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丹

【摘 要】法兰克福学派对于启蒙理性的批判，主要以马克斯·霍克海默与西奥多·阿道尔诺的《启蒙辩证法》为代表，对启蒙理性的批判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的原因。学派成员通过理性批判，分析了启蒙理性的倒退，想要彻底推翻当时已经形成的工具理性，以此解除工具理性对于人们的限制和统治，建立新的文明社会。本文通过对法兰克福学派对于理性的批判存在一些问题和缺陷的深入分析，结合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分析理性批判所造成的积极和消极影响并做出批判。法兰克福学派所提出的理论对于现今社会并没有可实践性，但这一批判的确丰富了马克思主义，使人们对理性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同时也为人们看待理性提供了新的视角，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启蒙理性；工具理性；理性的异化；统治与被统治

在西方哲学的发展中，早在荷马（荷马史诗）、尼采就已经对神话、宗教信条予以批判，荷马史诗中，通过讲述关于神话的故事，批判神话中的种种矛盾，以此揭示神话、宗教思想对于人们的统治、限制行为。而在十八世纪的启蒙运动中，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学术研究，即使是语言，人们都逐渐抛弃了神话的束缚，崇尚理性，“数学步骤变成了思维仪式”，而法兰克福学派认为，人们终于能够成功的脱离于神话的统治，却又跳入了理性的束缚之中。而启蒙理性的重要意义在于，“摆脱恐惧，树立自主”，当时所形成的启蒙理性，不仅没有摆脱人们对于自然的恐惧，反而被理性束缚的程度更深。

一、法兰克福学派对于启蒙理性的批判

霍克海默与阿尔道诺在《启蒙辩证法》中，从辩证法的角度出发，事物总是不断地发展成为自身的反面，从“是其所是，走向非其所是”的方向。然而，作为神话的反面，启蒙理性是由神话发展而来，却又倒退回了神话。在法兰克福学派成员的视域中，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在于启蒙理性与神话之间的关系中，并从以下几个方面对启蒙理性做出了批判。

首先，启蒙理性虽然是由神话向着“非其所是”的方向发展而来，但其与神话却有着共同的特点——在人们的思想中树立了一个永恒的世界。过去生产力不发达的时期，人们对于充满魔力的自然有着巨大的恐惧，人们甘愿“臣服于”自然，而神话、宗教信条作为人们与自然的中介，束缚、统治着人们的生活。神话将人们必须遵从的对象固定化——神话中的诸神，主宰各方的诸神成为了人们不得不遵从的对象，而启蒙理性虽然将神话的固定清除，根除了泛灵论，却建立了另外一个固定的世界——人们必须遵从的规律。在法兰克福学派看来，虽然这些规律是通过研究社会与自然现象而获得，但这些规律仍然束缚着人们的生活和行为，对人们仍然是一种“统治”。

其次，启蒙理性与神话都对人们的生活起着支配的作用。过去，神话、宗教信条通过神话故事，宗教仪式等，对人们的生活习惯、行为风俗起着支配作用，那些不顺从的恶人们，神会惩罚他们或他们的后代。而为了打破这种被支配的地位而形成的启蒙理性，却让人们陷入被工具理性所支配的境况，使人们成为科技，甚至是数学的支配物。培根提出“知识就是力量”的启蒙理性观点，认为人们只有掌握了知识理论，才能将其运用于实践之中，对物质世界进行统治。

最后，在启蒙理性中，社会生活中充斥的是工具理性，使人们主体地位丧失。启蒙运动将人们从神话的统治、束缚之中解救出来，意图树立人们的主体地位，从而不受到任何外界的约束。但人们打碎神话统治的工具——启蒙理性，又形成了新的“统治”，人们的主体地位再一次被夺取。

