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葭

上期回顾：苏染染为了逃婚，竟想出要让岳峰带她私奔的主意，岳峰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啦！

灰衣男子不停地让这些女人让一让，她们非但没让，反而更疯狂了。几个女人开始尖叫，另外几个女人更夸张，居然互相撕扯起来，就为了争夺离灰衣男子最近的位置。我很担心在撕扯过程中她们的外衫一不小心会被抓破，那就……春光乍泄啊！

就在我准备收回目光时，一个白衣男子上楼了。我刚拿起的筷子“啪”地一下掉到地上——怎么是他？

“染染？”岳峰在我眼前晃了晃五指。

我没理他，把头埋得很低。这下惨了，我千万不能被认出来！

幸好那群疯狂的女人挡在他前面，他还没有看见我。本来我还挺讨厌那些庸脂俗粉的，嫌她们太吵太疯狂，如今我只希望她们更疯狂一些。

岳峰说：“染染，你干吗？怎么趴着啊？”

我拼命朝他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说话。可他没理解我的意思，反而提高了声音，大叫：“染染，你眼睛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地眨啊？”

被他这么一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白衣男子的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真想直接从二楼跳下去……该死的岳峰！

“是你？”白衣男子看见我了。

我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说完我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四周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我偷偷瞄了一眼白衣男子，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对上我的目光，眉毛轻轻一挑。我的心跳顿时漏跳一拍，我还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能把眉毛挑得这么好看的，难怪有这么多女人为他疯狂。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我和白衣男子身上，等着看即将上演的好戏。我大气都不敢出。

岳峰问我：“你认识他？”

“不认识。”

沉默许久的白衣男子忽然勾起了嘴角，坏笑着，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回头对那群女人说：“感谢各位姑娘厚爱，可惜在下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就是——”

女人们翘首以待，眼巴巴地望着白衣男子，希望他说的是自己的名字。谁知白衣男子盯着我，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就是她。”

我腿一软，差点儿摔倒。那些女人恶狠狠地看着我，一个个都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嗤之以鼻：“长得也不算倾国倾城啊。”

“小狐狸精！”

“她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把公子迷住？”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公子只是图个新鲜。”

周围像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攻击我的话。白衣男子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是故意的！居然使用美色，鼓动一群女人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太过分了！

岳峰好像吓傻了，他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我瞥了岳峰一眼，计上心来。

我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迎着白衣男子的目光，柔声道：“这位公子，奴家不认识你，你能喜欢奴家，奴家不胜感激。可是奴家已经是人妇了，奴家的夫君就是……”

我指了指岳峰：“就是他。”

“噗——”岳峰再次把茶水喷了出来，溅到了我身上。

我瞪他一眼。岳峰啊岳峰，拜托你长点儿脑子，师妹我正水深火热呢！

毕竟是多年的师兄妹，岳峰跟我还是很默契的。他连声应和：“是是是，我是她夫君。”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为了不让他再丢我的人，我赶紧拉起他跑了。

万香楼人潮涌动，我拉着岳峰，好不容易从人墙中杀出重围。

岳峰说：“以前六师兄总是对我说，女人很可怕。他真是太有远见了，我今天才真正认识到女人的可怕。你说那些都是些什么女的啊……啧啧，染染，你跟她们比，简直就是良家妇女。”

我睨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

“我还没吃饱呢，好好的胃口全被他们搅和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吃吧。”

我们寻了一个清静一点儿的酒楼，还挑了个靠窗子的座位。这是我自小养成的习惯，喜欢迎着亮堂的地方。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岳峰：“刚才在万香楼我们好像没付钱吧，老板怎么没问你要钱？”

“付钱？那是我家的酒楼，就算我把房子拆了都不用付钱。”岳峰换了个话题，“我还没问你呢，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也太小气了，我不小心弄死了他的马而已，他居然让那些女的集体攻击我。师兄，你得给我报仇啊！”

岳峰瞪大眼睛问：“你弄死了他的马？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岳峰，越说越气愤。

“听我大哥说，楼暄的马可是难得一见的良驹，日行千里，追风赶月，人称‘东海小白龙。你看四师兄这么紧张他的踏尘，踏尘虽然也算匹好马，可是跟东海小白龙一比就差远了，就好比老四本人跟楼暄的差距，遥不可及。”

