琳冤枉,心中也是一团火,“你们看看,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

“胡桃!她是你妹妹!”

胡琳这一次乖得出离,躲在沙发里哭。

胡桃站在楼梯口,盯着她:“胡琳,你把头抬起来。”

胡琳没有理睬她。

“抬起来!”胡桃怒声,“你说我打你,不准你回家,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今天放学我在路上碰到你,是和我同学一起的,他把我送到了家门口。之后我一直和胡叔在看电视,你说啊!”

胡琳还是不吭声。

胡桃冷冷一笑,不再搭理这件事,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天上学,胡桃若有所思,低声对林向屿说:“我家小公主昨天被人打了。”

“昨天?我们遇到她那会儿?”

“嗯。”胡桃皱眉,“回头还想嫁祸给我,你说她会不会花钱雇人把自己打一顿装的?”

“你想什么呢,她才多大。”林向屿失笑。

“谁知道,她最近回家都挺晚的。不知道她上哪念高中,可别来我们学校,一天到晚只知道整些幺蛾子。”

“别胡思乱想。”林向屿努努嘴,“字都写错了。”

班主任老蒋今天领了奖金,特批全班今晚不用交作业。晚自习的时候他特意来给大家放电影,让学生们把窗帘都放下来,并在教室门的透明窗户上贴上白纸。

老蒋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句:“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

电影的开场,奥利佛与珍妮在哈佛的图书馆相遇。

一部年代已久的电影,将少年们带回六十年代的美国。

程可欣凑到胡桃面前小声嘀咕:“没想到老蒋还看爱情电影。”

“你别看老蒋现在中年发福了……”胡桃也低声回答她,“说不定人年轻的时候还是个大帅哥呢!”

“我才不信。”程可欣吐了吐舌头。

“走着瞧,说不定林向屿三十年后还秃顶呢,看你到时候后悔不后悔现在喜欢他。”胡桃越说越玄乎。

听出胡桃在打趣自己,程可欣用书捂住脸,满脸通红。胡桃忽然回过头向林向屿望去,颇为认真地想了想三十年后他会是什么模样。林向屿却浑然不知,全神贯注地看着电影。

故事情节缓缓展开,两个爱斗嘴的可爱年轻人,在彼此的目光中找到真爱。下着雪的校园,两个人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脸上的通红掩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幸福仿佛在此时定格。只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一场病痛最终夺走珍妮的生命,电影的结局只留奥利佛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雪地里。

一时间,全班的女孩子们都哭得不能自拔,没有哭的人为了让自己显得不另类,也绞尽脑汁地哭两声。男生们一反常态地沉默起来,那个年代,学生们大概都没看过多少外国电影,以为爱情最悲伤也不过是梁祝,生死相随,化蝶高飞。

老蒋上前关掉投影仪,一反常态地没有唠唠叨叨,只是隔了很久,忽然低低说了一句电影中的台词:“Love means never having to say youre sorry.”

放学回家的时候,胡桃一路沉默,林向屿走上来拍拍她。她回过头去看他,他的眼睛明亮干净,如同电影中的奥利佛,她不禁喃喃道:“真想看一次那么大的雪啊!”

“好啊!”林向屿笑着说,“等以后长大了,我们一起去雪山看日出,我带你滑雪。”

“真的?”胡桃转过托去看他。

“什么蒸的煮的!”林向屿失笑,“我骗你做什么?”

“那我不管,我们拉钩。”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拉钩,幼稚不幼稚。”林向屿皱起眉头,却还是松开了推着自行车的一只手,伸到胡桃面前,“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们正值青春年少,爱太沉重,而生生世世太遥远。那很近很近的,是水里的月亮,天上的星星。

学校的竞赛班很快组建了起来,一个班四十个人,放学后要去单独的教室里上课。

和林向屿关系要好的白冬远也入选了,白冬远此人十分神奇,看起来冷冰冰的,除了林向屿还有胡桃他们这几个人以外,都不和别人讲话。他平时成绩十分惨不忍睹,一到了大考就文曲星附身,居然也上了竞赛班,一时成为黑马。

林向屿给胡桃说过:“白冬远才是真的天才,深藏功与名,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胡桃和林向屿约好了,他每周抽一下午的时间给她补课。那时候麦当劳、肯德基刚刚流行起来,还没有学生拉帮结派去赶作业的风俗,两个人按照老规矩,选了市里的图书馆。

结果到了图书馆门口,胡桃才发现忘了带图书证,她有些丧气。林向屿拉了拉书包背带:“你等等啊,我帮你借一个。”

“太麻烦了,不用了吧。”胡桃迟疑地说道。

林向屿努努嘴:“喏,这不是有人出来了吗?看校服,还是我们学校的呢。”

“你认识吗?”