二、辩证的角度看法兰克福学派对于启蒙理性的批判所产生的后果

法兰克福学派对于启蒙理性的批判，具有极大的积极意义。《启蒙辩证法》中对于启蒙理性、工具理性以及文化工业的批判与反思的阐述，不仅对当时的资本主义社会物质发展起到了极大的积极作用，更促使人们追求自由独立的社会生活，使人们对于摆脱外界的统治、未来的自由生活充满希望，也拓宽了马克思主义的内容。虽然法兰克福学派根据对启蒙理性的批判，提出的相应的改革方案对于现实社会并不具有可实践性，但对于帮助人们摆脱理性的统治，具有重要意义。但对于法兰克福学派的启蒙理性的批判理论，当今社会应该以辩证法的思维方式看待其影响，并作出分析。

法兰克福学派对于启蒙理性的批判，为人们审视理性提供了一个新颖的视角，批判的看待事物是法兰克福学派最突出的特点，使法兰克福学派成员引领社会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启蒙理性与神话共同的本质——统治，从而揭露出社会中矛盾不断激化、人们的生活痛苦收约束的本质原因。人们摆脱了神话，却又被束缚在“异化”的了理性之中，震撼当时人们的思想，使人们的思维方式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认清了启蒙理性与传统神话宗教之间的本质联系。

在对启蒙理性的批判的同时，霍克海默更加注重哲学思维在社会中的重要性。“在通往现代科学的道路上，人们放弃了任何对意义的追求。他们用公式替代概念，用规则和概率替代了原因和动机”工具理性不仅无视这种哲学式思维在科学的研究中的重要地位，甚至取代了它，这对于科学的发展产生了阻碍。

虽然霍克海默等人通过批判的理论，对启蒙理性进行了批判，但这种批判也使其理论自身陷入了理论困境。

三、对于批判启蒙理性的批判

批判的思维方式是人类不断探寻新的认识、不断取得新的进步的方式。正是由于批判的思维方式，马克思才能从黑格尔的哲学思想中得到辩证唯物主义思想的精华，从而形成自己的一套哲学理论。以霍克海默等为代表的法兰克福学派充分吸收、发扬了批判精神，对启蒙理性、工具理性以及文化工业等进行了反思、批判，将启蒙理性与过去的神话虽然都是人们用来“解释”外界环境的产物，但二者都统治了人们的生活，这种批判的理论使人们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社会统治的本质，这种批判理性的理论存在一些问题。

第一，理性的异化。

法兰克福学派对于理性的批判是建立在理性理论的基础之上的。在《启蒙辩证法》中，霍克海默和阿道尔诺在《启蒙的概念》这一部分，通过对神话与启蒙理性的对比，以及本质上的批判，在为人们了解启蒙理性、工具理性的同时，认识到造成当时人们生活困苦、社会种种“不公平”的原因所在。但这种对于启蒙理性、工具理性的批判，是建立在理性的基础之上，这是理性的异化，霍克海默与阿尔道诺在批判理性的价值所在的同时，又将法兰克福学派的主张理论建立在这种理性之上。

霍克海默和阿尔道诺都认为科学技术的发展促进了生产力的进步，而这种促进的过程，证明了工具理性的存在价值，促进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实现物质财富的积累和丰富，但也使工人们能够彻底认识到资本家对于自身阶级的剥削与奴役，认识到这种深层的统治与过去宗教信条的压迫和束缚的相同之处，更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种种困难后果的本质原因。

哈贝马斯解释：“它为理性的自我批判指明了道路，但同时有怀疑在彻底异化的前提上，我们是否还能把握住真理观念。”而且他指出，霍克海默与阿道尔诺所做的批判启蒙理性的理论中，将理性与工具理性等同，所以才出现理性的异化现象，使得理性带有了工具理性的特点——压制人们的自由，统治人们的生活，而这并不是所有的理性所带有的特点。目前认为能够消解这种异化的方法，只能是通过概念的区分，将理性同工具理性分开，认为工具理性只是众多理性范式中的其中一种，而霍克海默的理性批判，批判的只能是工具理性，而不是站在理性的基础上批判理性的全部范式。