“东海小白龙是匹好马，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岳峰吃惊：“染染，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刚才说心仪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谁啊？”

“他就是传说中那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连潘安、宋玉见了都会无地自容，含恨而死的游龙公子——楼暄。”

“……”

不对呀，那天我问他是不是叫游龙公子，他明明说不是的！

“可是，游龙公子的马不是叫东海小白龙吗？我弄死的是一匹黑马啊，黑马怎么能叫小白龙呢？”

“谁说黑马就不能叫小白龙啊，”岳峰不以为意，“软玉温香楼的花魁，也就是京城第一名妓燕菲菲，你知道她对外声称自己是什么吗？清纯玉女！她那么风情万种，那么妖娆，都可以称为清纯玉女，黑马怎么就不可以叫小白龙了？”

好像也有点儿道理。我露出一个极其八卦的笑容，问岳峰：“你怎么知道燕菲菲风情万种？难不成……”

“你别乱猜，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燕菲菲再怎么风情万种我都不会对她有兴趣，真是的！”岳峰急忙解释，我倒认为他是越描越黑。

可我现在没有心情去琢磨岳峰和燕菲菲的关系，一想到楼暄我就头疼。

直到吃完饭，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居然弄死了东海小白龙？弄死东海小白龙的人居然是我？我弄死的居然是楼暄的马？楼暄的马居然被我给弄死了？”

“你念经啊，不就是弄死一匹马吗，你至于得意这么久吗？！”岳峰看着我，一脸菜色。

“你说得对，不就是一匹马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头疼的是，怎么样才能让我爹改变主意。唉，我不想嫁人，那个秦朗那么自以为是，他以为他是谁啊……”

“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我的耳朵都快长茧了。你要是真嫁给秦朗，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你少来，我们师兄妹一场，你不帮我也就罢了，竟然还取笑我。我告诉师娘去，让她揍你！”我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岳峰很无辜地说：“我也得帮得了你才行啊，你爹让你嫁人，我能怎样，难不成还真带你私奔？”

我邪恶地笑：“要不，我们干脆把姓秦的干掉？人都死了，我就不信我爹会把我抬进秦家的祖坟！”说着，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岳峰直冒冷汗：“醒醒吧，就你那几下子能弄死秦朗？我宁愿选择相信老四能追到叶倾天。”

“不是我，是你去弄死他。不过，就你那几下三脚猫功夫，估计也打不过人家。听我八哥苏逸说，秦朗是轩辕神剑李漠然的入室弟子，功夫了得。但是咱不怕，打不过可以智取啊。”我做沉思状，“下毒怎么样？不行不行，好像太低级了。要不像上次我们听的说书那样，在他脑袋上面敲钉子？算了，谅你也没那个本事。五马分尸呢？凌迟？车裂？宫刑……”

我绞尽脑汁想出形形色色的杀人办法，然后又一个个否定掉。岳峰听了直摇头，嘴里念着“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瘫在桌上。

眼看天色不早了，我怕回去晚了又会被爹爹骂，就对岳峰说我该回家了。岳峰急忙拉住我，说：“这就走啊，我还没带你好好逛呢。前些日子我生日，大哥送了我一艘画舫，要不我带你去转一圈？”

这倒是很新鲜，长这么大我还没坐过船呢，可仔细一想，我摇摇头：“再不回家我爹会骂的，还是改天吧。”

我悻悻地走出酒楼，抬头一看，傻了眼。我好像忘了回家的路……

岳峰跟了出来，幸灾乐祸道：“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一点儿长进，还是个路痴。”

“要你管！”

“你确定不要我管？那好，我回家了，你慢走。这京城说大也不算特别大，估计过一两天你就能找到家了，哈哈哈……”

我气坏了，明知道他是故意取笑我的，却还是巴巴地贴了过去，好言好语道：“好师兄，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带我回家吗！”

岳峰啼笑皆非地看了我好几眼，得意地点头：“走吧，好师妹。”

