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利

2015年5月26日下午4点，在郑州一所高校读大三的苏晓惠来到元安驾校，让客服部为她联系科三教练。两天前，苏晓惠通过了科目二考试，准备练习科目三相关技能。客服部为苏晓惠指定了一个叫刘东阳的教练，定好第二天过来练车。

第二天上午8点，苏晓惠准时找教练刘东阳报到。刘东阳35岁左右，留着寸头，长得很敦实，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到苏晓惠身材高挑，外形靓丽，他上来就想拍她的肩膀，却被苏晓惠灵巧地躲过了。刘东阳没觉得尴尬，反而笑嘻嘻地说：“这姑娘，身手还挺灵活哈！”

随后，刘东阳驾车载着苏晓惠等4位新学员，来到驾校附近的一条刚修好未启用的马路，车子停稳后，他发给每人一张在各种路况及气象条件下如何使用汽车灯光的打印纸，先让大家熟悉一下，然后逐个上车进行操作。其他三位学员都是男性，练了几次基本合格，刘东明让他们在路边歇会儿，他要对苏晓惠单独辅导。

苏晓惠对刘东阳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坐到驾驶位置上，心还扑通扑通直跳，因为注意力不太集中，前两组灯光练习频频出错，刘东阳没有呵斥她，而是抓着她的手，引导她去按灯光组合旋钮上的雾灯、示廓灯等，苏晓惠的手被刘东阳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还被他有意无意地捏几下，苏晓惠用力抽出手来，愠怒地说：“刘教练，让我自己练吧！”

刘东阳笑眯眯地说：“你这小姑娘，我想让你学得快些还不领情！灯光操作十多个要点，一个地方出错，科三考试就玩砸了！”尽管对刘东阳的举止很反感，苏晓惠却没有表露出来。她暗暗提醒自己，刘东阳有些“色”，一定要加强防范，尽最减少和他独处的机会。

想到下午还要继续练习，苏晓惠决定在驾校食堂吃午饭。刘东阳殷勤地为她找位置、盛饭，苏晓惠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又怕大庭广众之下拒绝让刘东阳没面子，会对自己不利，只好和他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饭桌上，刘东阳没话找话，东拉西扯跟苏晓惠套近乎，说他就喜欢像苏晓惠这样的大学生，学得快上手也快，还说苏晓惠长得像他的第一个女朋友，这话让苏晓惠很是别扭。更让苏晓惠别扭的是，看到刘东阳和她坐在一起用餐，其他教练纷纷开起了玩笑。一个中年男教练说：“刘东阳，你小子咋恁有福气，从来不缺美女学员，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住了！”刘东阳笑眯眯地回应：“眼红了不是，这就叫有福不用忙，俺老刘就是不缺女人缘！”教练们接下来的对话越来越露骨，苏晓惠匆匆扒了两口饭，赶紧逃离了餐厅。

当天下午，苏晓惠练习的是油门和离合器的配合，以及如何使用加减挡。练车过程中，刘东阳照例坐在副驾驶上，对于男学员，只要动作配合不好，他就骂骂咧咧，而对苏晓惠则和颜悦色。

让苏晓惠气愤的是，练习加减挡时，刘东阳借着指导她的机会，总有意无意地触摸她的手，在指导她如何掌控踩油门的力度时，竟然把手放到她的大腿上摩擦了几下。由于后排坐着其他男学员，苏晓惠也不好发作。

处处防范留证据，

使妙计逃离“鸿门宴”

第一天练科目三，就遇到教练“揩油”，这让苏晓惠难以忍受。第二天一早，她找到驾校总教练要求换教练。听了她换教练的原因后，总教练笑着安慰她：“刘东阳是咱学校的金牌教练，科目三过关率也是最高的，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老实点，你还是跟着他学吧！按咱学校的规定，换教练还得多交钱，你是个学生，也没啥钱！”

苏晓惠觉得总教练的建议在理，就没再坚持换教练的想法。听从室友姐妹的建议，她决定平时多保留证据，实在不行就投诉他，到时再换教练理由更充分些。

也许是受了总教练的告诫，刘东阳第二天表现得还算规矩。第三天，他带着学员来到了大学南路的一段马路，这里车水马龙，不断有大型货车驶过，练车环境已接近“实战”。

尽管有教练坐在旁边，第一次驾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苏晓惠还是有些发憷。刘东阳在她胳膊上捏了一下，说：“别怕，我这里有同步脚刹，你只要听我的指令就行了！”

