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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长安城南之潏河研究

2016-05-14倪童

关键词:水经注两汉长安城

倪童

摘 要:司马相如言长安四围八川分流,其中潏河是最主要的水源之一。它给长安城提供了生息所用的水资源,为汉长安城的稳定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目前文献仅有《汉书·地理志》等记录此水,相关资料十分缺乏。以"潏"为检索关键词,秦朝未有相关文字文献,两汉涉及的文献仅十几处,可谓沧海一粟。我们在研究潏河,不仅要依据历史文献,还要借助类似汉武帝修筑昆明池等相关文献。

关键词:秦汉;长安城;潏河

中图分类号:K2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8-0025-03

潏河是古代长安城周围最重要的河流之一。西汉司马相如在《上林赋》中就提及秦川的八条水脉:“荡荡乎八川分流。”这八水给长安城提供了生息所用的水资源,为汉长安城的稳定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这条河很少见诸于历史文献中,却是历史上长安城饮水、周边农田灌溉的主要大流,同时也是现代西安市城市水域整体规划的重要河段。由于潏河的文字文献记录有限,对我们研究“山、水、城”地域造成很大困难。就目前的文献资料,能得到最详尽的水源记录的便是北魏时期郦道元所注的《水经注》。

一、秦汉长安城南的潏河

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对潏河的发源、水流走向以及最终归宿都有详细的记载:“上承皇子陂于樊川,……西北流,经杜县之杜京西;西北流,经杜伯冢南。……泬水又西北,经下杜城。……泬水又北经长安城西,……泬水又北流注渭。”其中的泬水,即潏水。这条河发源于秦岭终南山大峪,或称“大义峪”,秦汉之际它是关中地域较为重要的水脉。由于当时潏河水量丰沛,在西汉中期之前,它是长安城用水的主要来源。到了隋唐之后,文献记载潏河河流改道,遂修建新渠引流。我们现在看到的潏河已经和秦汉时的水流走向有了很大区别。

二、古籍史料中的潏河

长安城南依秦岭山脉,北控黄土高原,八百里秦川腹地,是诸古代王朝建都的绝佳之地。杜甫诗云:“秦中自古帝王居。”这里有“十三朝古都”之称谓。历史上在这里建立政权的时间前后累加大约1991年左右,堪称中国古代之最。古人建都的条件一般有两个,即地势和水脉。汉代许慎《说文解字》解释“京”:“人所为绝京丘也。”即“人工修筑的高土堆”。《管子·乘马》言:“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长安就符合这两个条件,这里无论地理、水文以及气候等,都符合建立大型城市。南北山川道阻,东西天下大关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水源则“荡荡乎八川分流”,泾渭浐灞、潏交丰涝八水相济,便是陷入四围困局也能长久自给生存。在某种意义上,八水的重要性甚至超越了山川险隘,它们为城市的生存提供了重要资源。

八水当中,距离长安最近的为浐、潏、交、渭四脉。渭河自咸阳流经长安北,浐水位于长安之东,潏、交二河从城南经过。长安之南有秦岭山脉,绵延的大山抬高了关中平原南部地势。因此南郊的河流、水系流向亦是自东南向西北。根据《水经注》的记载,秦汉时潏河的河道是经过秦岭大峪的,经杜陵流入城北渭河。潏水流经大峪、小峪、樊川、杜曲等地。潏河的水流路线在隋唐乃至宋代之后都出现过改道,这多与降水量变化、地形变迁有关,当然也与人为修建新河渠引流有关。

根据吕卓民先生的《西安城南交潏二水的历史变迁》,我们得知,改造长安城周边水域,汉代最早引流的正是潏河。如汉武帝开凿昆明池引城南大水,所接入的水源既有滈水,也有潏水。虽然我们在相关文献中并未找到直接证据证明潏河入昆明池,但在《汉书》中有一条西汉末年昆明池接引沣河的文字:“引内丰入注第中大陂以行船。”稍远的丰水都能引流进入长安城,地理上更近更便利的潏河没有不被引入昆明池的道理。隋唐之际潏河河道的改迁在两唐书《杜正伦传》中均有提及。宋代张礼作《游城南记》:“今潏水不至皇子陂,由瓜州村附神禾原堑,上穿申店,而原愈高,凿原而通,深至八九十尺,俗谓之坑河是也。”这里的坑河就是潏河。也就是说宋代时期的潏河与《水经注》时期的潏河河道走势相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除了“潏”,此河还有三种名称,即“泬”、“沈”、“沉”(河)。首先以“潏”为检索关键词,搜索秦汉有相关文献,涉及两汉的文献一共十几部(见表1。表格显示依次为“潏”字的出现总次数、文献正文“潏”字的次数、正文中特指本条潏河的次数、文献注释“潏”的次数以及注释中特指本条潏河的次数)。

从表1来看,这条河流在两汉的文献中记载的不多。首先两汉的史籍资料《史记》、《汉书》、《三辅黄图》对潏河的记录都集中在一处,他处并无。第二,其他文字资料仅仅只有《说文解字》提及潏河,尽管这只是解释“潏”字含义。除此之外,两汉文献出现“潏”字的地方,都与本条河流无任何关系。也即,我们从古籍文献中能够找寻到的有效文献,只有4本书,14处记录。

