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锋

巫师奇力格早上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今天有什么不同。他像往常一样朝炉子挥了下手，翻了个身，连眼睛都没睁。但是他已经醒了，在默念那些他背得滚瓜烂熟的咒语，因为这是晨读时间。

直到把所有他会的咒语都复习了一遍，奇力格才起床，他是个勤奋的巫师。给黑猫莫莫倒了点牛奶和香鼠干，他一伸手拎起了炉子上的茶壶——咦？怎么这么轻？倒一下试试——什么都没有！那提神醒脑的火椰花茶呢？

奇力格把这一意外事件归结于炉子的懒惰。“算了，你就休息一天吧！”年纪大了，就会变得宽容。奇力格有多少岁了？嗯——大概几百岁吧，他也记不太清了。反正他是在人们到处抓巫师，然后绑在柱子上烧的时候逃到这里来的。

奇力格不明白人们为什么那么憎恨巫师，反正他什么坏事也没干过——呃，小的时候曾经把鸟变成青蛙，不知道算不算坏事——至少他没伤害过谁，包括青蛙。那只他变不回去的青蛙一直不肯从树上下来，他只好每天捉小虫去喂它，直到它终于认同自己的新身份，跟着另一只青蛙愉快地离开了。

藏起来的奇力格每过一些年头就会跑到人们居住的地方看一看，为了找寻其他的巫师，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发现人们也在逐渐掌握一些魔法，比如让锅自己做饭，让一堆铁皮跑起来，还有飞。但他还是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巫师。因为他不懂人们的魔法，人们也不懂巫师的魔法。

莫莫跳上了他的膝头，他才发现自己愣神很久了。盘子里的面包还没有变色，它们早就应该微微泛黄，并发出甜甜的香味。奇力格又念了一遍咒语，还是没有变化。难道盘子也变得懒惰，拒绝烤面包了？

“算了，就吃冷的吧！”奇力格一边嚼着有些发硬的面包，一边招呼扫帚打扫，被子叠起来。可是它们都没有动。

“耶乎拉森德——”“以斯太力萨沃什——”“那密桑其拉——”他念出一连串的咒语，但是房间里静悄悄的。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魔法呢？哪儿去了？

奇力格，一个几百岁的老巫师，把自己的魔法给弄丢了！

他哭起来了，像小时候变坏了东西那样。反正没有人听见，他索性放声大哭。这时，莫莫从床底下扯出一本厚厚的书来。奇力格拿起来，翻开，第一页上写着：你得了健忘症，而且会越来越严重。这本书记录着你曾经会用的魔法，现在从头学起吧！

奇力格笑了，他要先学会让炉子煮茶，提神醒脑好学习功课。

奇力格的健忘症还有一个名字，叫阿尔兹海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