第二章 出嫁还是出家

01

出了酒楼，我和岳峰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往相府的方向走。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悠闲地逛过街了，行人的说话声和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会有华丽的马车经过，许是哪家的夫人或小姐耐不住深闺寂寞，出门透气了。

忽然，一个红衣女子策马飞奔而来，路上行人纷纷往两边散去。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红衣女子的长相，只觉得一阵风刮过，女子娇弱的惊叫声，马嘶声，行人的嚷嚷声突然涌入我的耳朵。我马上向人群集中的地方挤去，从小到大我就是改不掉爱凑热闹的毛病。

人太多，我一时看不分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马上的红衣女子紧紧勒住缰绳，一双妙目饱含怒意地看着斜下方。我往人群中挤去，好不容易挤到了中间，这才看见一个娇弱的蓝衣少女靠在丫鬟身上，脸上受惊后的表情依然没有消失。

不愧是京城，处处都是美女。尤其是被撞到的蓝衣美女，那娇弱的模样我看了都不由得产生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每天这样装累不累啊，我看都看烦了！”红衣美人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大声训斥蓝衣美人。

周围的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英雄救美。

蓝衣美人梨花带雨地向红衣美人道歉：“姐姐，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我一脸茫然，受害人怎么反过来向行凶者道歉？那红衣少女明眸皓齿，美则美矣，却十分霸道。她那飞扬跋扈的样子，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红衣美人不耐烦地瞪了蓝衣美人一眼：“算了，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看见你我就心烦！”

天啦，我简直太崇拜这个红衣美人了，人长得漂亮，连说话都这么酷。

红衣美人拉了拉缰绳，正想骑马走人。岳峰忽然大声道：“孙大小姐好像还忘了一件事吧，你的马撞了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岳峰这一开口，围观的人也开始起哄，让红衣美人道歉。

红衣美人不屑地看着岳峰说：“姓岳的，别仗着你有几个臭钱就多管闲事。又不是我撞的她，明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蓝衣美人听了，一边抹泪一边说：“岳公子，你别为难姐姐了，都是我的错。”

“听见了吗？姓岳的，你有空就去软玉温香楼多陪陪你的燕菲菲，没本事就别学人家英雄救美！”

她一句话就把岳峰堵死，我那伟大的九师兄此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似乎闻到八卦气息，更加肯定他和燕菲菲之间有什么。我望着他，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岳峰大概是想看看我的反应，他笑得很尴尬：“师妹，你别听她胡说，我和燕菲菲真的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他越是解释我就越觉得他在掩饰，却不说什么，翘首等着看好戏。

岳峰气呼呼地对红衣美人说：“孙若蔷，你别当着我师妹的面污蔑我，要是坏了我的名声，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谅你也不敢怎么样，下次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有你好看！”

红衣美人孙若蔷骑着她的高头大马扬长而去，那叫一个神气，看得我心驰神往。而我那我可怜的九师兄呆呆地望着美人远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问蓝衣美人：“孙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岳公子了，我姐姐脾气不好，但是人并不坏，你别生她的气。”蓝衣美人吐气如兰。

“你还替她讲好话？她刚才差点儿撞到你！”

“我真的没事，公子的好意若薇心领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两姐妹啊。难怪孙若蔷嫌岳峰多管闲事，他还真是有点儿多管闲事，人家姐妹俩闹矛盾，他瞎掺和什么。

我拉拉岳峰的衣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人家都说没事了，你还赖着不走干什么，莫不是……”

“你别胡说，我只是路见不平。”岳峰连忙解释，“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越说越不清楚。”

孙若薇受了惊吓，本来就挺白皙的小脸此刻越发显得病恹恹的，我很怕她回家的路上突然晕倒，所以我和岳峰只好先送她回家。

岳峰告诉我，这两姐妹是刑部尚书家的千金，只不过孙若蔷是正室生的，孙若薇是庶出。

“孙若蔷仗着自己是嫡长女，别提有多霸道了，”回家的路上，岳峰绘声绘色地对我说，“她看自己的妹妹很不顺眼，三天两头欺负人。偏偏孙若薇胆子小，受了委屈都不吭声。”