心情紧张，苏晓惠顾不上多想。在刘东阳“打转向，挂一挡、松手刹”的指令中，车子缓缓驶入了马路。在二挡换三挡时，由于油门和离合没配合好，车子颠了两下，竟熄了火，停在了马路中间。一辆大货车鸣着长笛隆隆驶过，苏晓惠吓得脸色煞白。

看到苏晓惠吓呆了，一旁的刘东阳半个身子倾了过来，攥着她的右手，教她打火起步，刘东阳口腔里发出的浓烈烟味，熏得苏晓惠直想干呕。她想挣脱刘东阳的手，没想到刘东阳恶狠狠地骂道：“这可是马路中间，车子再不启动，就会出事故，你装什么装！”

被刘东阳这一通骂，苏晓惠不敢反抗了，只得顺着他，把车子启动，按照设定的路线行驶。行驶中，刘东阳小动作不断，靠边停车的时候，他捏了一下苏晓惠的大腿，夸她有进步。苏晓惠羞辱得直想哭，一点练车的心思都没有了，下车便回了学校。

当天晚上，苏晓惠接到了刘东阳的电话，刘东阳先是给她道歉，说白天态度不好，请求她谅解。接着又话里有话地说，科目三扣分的细节就有近百个，有的学员补考两三次都过不了关，你只要好好和我配合，保证你半个月内过关。然而，当苏晓惠提出能不能尊重她，别那么多小动作时，刘东阳竟无耻地说：“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咋这么放不开呢？我教过不少像你这样的女大学生，人家陪我唱歌、跳舞，喝酒，从不扭扭捏捏的……”刘东阳越说越不像话，苏晓惠悄悄开启了录音功能，把他那些污言秽语都录了下来。

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苏晓惠又收到了刘东阳的骚扰短信：“哥昨晚梦到你了，看来妹妹魅力挺大的嘛！”苏晓惠气得脸色发青，把这条短信保存了下来。接下来的几次练习，苏晓惠加强了防范，天越来越热，她却穿得严严实实。练车时，尽最大可能不和刘东阳单独待在一起。

2015年6月2日下午6点，苏晓惠练完车正要回校，刘东阳拦住她，说今天是他生日，他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坐坐，让苏晓惠也一起去。苏晓惠赶紧推辞，刘东阳气恼地说：“这点面子都不给，你科目三还想不想过关？你这小姑娘太不会做人了！”看到刘东阳生气，苏晓惠觉得激怒他对自己考试不利，反正他请的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坐会儿也行！这样想着，她点头同意了。

然而，当苏晓惠跟着刘东阳来到定好的包厢时，发现到场的只有她和刘东阳两个人，不由得愣住了。刘东阳笑眯眯地说：“他们有事过不来了，有你陪着，哥这生日更有意义！”看着刘东阳不怀好意的神情，苏晓惠嗅到了一丝危险，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尽快脱身。突然，她有了主意，便把包让刘东阳看着，说去趟卫生间。刘东阳爽快地说，你去吧！

在卫生间，苏晓惠给班里一位喜欢打篮球、身材高大的男生打了个电话，恳请他火速赶来“救驾”。打过电话，回到包厢里，刘东阳已经打开了4瓶啤酒，说今晚要喝个痛快，苏晓惠没敢推辞，想尽办法和他周旋，以拖延时间。正当刘东阳缠着要和苏晓惠喝交杯酒时，包厢门开了，一个高大健壮的小伙子出现在两人面前，苏晓惠站起来，拽着那小伙子给刘东阳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我把他叫过来陪您喝几杯！”

看到苏晓惠请来了“男朋友”，刘东阳傻眼了，心里有气却不好发作，他硬着头皮和那壮小伙喝了几杯，饭局就草草结束了。

勇抗争逃脱性侵害，

铁证令色魔终现形

考试那天，苏晓惠和其他学员一起上了考场。由于精神紧张，技术不太熟练，两次考试均未过关。得知苏晓惠考试失败，刘东阳发来短信：“哈哈，看来，我们师徒情缘未断。好好跟哥练，保你下次过关！”看到刘东阳幸灾乐祸的短信，苏晓惠又气又恨。

