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海

我记得里根总统上任之后没有多久，美国发生了一个划时代的事件：美国国债突破了1兆美元大关。六年之内，美国国债又创下两次新纪录：1984年是1.5兆美元，1986年是2兆美元。

这个简单的事实却给既非经济学家又非数学家的我带来了两个难题：国债是什么？兆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搞清楚究竟什么是国债。当然，我知道什么是债。这么多年来，我也曾累积下一些经验。我甚至知道，大约公元前五世纪古代罗马的债务人如果无法如期向债权人偿还所欠下的债务，就要去做奴隶。干净利落！

可是国债是什么？我问过好几个应该比我懂的人，也无法得到一个简单的答案。当然，我也知道今天世界各國各有各的定义和统计方法，因此才出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曾公开宣布没有内债、外债的中国还是很穷，今天有2兆美元国债的美国还是不穷。两年前，当美国国债达到1.5兆美元的时候，我记得有位参议员评论说，这个数额是美国花了两百年累积下来的。一点没错，美国人今天借钱买汽车、买房子，先飞后付，这是有其历史渊源的，那就是美国是靠借钱搞的革命。也就是说，美国在还没有独立建国之前就已经背了一身债，只不过，头两百年所累积下来的国债总额只是今天的五分之一，才4000亿美元。

这位参议员发现一般人非但搞不清1兆这个数目的意义，也搞不清这笔国债跟个人有什么关系，于是，他作了一个小小的统计。他说，在1971年，全美国每个男女老幼在国债上应该分摊的债额是1966美元。1981年加了一倍，多到4346美元。

到1986年，他当时估计每个美国人（包括拿到绿卡者）要欠下7733美元的债。申请在美国永久居留者请注意，在你领到绿卡之时，也正是你要分摊一部分美国国债之时。这就是自由民主的代价。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国债不是私人债务，国债是所谓“国人欠自己的钱”。不要问我“自己欠自己的钱”如何还法，我只知道，要美国破产你才破产。

今天的美国国债是2兆美元。如果有人听到你说2兆就是2万亿之后仍然搞不清楚的话，那你不妨建议他从时空角度来衡量。2兆美元相当于63419.6年，或者照里根总统的空间算法，相当于134英里高的一叠千元美钞。（摘自《一瓢纽约》上海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