“不认识,借个图书证没什么吧。”林向屿蹙眉。

说完,林向屿走上前,给对面走来的女孩说明来意。女孩子人很好,从书中把夹着的图书证抽出来给林向屿。

“谢谢!你是四中的吧?我下周一还给你。”

“嗯。”女生点点头,“高二七班,许然然。”

“这么巧!”林向屿说,“我也是高二的!”

林向屿走过来递给胡桃,还不忘挑挑眉毛:“我一出马,保证没问题。”

“臭屁!”胡桃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接过林向屿递过来的图书证,为了保险,她自己先默背了一遍上面的证件号,“哎,还是个美女呢。”

林向屿没什么兴趣,敲了敲胡桃的头:“再美也没你好看,总行了吧?”

“我觉得她有点古典的美,我和她照片长得完全不一样,怎么办啊?”胡桃担忧地说。

“什么怎么办,你等会儿就埋着头,在登记册上写名字,记得别写错名字和证件号了。”

市里的公立图书馆历史颇久,里面还陈列着文物,胡桃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以表示敬畏。

林向屿在窗边找了个座位放下书包,伸了个懒腰:“我去找几本书来看。”

林向屿最爱的是金庸,他家里有一套典藏版的全集,但那是他妈妈的最爱,他根本不敢动。林向屿在最底下一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一本《白马啸西风》,递给胡桃。胡桃疑惑地翻了翻,压低了声音问:“这是金庸写的吗?我怎么没听过?”

“长发长见识短。”林向屿摇摇头,也压低了声音,“‘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你总听过吧?这本就是里面的‘白。”

此时两个人都蹲着身子,为了压低音量,他们靠得极近,胡桃微微侧过头,抬起眼就能看到林向屿的睫毛,根根分明。她心跳如雷,便干脆将书抱在怀中,站起身装作要回座位。

林向屿把他们奥赛班老师编写的书拿出来,用红笔圈了几道题给她。胡桃随手拿过林向屿桌面上的作业本来看,刚开始两道基础题她还能做,到了后来根本就不知所云。胡桃有些沮丧,在草稿纸上写上问题递给林向屿。他接过来,在上面写好解题思路,然后又从书包里抽出教辅书,翻到那个知识点,用钢笔勾画好,一齐推给胡桃。

是老师课上没有讲过的知识点,胡桃心生疑惑,写在纸上问:“考试也会考?”

“都说了别那么功利,要完善自己的知识体系。”

明知道他没有嘲讽自己,胡桃却十分失落,她虽然成绩不错,但是和林向屿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

从图书馆出来,经过市里的体育馆,道路两旁贴上了王菲的大海报,短发的女人,穿着一袭白裙,拿着话筒,站在黑暗之中,垂下眉眼,谁也无法猜到她究竟在想什么。

胡桃停下来,抬头仰望:“真美。”

林向屿拍了拍她的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你们女生就喜欢这种。”

胡桃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去听过演唱会吗?”

“没有,怎么?”林向屿瞥她一眼。

“没怎么,你是不是还有很多磁带在我那里?我们以后一起去听演唱会吧,听一场我还你一盘。我数数啊,都有些谁,王菲、周杰伦、蔡依林……”

林向屿在一旁瞠目结舌,胡桃此人脸皮也真不算薄。

“美得你!”

“磁带要不要了?”

林向屿举手投降:“去去去,不去是小狗。”

“你有没有觉得,林向屿加入奥赛辅导班以后,就变了个人?”有天上课的时候,程可欣偷偷给胡桃说。

胡桃朝林向屿的位置看去,发现他桌面上的书破天荒地收拾得十分整齐,还装模作样地架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竟然是在好好听课。

“活见鬼了!”胡桃吓了一跳。

“对吧?”

胡桃想了想:“我下课去问问。”

结果下课的时候,胡桃被程可欣拉着一起去上厕所,等回到教室,林向屿已经不见了踪影。阴错阳差,胡桃一整天都没机会和他单独说话。

一直到放学,胡桃才抓住和林向屿一个篮球队的许成。

胡桃问他:“林向屿呢?打篮球去了?”

“还打什么篮球啊,上竞赛班去了。”

“竞赛班?”胡桃皱着眉头想了想,“他在竞赛班是不是遇到滑铁卢了?居然好好学习了!”

“算,也不算吧。”许成话中有话。

胡桃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直接去问本人吧。”许成摊摊手,“某人最近红鸾星动哦。”

胡桃从他含混的词句中已经猜到他的意思,她站在原地,仿佛被有一道从天而降的雷劈中了,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

许成伸手在胡桃眼前晃了晃:“胡桃?”

胡桃这才努力提起一口气,听到自己轻声问:“是谁?”