后世史料出现的“沈”(水)字样,全无两汉潏水之意。

可以看出,在汉代的文献中并没有找到名为“泬”水的“潏”之水,这一点和上面的“沈”水一样:本文涉及的这条河流在两汉并无“沈”“泬”之称;称谓的变化,应当在两汉之后。相传东汉之后的三国,某地理学家做《水经》,北魏郦道元为《水经》做注,得《水经注》。《水经》现在已经不见,能看到的《水经注》中,潏已经更名为“泬”水,并且作为本文所讲的潏水,一共出现了21次之多,这是需要注意的。

综上,诸家记载潏河记录当以《史记》、《汉书地理志》、《水经注》为最集中、详细,相对来说其所言及的潏河应是最可靠的。《史记》中有关潏河的确切记载共7处,正文1处,注释6处。《史记》中有几处“潏”字与人物名“中潏”有关,正文中指潏河的一处:“终始灞浐出入泾渭,沣滈潦潏。”注释的6处,均是对上面正文的解释说明:“张辑云,潏水出南山,……潏水出杜陵,……泾渭灞浐沣滈潦潏为八,……潏除潦为行潦,凡九从灞浐以下,……今潏即是水名,……沣滈潦潏,上林所谓八川分流。”

《汉书》对潏河的确切记载共8处,正文和注释各4处。《汉书》卷五十七上提及的潏河:“沣滈潦潏纡余委蛇经营其内。”此句出自司马相如《上林赋》。注释中有4处:“又有潏水出南山,……至潏除潦为行潦,凡九从灞浐以下,……灞浐泾渭沣滈潦潏是为八川,……许慎云,潏水在京兆杜陵。”《汉书》以上词条,除了解释潏河的词条外,在卷二十八中,有两条“潏河”似乎同本文所提的河流不一致,是 “鄠县”的潏河,因名沈水,后改名不识。卷五十七也有关于鄠县“潏河”的记载,但并非本文所指的樊川之潏河。

《水经注》记载的潏河,也即“泬”水,共21处。大概因“泬”写法特殊,当为潏河的专有名词,故除了用此词表示“潏河”外,并未有其他不相关词条。

据以上情况推测,今日所见的古文献中潏水之河含义,一种情况便是以《水经注》《汉书艺文志》为主的水脉。第二种情况,潏水应当是潏水主流与未被记载的诸多细流支脉共同组成的水域统称。第三种情况,是我们的大胆假设,凡秦汉魏晋之际文献中提到此处的潏之水,可分为广狭义的“潏水”。比如《括地志》所记录的潏水实际情况同《水经注》不甚相同,后人认为《水经注》中的潏水当为“皂河”;那么是否可以不论是《汉书》《史记》还是《括地志》,无论是“潏河”、“皂河”还是“泬河”,皆为广义上的潏水?而狭义的潏水仅指长安之南的潏河。

三、以史为鉴,搞好现代潏河水域建设

通过以上研究,我们大致了解潏河的地理和水文信息。两汉以来,城市水利建设不断,这些人为的建设在几百上千年里给城市和水域整体环境带来种种利与害。吕卓民先生在《西安城南交潏二水的历史变迁》一文中总结了引水入长安城的利弊。引水入城本是利城利民的措施,但凡事过犹不及,汉武帝修筑昆明池其巨大的聚水功能,在百年之后给长安带来诸多问题,如严重的城内水湿压力,不仅为害市井民间,甚至危及王朝统治。《汉书》记载:“成帝建始二年三月戊子,北宫井泉稍上,溢出南流。”还有市井流传的“井水溢,灭灶烟,灌玉堂,流金门”之类的歌谣。另外还有《隋书》等文献,直接指出汉长安城因水湿成灾,“经今八百余岁,水皆咸卤,不甚宜人”的事实。因此我们不仅要研究古代城市建设、古代河流治理,还应以史为鉴,审慎对待当前建设。潏河的历史演变,应当成为我们当代进行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参考:水源充足是城市发展的需要,但过度蓄水,也会使水利变成水害。

建国以来,对潏河曾经进行多次整治,但时至今日,潏河河域依旧存在种种问题。首先潏河水段处于不同的管理辖区,它的规划和建设因缺乏统一的规划和资金支持,使潏河治理成效不明显。由于环境意识差,潏河两岸布满垃圾,使原有的湿地失去生态调节功能。其次,长安区被纳入西安市整体城市规划后,城市建设带来的自然环境破坏的后果也逐渐显露出来。例如市政系统、交通道路系统以及工业排放系统等,由于在建设时忽略对生态的保护,改变了原有的湿地生态系统和自然风貌,各种棘手问题接连出现。因此我们要总结几千年来的经验教训,避免重走历史弯路。

参考文献:

〔1〕(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5.

〔2〕(汉)班固.汉书·地理志[M].北京:中华书局,2005.

〔3〕(北魏)郦道元.水经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7.

〔4〕(宋)张礼.游城南记[M].陕西:三秦出版社,2006.

〔5〕吕卓民.西安城南交潏二水的历史变迁[J].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0,(02).

〔6〕朱士光.西汉关中地区生态环境特征与都城长安相互影响之关系[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09,(09).

(责任编辑 王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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