因为备战期末考试，苏晓惠暂把驾校补考的事情放到一边。刘东阳不间断地发些诸如“何时来练车，哥想你了！”“现在练车人少，哥有时间陪你！”之类的短信。这些短信让苏晓惠感到恶心，却把它们都保存了下来。

7月13日下午，苏晓惠找刘东阳练车，刘东阳高兴地说：“4天后有场考试，咱们加把劲考过去。”苏晓惠点了点头。7月16日下午，最后一次路考练习，刘东阳让其他三位学员练完后回了家。看到车上仅剩她一人了，苏晓惠意识到了什么，就对刘东阳说：“刘教练，我练得也差不多了，让我也回去吧！刘东阳却说：“我带你到另一条公路上练习，给你抠一抠细节。”

没等苏晓惠表态，刘东阳就启动了车子，快速行驶到大学路荆胡小学附近，又调转车头往西驶去。苏晓惠看到，前面是个拆迁后的村落，到处都是砖块瓦砾，少有人迹。她心里咯噔一下，察觉到刘东阳可能存心不轨，便悄悄打开手机录音键，问道：“刘教练，这里都是拆迁工地，来这儿做什么？”

刘东阳边开车边说：“这里安静，我好好辅导辅导你啊！”苏晓惠大声说：“这里没有人，咱们回去吧，我要回学校！”这时，刘东阳把车停到一片废墟中间的开阔地上，淫笑着说：“小苏，这次一定要考过，不然，我就‘咬你了！”说完，不等苏晓惠反应过来，他身子就压了上来，伸手在苏晓惠身上乱摸。

面对刘东阳突如其来的袭击，苏晓惠大脑一片空白，她用尽力气往外推他，哭喊着让其住手。刘东阳不但不听，还用力撕扯她的上衣，嘴里还骂着：“老子看上的女人，没有拿不下的！”说着，他紧紧箍住苏晓惠的上身，不让她乱动，并把嘴贴上去亲她。

苏晓惠挣扎中，感觉到刘东阳的舌头侵入自己的口中，便用力咬了下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刘东阳嘴里渗出了鲜血，随后松开了双手。苏晓惠趁势打开右侧车门，拎着包发疯地往东边的大学路跑。刘东阳顾不得舌头被咬伤，开车就从后面追。

眼看刘东阳就要追上来，这时，一辆载满废旧钢筋、砖块的卡车从后面驶了过来，苏晓惠赶紧摆手示意停车。看到苏晓惠惊恐的神情，以及后面迫近的汽车，卡车司机让苏晓惠上了车。

卡车司机把苏晓惠带到了安全地带。下车后，苏晓惠惊魂未定，瘫坐在路边长椅上。平静下来后，她一直在想该不该报警。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刘东阳打来的。苏晓惠此时不愿和他说什么，便挂了电话。几分钟后，刘东阳发来短信：“妹子，我错了，咱俩的事私下解决好吗？”

苏晓惠没有理会刘东阳的短信，她回顾了自己练习科目三以来遭受这个色魔骚扰、侵害的经历，越想越气。她想，如果放过刘东阳，让这种道德败坏的男人继续混迹驾校队伍，不知还会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女孩被侵害，这次如果不是她拼死抗争，一生都会被他毁掉了。想到这里，苏晓惠怒火中烧，毅然拨通了报警电话。

警方在一家私人诊所抓到了正在处理伤口的刘东阳。刘东阳还想抵赖，声称自己的舌头是吃东西不小心咬伤的，但当苏晓惠调出当时的手机录音后，他低下了头。为了配合警方立案调查，苏晓惠提供了刘东阳对她的骚扰短信、电话录音以及证人证言。

半个月后，警方对此案侦查终结。2015年8月上旬，刘东阳因涉嫌强制猥亵罪被检察院提起公诉，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如今，苏晓惠已靠自己努力拿到了驾照。她想用自己的经历提醒正在学车或既将考驾照的女性：遇到那些爱“揩油”的教练，一定要有自我防范意识，严厉拒绝性骚扰。平时注意保存证据。练车时，不要选择偏僻或人少的场所，给他人可乘之机。如果遇到不法侵害，一定要及时报警。只有敢于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才能让驾校这一丑陋的“潜规则”没有生存的土壤。

（摘自《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