许成没有看出胡桃的反常,还一五一十地同她说:“三班的许然然,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你知道他这个人啦,口风紧得很。我见他最近跑得最勤的就是图书馆和课后的奥数班了。”

胡桃觉得电光石火之间,有念头从她眼前晃过,只是她没能抓住。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发现嗓子眼太干,说不出话来。

走廊上几个男生走过来,喊了声许成的名字。许成和他们笑着击掌,回过头,看到胡桃还站在原地,便说:“你手里抱着什么书?我帮你吧。”

胡桃这才回过神来,麻木地将书摊开给他看。

电光石火间,胡桃反应过来,三班的许然然?当时那张借来的图书卡上,不就是这个名字?

她十分艰难地开口:“那个女生,是不是头发很长,有点像诗词里描写的江南女孩?”

“好像是。”许成挠挠头,“不过我记不太清,女生不都长得差不多吗?”然后他偷瞟了胡桃一眼,又坚定地说,“除了你。”

胡桃却无心同他开玩笑,怔怔地站着。

许成还在出着馊主意:“他们补课的教室就在背后那栋楼,走,我带你去偷窥。”

竞赛班在另外一栋楼,和胡桃他们平时上课的教室用走廊打通,胡桃还从来没有去过那边。

许成先神神道道地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拉胡桃在墙角躲着。胡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林向屿。

他坐在老教室的倒数第三排,一边转着笔,一边侧过头和身边的女生说话。胡桃站在窗户对面,有点不着边际地想,他的头发好像长长了,有点盖住额头和眼睛。

正好这个时候,林向屿身边的女孩子抬起了头。胡桃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夕阳笼罩在她的身上,看起来像是童话世界。

这是胡桃第一次见到林向屿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她记忆中的他,永远都是那个坐在墙头笑得无关风月的少年。

没有想到,一晃五年,原来时间已经走了,他也已经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等。

胡桃一直在教室对面站着,也不知道许成是什么时候走的,一直到林向屿放学。他还是老样子,吊儿郎当地单肩挎着书包走出来,看到胡桃,挑挑眉:“在这儿愣着干吗?”

“没,本来有事找你,突然给忘了。”

“你那记性。”林向屿笑了笑,“正好,请你喝奶茶。”

林向屿话音刚落,许然然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低着头,神色匆忙的样子。

林向屿连忙大声喊:“许然然!”

她回过头,看了看林向屿,又看了看胡桃。

林向屿笑着挥挥手:“拜拜。”

“拜拜。”她小声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跑开。

胡桃问:“你不送人家回去?”

林向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破天荒地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还没那么熟啦!”

胡桃点点头,站起来,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一下。林向屿及时伸出手,扶住她:“小心。”

胡桃摆摆手:“站久了,腿有点麻。”

第二天上学,胡桃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把许然然的事告诉程可欣。

“还没影子的事呢。”她在心底安慰自己。

可是,如果真的是没影子的事,她又怎么会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程可欣问起林向屿,胡桃便打着哈哈,说:“这不是要升高三了吗,听说要重新分班,根据这次期末的成绩来定。”

“不是吧。”程可欣说,“学校也太歧视我们这种差生了。”

胡桃无奈地耸耸肩。

“哎,胡桃,我给你说件事。”程可欣趴在桌子上,冲胡桃勾了勾手指,等胡桃凑过来,才小声地说,“我爸妈要把我送去北京学美术了。”

“啊?”胡桃一怔,“你要走艺术生的路子?”

“嗯,我成绩太差了,拼死拼活也只能上个本三。我本来也喜欢服装设计什么的,我爸妈就让我去培训一下,以后就往这个方向发展,还能出国。”

胡桃想了想,程可欣分析得其实挺有道理,便说:“那你高三还来吗?”

“不来了吧,暑假就要去北京。”程可欣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瞅瞅胡桃,“胡桃,你别看不起我啊!我知道,你们成绩好的,不爱和我们这种走艺体的玩儿。”

“说什么呢!”胡桃用笔敲了她一下,“我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其实我很羡慕你啊,能找到自己的路,不像我,只知道考试,根本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

“好什么好!想我小的时候,成天烦恼着长大了读清华还是读北大,现在才知道,我真是想太多!”

胡桃捂着嘴巴笑。

“你知道林向屿想考哪里吗?”

“不知道。”胡桃摇摇头,“我以前听他提过,想去上海。”

“上海啊!”程可欣握拳,志气满满的样子,说,“那我要回去查查上海有什么美院,我爸妈想让我去中央美院,可是我哪儿考得上啊!”

“别妄自菲薄,梦想还是要有的。”

正好胡桃和程可欣说到这个话题,下午的时候,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时间就定了下来。同时公布的,还有上一次月考的成绩,年级前三百的同学才有希望上重点大学。

刚刚三百出头的女生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再静下心来看书了。

胡桃再次跻身前一百,其中林向屿每周的小灶功不可没。老蒋在班会上表扬了她,还专门把胡桃叫到办公室询问她的想法。

胡桃说:“想……考上海。”

“上海学校多……”老蒋说,“只是分数都挺高的,得加油啊!”