第二，在批判理性的同时，弱化了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问题。

法兰克福学派对于启蒙理性批判的代表作《启蒙辩证法》在1947年出版发行。当时的资本主义世界正处于二战时期，人们的生活不仅充斥着战争所带来的灾难，更让人们苦不堪言的是资产阶级对于工人们的压迫与剥削。而此时出版发行的《启蒙辩证法》将对启蒙理性的批判理论提到人们的眼前，使人们以新的视角重新审视理性，在法兰克福学派的引领下认识到工具理性对于人们的统治以及文化工业的弊端。虽然这时人们生活困苦的原因包括工具理性对其的统治与约束，但较之资本主义制度来讲，这种统治并不十分重要。正是这种对工具理性的批判，转移了工人阶级的注意力，使社会被压迫、被统治的阶级将注意力集中到对于启蒙理性的批判，而不是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不合理性以及自身内部的矛盾，而法兰克福学派对于理性的批判恰恰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弱化了资本主义本身的问题。

而通过运用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分析，可明确的看到社会生活困苦的根本原因在于资本主义这种社会制度本身。资本家追逐利益、积累财富的程度不断加深，对于工人阶级的压迫与剥削的方式不断多样化，但作为工人阶级，并不能自由的选择是否被剥削，他们只有选择被哪种方式剥削的自由。

第三，统治与被统治的角度问题。

在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霍克海默与阿道尔诺的《启蒙的概念》中，将启蒙理性与神话、宗教信条对比，认为过去神话、宗教在对人们的压迫与统治的本质上是相同的。而为了打破这种统治而建立的启蒙理性，虽然打破了宗教的统治，根除了泛灵论，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压迫、剥削工人阶级的残酷本质。但由于在社会中，理性的过度应用，导致人们重新回到被统治的地位——被工具理性统治，这是法兰克福学派对于理性批判的原因。

但人们是否真的被工具理性所压迫与统治呢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自然界中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而理性的发展，不仅促进了科技的进步，让人们认识到存在于事物之间的规律，并内化为自身所掌握的理论，从而应用到社会实践劳动当中，而且大大提高了生产力的水平，使人们在实践劳动中具有更加优越的实践能力，从而通过与过去相同的人力付出，而得到的是更多的成果。人们在科学技术的研发过程中，以理性为基础，不断探寻自然环境中的事物之间的规律，并将这些规律内化成为自己所掌握的真理，并在必要的时候，将这些规律应用于实践之中，从而达到以自然的规律改造自然，达到使改造后的自然符合自己的价值原则的结果。

这种理性或是工具理性所探寻的规律，是人们改造自然要遵循的规律，但并不能说是这些理性像神话、宗教一样统治了人们的生活。正是这样的理性才能使人们揭示自然事物之间内在的本质规律，使其被社会所掌握并应用于改造自然的实践之中。所以并不能用统治与被统治这种关系界定理性或工具理性与人们之间关系，理性只有被人们所掌握并运用于实践之中，才能体现其价值所在，而人们也只有将理性运用于实践，才能充分发展生产力，不断丰富和积累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

结语

虽然霍克海默等人的法兰克福学派对于启蒙理性做了激烈的批判，理性退化为新的神话，而使人们重新回到了被统治的地位。但并不能因为这些就抛弃了全部的理性，走向理性的反面，而是要掌握住对于理性所使用的“度”，辩证的看待理性问题：既要使用理性发挥其的积极作用，又要对理性的使用作出一定的限制，使人们免于回到被统治的地位。

【参考文献】

[1] [德]马克斯·霍克海默，西奥多·阿道尔诺，《启蒙辩证法》，[M ]2006年4月版，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出版.

[2]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M ]2004年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3]衣俊卿，《20世纪的文化批判》，[M ]，2003年版，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