我笑笑：“你要是真怜香惜玉，就娶孙若薇啊，也好救人家出火坑。如果你不喜欢温柔的美女，也可以考虑娶了孙若蔷，这样也是间接帮了孙若薇。”

“娶孙若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让我娶她我宁愿选择跟你私奔。”

我瞪他：“你什么意思，跟我私奔有这么痛苦吗？！”

岳峰低着头不敢吱声。好在相府大门近在眼前，他松了一口气。

我们刚踏进相府大门，我的贴身丫鬟雪柳急急忙忙跑过来：“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老爷正找你呢。”

看她的样子像是在门口等了我很久了，爹爹也真是的，我只不过出门逛一圈，他至于这么紧张吗？

岳峰说：“既然你已经到家了，我就先回去了。”

“别啊，”我忙说，“都到我家门口了，你顺便进去看看你二姐。”

“不用了，不用了，我二姐很好，呵呵。”岳峰作势想溜。

我一把拉住他，央求道：“我爹好面子，有你在的话他不好意思骂我，你就好人做到底，陪我进去吧。”

岳峰一万个不情愿，却也只能巴巴地跟在我后面。他一向对我很好，我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一般都会答应。

瑶冰师姐常常对我说：“整个蜀山的师兄师姐中，就数九师兄对你最好了，你说一，他绝不会说二，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我像听笑话似的回答：“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把我当女人看，不信你问他。”

没想到瑶冰师姐很有八卦精神，她还真去问了。岳峰的答案和我想的一样，他很大气地对瑶冰师姐说：“苏染染是我哥们儿，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能打我哥们儿的主意啊！”

瑶冰师姐把这些话告诉我的时候我气得吐血，立马找了几个师兄把岳峰给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只要有人问岳峰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的回答就是：“我是苏染染她姐们儿！”

我在回廊碰见了爹爹，他见我是和岳峰一起回来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视了好几圈。不用想，我就知道爹爹肯定又在胡乱猜测了。

“怎么才回来？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少独自出门。”爹爹在外人面前总是会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否则现在等着我的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了。

爹爹把视线移到岳峰身上：“世侄，染染这丫头不安分，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师妹她很乖，怎么可能会给我添麻烦呢？”

爹爹又问：“染染今天都是和你在一起吧？”

“不是不是……”岳峰急着撇清，“我想来看看二姐，在路上碰见她的。”

我瞥了他一眼。爹爹又没有说不许我和除了秦朗以外的男人在一起，他至于那么紧张吗！昧着良心撒谎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强！

爹爹说：“正好心然在家，你去看看她吧。”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爹还要让我去西街绸缎庄看看新到的货，我下次再来吧。”

岳峰三言两语把爹爹给糊弄过去了，爹爹也没有强留他，倒是苦了我，独自一人面对爹爹的严刑拷问。

待岳峰的身影一消失，爹爹马上问我：“染染啊，你莫不是喜欢岳峰吧？”

没想到爹爹问得这么直接，我义正词严道：“岳峰是我师兄，又是二嫂的亲弟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虽说我的话不太中听，但爹爹看到我信誓旦旦，就没再怀疑。可他后面讲出来的话让我想买块豆腐撞死，他说：“那就好，我刚和秦将军商量着要早点儿把你和秦朗的婚事办了。”

早知道爹爹存的是这个心思，我应该无限娇羞地对他说：“是，我喜欢上岳公子了，而且非常非常喜欢。”我就不信爹爹真的会杀了他的亲生女儿我。

我斩钉截铁地说：“爹爹，我不要嫁给秦朗！”

爹爹气得瞪大眼睛：“我和你娘从小就什么事都依着你，这次无论如何你得听我们的。再说秦朗一表人才，哪里不好了？爹爹肯定不会害你。”

“爹，爹！”