“是啊,我还没去过上海呢,想去看看东方明珠。”

老蒋点点头:“我也觉得,年轻人,多去大城市拼搏几年,开阔一下眼界,能够接触和认识许多不一样的人。”

“还有一年,加油!”

走出办公室门,首先映入胡桃眼帘的是透彻的蔚蓝色天空,澄碧如洗,一排排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翠绿欲滴,万物都是生气勃勃的。

胡桃舒心地伸了一个懒腰,回到座位上,在桌上写了一行字,用胶条保护起来——

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等她写完,程可欣伸着脖子探头过来:“你可真励志啊!”

“是吧?”胡桃笑了笑,拍拍桌子,“等我毕业,非得把这张桌子搬回家留作纪念。”

胡桃没想到,她的无心之举倒成就了一番热潮。班上的人纷纷效仿她,在桌子上贴纸条励志,连林向屿都跟着凑热闹。他摸摸下巴对胡桃说:“你的字比我好看,你帮我写好了。”

“写什么?”胡桃问。

“红色法拉利吧。”他一脸严肃地说。

胡桃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全新的白纸,工工整整地写好,连同透明胶和剪刀一起递给他:“拿去。”

林向屿笑嘻嘻地接过来:“大恩不言谢,等我买到爱车之日,一定第一个带你兜风!”

“可别折煞我,林大帅哥你的副座多少人排队候着啊!”

“说得也对。”林向屿认真地点点头。

胡桃被他噎得半死,伸出脚踢他:“别挡我光,让开让开。”

等林向屿真的被她踢走了,胡桃又有些后悔。她想问问他许然然的事,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到了这周周末,胡桃像往常一样在图书馆门口等林向屿。他出现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

“来来来,介绍一下。”林向屿大步上前,拍拍胡桃的肩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许然然,“许然然,七班的,你上次图书证就借的人家的。”然后他转向许然然,推了推胡桃,“这是我们班的胡桃,胡大美人,我最好的朋友!”

许然然笑着伸出手:“你好,胡桃,久仰大名。”

胡桃摆摆手:“别听他乱说,上次借图书证的事,谢谢你了!”

“在路上正好碰到许然然同学,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写功课。”林向屿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恨不得在胸前系上一条红领巾,“许然然同学专攻数学竞赛的,和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不同,胡桃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

胡桃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三个人进了图书馆,许然然先去了还书处。

胡桃忍不住挤兑林向屿:“你前两天还说,没那么熟的。”

林向屿再次破天荒地脸红了,将胡桃扯到书架的另外一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点,揍你哦。”

胡桃吐吐舌头,努力用夸张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慌张:“重色轻友!”

找到位子坐下后,胡桃习惯性坐在林向屿对面。许然然还完书,林向屿赶紧拉开自己身边的座位让给她。她伸手把头发绾起来,随便找了一支铅笔盘住。

胡桃用余光偷偷打量她,看到她和林向屿不小心碰在一起的手肘,心底难受得发堵。

他们桌上摆的是同一本书,那是奥赛班才有的内部资料。林向屿正在和许然然讨论一道题目,因为图书馆里禁止高声喧哗,两个人的头凑得很近。

胡桃看到林向屿拿过许然然手中的笔,自然而然地按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等他说完,许然然思考了一下,又接过笔,在图上画了一道辅助线。

他们并排而坐,是那样默契般配,佳偶天成。

“你们在说哪道题啊?”胡桃鼓起勇气,小声地问。

林向屿抬头,在书上圈出题号,推到胡桃面前。

“柯西不等式?”胡桃蹙眉,“这是什么?”

然后她看到许然然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微积分》递向自己。

“不,不用了。”胡桃讪笑着摆摆手,“你们继续。”

许然然点点头,将书接回来,却发现钢笔没有墨水了。林向屿将自己的笔递给她,然后自然而然地帮她加墨水。

胡桃左手压着习题册,头埋得很低很低,右手不停地写字。可是究竟在写些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

这个人突然出现,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她毕生所求。

命运从来都这样不公平。

编辑/张美丽

(本连载章节因客观原因部分内容略有删改,请期待5月完整版上市!)

下期预告:

许然然的出现,打破了胡桃和林向屿之间的默契和羁绊,这让胡桃内心别扭不已。这个时候,素日里冷冰冰的白冬远却突然对胡桃说出了“我喜欢你”。接下来,胡桃对林向屿的态度会有什么改变?而白冬远突如其来的“告白”里,又藏着什么秘密?命运,究竟又会给胡桃带来怎样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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