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更



艺术与“幻术”

马 更

人们在探讨、阐述、观看、听觉时总是在不顾一切地相信自己的感觉，尽管知道这会有片面性。而艺术，恰恰是利用了人们的这种心理，通过画面或者装置、影像、舞台剧、杂技、魔术等等各种表达方式，恰到好处地给你一个小小的“谎言”，这是个真实地呈现在你面前的“谎言”，它那么真实，甚至和你有了心理、生理的共鸣，以至于你必须相信它是真实的感人的。而这些正是艺术家创造的艺术的高妙之处。

在视觉艺术中，分离是构图的基本手段。他把每件艺术品都分离成不同的层次，把这些层次根据思想表达和重要性进行分阶。每个层次由不同的个体单位组成，这些个体既是单独的，他们之间又是有联系的，他们之间的联系性由艺术家来安排。我们暂且以拉斐尔的《戴蓝色王冠的圣母》（图一）为例，去说明这一道理。

在这幅画中最基本的分离是前景中人物与背景的分离。而整个前景中的人物又被做了进一步的分离，熟睡的小基督、施洗者圣约翰怀抱十字架，戴蓝色王冠的圣母。接着又做了第三层分离，就是把人和衬布等静物的分离。其次是背景中物体的分离，整个画面由分离的个体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通过有机的组成和合理的安排最终使得你相信这是个真实的场景，它真实存在。最重要的是在平面上制造了立体感的幻觉。

“幻术”是在西方教堂中最常见的一种手法，西方教堂的建造总是能很恰如其分的利用穹顶的光，和玻璃透过的光营造一种似乎真实的神的光芒。为了进一步强调神性的真实性，艺术家们运用分离的原理和透视的准则，可以把穹顶上的人物拉到很远的天空中，不由得你不相信自己身处其中。绘画中最伟大“幻术”毫无疑问是文艺复兴中各位大师的各显神通，艺术家试图欺骗观众的眼睛，使他们分不清绘画与真实。幻觉主义在整个文艺复兴艺术中居于中心地位，而文艺复兴艺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古典艺术“混同艺术与真实”的雄心的影响。画家柯雷乔的《圣母升天图》（图二），画家在顶部正中间构思出一个天堂的模样，四周环绕着不同动态飞舞着的天使，圣母在他们的簇拥缓缓升到空中，惊愕的民众在地面上虔诚地盯着天空。画家巧妙地利用了透视的有关原理，所描绘的人物从地面到天空逐渐地缩小，最后远到和天空似乎要融合到一起。当人们走进这个教堂礼拜时候，仰望天顶，会感觉天门好像突然对自己洞开了、天国距离我们是那么的近，我们稍稍付出点努力就可以到达。在加上作者对光线的巧妙处理，使人感觉到天堂是那么的华彩炫目，阳光灿烂，光满四射。后人也多采用这种方法处理天顶的壁画。

图二.　柯雷乔《圣母升天图》

如果说真正直接的幻术当属于魔术。魔术是在科学原理基础上，利用某些特制的道具，巧妙地将心理学、视觉传达、舞台表演等其他领域的艺术集合了起来。通过人们的好奇心、求知欲，进而制造出各种匪夷所思、变幻莫测的假象，最终达到以假乱真的艺术效果。

当代魔术的特点是以现代的声、光、电为基础，通过艺术家总体安排和对声、光、电的合理运用，给人造成视觉上的错觉。例如：大卫 · 科波菲尔的表演空中飞人、穿越长城等。我们的内心是不相信它是真实的，但是营造出的效果给我们的视觉造成了强烈的直接冲击，眼睛又不得不相信是真实的。是该相信内心还是眼睛？到此时，估计我们也不会认为眼睛会出问题。

作为具有表演、灯光、舞美等综合一体而形成场效的电影，同样也是成功运用分离的一个例子。由于单帧的多幅组合连续地动，最后形成和真实生活中一样频率、一样的摆幅的动作，依照一定的时间顺序将拍摄的静止的画面连续放映，由于人的视觉会做短暂停留，所以最后感觉显现出的是真实自然的“动”。据说在1895年，卢米埃兄弟向众人展现火车进站的场景时，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逼真场景吓得惊恐万分。最后电影在再结合灯光等效果，几乎可以无所不能地制造出美轮美奂或者似幻似真的画面。

图三.　蔡国强《天梯》

在当今的世界艺术中，各种艺术的界限愈加模糊，完全是一个多门类艺术相互交融协作的时代。艺术家们也总会适时选择于适合自己思维的表达媒介，装置、多媒体、雕塑、传统绘画等等，也可以随时将所有表现方法都结合起来。当代艺术几乎可以说是融合绘画、电影、魔术等各种可以利用的方法，最终展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内涵的幻术。

蔡国强，国际艺坛上最受瞩目的中国人之一。他在2015年6月创作的作品《天梯》（如图三），无疑是“幻术”中最抢眼的艺术作品。蔡国强表示：“《天梯》包含我童年一个清晰的梦想。虽然历经波折，但一直坚持要做。此前构想或更抽象，或更具仪式感。今天终于实现，比想像的更温情，更让我感动，因为带着对家乡、亲人、友人的感情。与此前计划在黄昏实施不同，这次《天梯》随着朝阳升起，带着希望。这是我的一次回归，也是一次新的启程。”《天梯》也燃起了许多人内心的愿望，甚至有人希望顺着它攀登到天堂见到故去的父亲。虽然它不是真正的天梯，只是个幻术，但是人们在这个幻术中宁愿相信它是真实的，虽然转瞬即逝，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里，这也使得幻术的视觉的真实性得以永存。

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艺术的本质与真谛已经不再纠结于真实还是真实的反映，艺术的目的已经转向一种的研究，它涉及符号、符号系统以及它们在我们的感知、行为、科学和艺术中所发挥的作用，因而也是在我们世界的创造和理解中所发挥的作用。

参考文献：

1.[美]鲁道夫·阿恩海姆著.艺术与视知觉[M].滕守尧、朱疆源译，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2.[美]纳尔逊·古德曼著.艺术的语言[M].彭锋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3.汪流、王志敏、陈山、张会军等主编.中外影视大辞典[M].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1.

马 更：天津大学工笔重彩研究所在读博士,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