爹爹拂袖离开，任我怎么喊他都不理我。我急了，一跺脚，跟了上去，雪柳紧随其后。

走着走着我才发现好像不太对劲，路过的下人喜气洋洋，正厅里摆满了扎着大红绸带的箱子，似乎是要送出去的彩礼。

苏南、苏炯、苏延和苏逸坐在椅子上抿嘴看着我笑，尤其是苏南，笑得不怀好意，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爹，这是准备送去哪家的彩礼啊？你也太心急了吧，才说要让我成亲，现在又是要操办哪个哥哥的婚事？哦，我知道了，是五哥吧。你就不怕五哥逃婚？我记得他说二十五岁之前绝不成亲的……”

爹爹看着我滔滔不绝地瞎掰，黑着脸不说话。

我纳闷。我应该猜得没错吧？大哥苏峻和二哥苏炯都已经成亲，三哥苏行在感情方面是个榆木疙瘩，暂时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四哥苏延自小就和周太傅的孙女有婚约。那么，接下来轮到的可不就是我的五哥苏南吗？

莫不是爹爹觉得成亲也应该来个长幼有序，我这个妹妹不能抢在那么多哥哥前面，所以才在办我的婚事之前先让五哥娶一位如花美眷？

唉，可怜的苏南！也不知道爹爹给他选的是哪家的小姐，希望我这位五嫂不要长得太抱歉。怎么说苏南也是我九位哥哥中公认的最帅的一个，娶的媳妇自然不能落后。

我一个人发挥着天马行空的想象，丝毫没注意到大家都盯着我看。等我回过神来，苏南正朝我笑得无比灿烂。我回了个更灿烂的微笑：“怎么啦，五哥，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见我未来的五嫂啦？”

噎了苏南几句，我顿时心情大好。苏南和我一样，特别排斥爹爹帮他定亲，听奶奶说之前娘看中了贤王府的三郡主，想让我那皇帝舅舅安排赐婚，结果遭到苏南的严词拒绝。唉，苏南也是一个崇尚自由的孩子。

本以为苏南会被我气到，没想到我先被他给气晕了，他说：“这是秦大将军刚派人送来的聘礼，我的好妹妹，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啊？”

“什么！”我吃惊。

秦朗不是口口声声不愿意娶我吗？怎么他爹这么快就把聘礼送来了？

我可怜巴巴地问爹爹：“这不是真的吧？是不是苏南在耍我？”

爹爹还没开口，苏南就抢着说：“对，这不是真的，我逗你玩呢。”

我刚想拍胸脯说虚惊一场，苏南接下来说的两个字让我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他说：“才怪！”

聘礼一下，我想不嫁人都难了。我急红了眼睛，哥哥们左一句恭喜，右一句早生贵子，气得我七窍生烟。

爹爹很满意地点头说道：“染染和秦朗的婚事定了，我也是了了一桩心事，不容易啊！”

哥哥们附和：“是啊是啊，真不容易啊。”

我十分生气，这话说得好像我很难嫁出去似的。

我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雪柳一进门就被吓傻了：“小姐，你这样会闷坏的。”

“闷坏就闷坏，闷死了更好，省得受他们的气！”

四师兄给我讲鬼故事，总说人死的时候如果怨气太大，就不能直接去投胎，而是会变成孤魂野鬼。我想，如果我现在真的闷死了，那一定就是个孤魂野鬼了，谁叫我怨气这么大呢？！

雪柳掀开我的被子，用哀求的语气说：“我的好小姐，再半个月你就要嫁人了。万一你闷出病来了，我怎么跟相爷还有公主交代？”

“我才不要嫁人！”我问雪柳，“有没有办法可以不嫁人啊？”

雪柳蒙了，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她想了想，说：“姑娘长大了都要嫁人，只有尼姑才不嫁人。”

我立刻从床上起来，抱着雪柳道：“好雪柳，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尼姑，哈哈，尼姑……”

雪柳吓坏了，结结巴巴道：“小姐……你不会是……不会是……不会是想出家当尼姑……”她的声音都颤抖了，可能是怕我一时想不开去出家。

我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傻丫头，我才不要当尼姑呢，尼姑头顶光秃秃的多难看，还不如当和尚呢！”

雪柳这才放下心来，她仔细一想，眯着眼说：“可是小姐，和尚头顶也是光秃秃的……”

我瞪她一眼，她连忙把话吞进肚子里去。

“快去拿纸笔来，”我吩咐道，“我要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