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 渡 图◎荷露丝

踢馆子

文◎杨 渡 图◎荷露丝

2016年，“超新星擂台”栏目回归啦！你有作家梦吗？想要和众多作家一起登刊吗？想要心目中的大神作家为你推荐吗？快来投稿吧，也许下一个“超新星”就是你！

投稿方式：纸稿寄至《小文学》编辑部，电子稿发至邮箱：xiaowenxue@ yilin.net.cn。

【名家推荐】

这是纯正少年笔下的纯正武侠。许多男孩的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但很少有人能在十三岁的时候行云流水地付诸文字。唯有少年才有如此鲜衣怒马、疾驰千里的狂想。除了狂想，年轻的作者还有一颗勇敢、包容、恬淡的心。

——儿童文学作家 顾 抒

1

我要去踢馆子。

我要踢的是一家武馆——专门传授别人武功、把普通人培训成武林高手的地方。三百六十行，虽然方式不同，但目的都是相同的——赚钱。

赚钱当然不犯法。我要踢馆，是因为这个武馆打着“武功”的幌子在骗钱。

原本我只是听说，这家武馆收费特别贵，上一堂课就要二两银子，许多富家子弟都被父母送进了这家武馆。

刚开始听坐在我面前的老大爷说武馆骗人，我有点儿不相信：那么多人在这个武馆上课，为什么只有这位平凡的老大爷认为它在骗人呢？

一问才知，老大爷曾是在乡下靠种地维生的农民，后来搬到城里住下。他听说了这家武馆，便狠下心来，花了二两银子，让儿子上了一堂武功课。儿子回来后，打了一番拳，让他大吃一惊。不是因为拳法厉害，而是这拳法根本不是什么武功！

说完，老大爷从背后拉出他的儿子，让我看看那套所谓的拳法。

只见他的儿子先双手紧握，成一条直线，一手高举过头顶，一手放至胸前十余寸的地方。随后，原本高举过头的手突然朝前方狠狠地砸了下去，另一只手先同时往后一缩，再向前猛地打出。当那只手猛地打出时，原本下砸的那只手又重新抬起来。

我看出来了，这招是先以下砸的手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另一只手再出其不意地对对方进行攻击。除了有点儿狠辣，并没有什么问题。

老大爷的儿子重复这个动作几遍，突然一弯腰，手化刃，朝下斜斜一斩，一卷，没有丝毫耽误，立刻往另一边削去，动作干脆利落。

这招式虽然普通，却有效。那个部位上有沧海穴，只要手刃反切在上面，即使是武林高手，也要不由自主地跪下去，那一刻便是攻击对手的好时刻，这也没什么问题。

老大爷问我：“杨大侠，你看出问题的所在了吗？”

我正想羞愧地承认我没看出来，老大爷却自顾自地说：“你一定也看出来了。这家武馆所教的拳法，分明是锄地与割草的动作。”

什么？我仔细回想刚才他儿子的动作，又想到以前父亲种地时锄地与割草的动作。嘿，果然是一致的！

虽然这套拳法是锄地与割草的动作，可也算是一种招式，我把动作中的奥义告诉他们父子，让他们满意地走了。

2

这招式毕竟算不上武功，看来那武馆确实是在骗人。于是，我决定去踢馆。

经过问路，我找到了那家武馆：“请问，这里谁在教武功？我想见见他！”

“教武功的当然只有我们武馆的掌门人。”大概以为我是来学武功的，伙计满脸堆笑，“他现在在练功房，正展示气功呢！”

我问清了掌门人展示“气功”的地方，飞快地跑过去。

来到练功房前，我推门而入，所有的围观者都瞪大了眼，正紧紧地盯着掌门人。

掌门人才开始表演。只见他面前叠放着两条凳子，一上一下，上面那条凳子腿朝上。掌门人一扎马步，双手猛地对着摆在上面的凳子伸出。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肚子鼓了起来，原本极胖的身子变得更胖了，活像一只大青蛙。突然，他手掌虚抓了一下，手臂往上一抬，上面的凳子便“唰”的一声飞了起来，从他的头顶上“呼”地飞过，撞在他身后的那面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围观的人们个个目瞪口呆，好久才回过神来，顿时掌声如雷。

除了我竟然没人发现，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把戏。掌门人预先用两根透明的细丝分别将自己的两个手腕与上面那条凳子的两条腿绑好，只要手用力往后一拉，这么小这么轻的凳子，自然会轻松地飞起来。

我正要揭穿掌门人的骗局，但见他满是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不禁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这么做，也许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吧。

于是，我跟着人群退出练功房。等他上完课，再找他也不迟……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正在我昏昏欲睡时，一群少年“呼啦”一声从大门里蹿出来，朝着四面八方跑去。我猜，这堂课已经结束了。于是，我再次大踏步走进武馆。

刚进门，我便看见那个胖掌门人自练功房里走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使劲儿捶了捶自己的背。我连忙冲了过去，拉着掌门人走进他身后的练功房，随即关上了门。

我对他说明来意：“掌门人，有位父亲告诉我，你只教了他儿子锄地和割草的本领，根本不是什么武功。我看了一遍，他的话属实。虽说那几个动作可以防身，但恐怕只是歪打正着吧。所以，我只能来这儿踢馆，望您理解。”

胖掌门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欺骗了这些来我这儿学武的人，这也是生活所逼，不是我所愿意的。如果你真要踢我的馆子，那我只能奉陪了。”说罢，他挽起袖子，又挽起裤脚，飞快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随意朝掌门人的小腿上一瞥，愣住了。他的小腿十分光滑，竟然连一丝汗毛都没有。

正因为这一愣，我的一条腿被掌门人抓住了。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轻轻地扔了出去。这能难倒我轻功第一的杨渡吗？当然不能！我一个鹞子翻身，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掌门人对我手下留情，使我不禁对他有了好感：他已经知道我是为踢馆而来，可还是不愿意摔伤我。更令我吃惊的是，掌门人的手劲如此之大，一只手便能轻轻松松地把我扔出去。我被他握住的脚腕子，到现在还有些发麻呢！

我正思考这是怎么回事，胖掌门已经再度冲了上来。我只好施展“蚂蚱草上飞”，双腿一曲、一弹，跃到了屋顶，趴在天花板上。

掌门人跳了几下便放弃了，因为他根本碰不到我，只能抬头盯着我，干跺脚。

3

趁这空当，我终于可以好好地想问题了：为什么掌门人的小腿上没有汗毛呢？

我突然想到我父亲的小腿上也没有汗毛！这个掌门人在开武馆前一定是农民！因为农民的小腿长期泡在田中的湿泥里，当小腿上的泥干了，成了泥块剥落时，会把小腿肚上的汗毛带走。这样说来，他的手劲为什么这么大，他为什么只教徒弟们锄地、割草的动作，也就迎刃而解了。

既然问题有了答案，那便继续打呗！我朝掌门人随手打出一枚寒星钉，接着冲回地面。寒星钉钉在了他的麻穴上，直到暗器被我取出来，麻穴被点的效果消失了，掌门人才说出了他骗人的缘由。

这位掌门人果然是个农民。数月前，他赖以生存的唯一的土地被一个富人抢走了。只会锄地、割草的他离开了田地，还能做些什么呢？无奈之下，他只得来到城里谋生路。他看人人都办个什么馆，便琢磨着开了家武馆，以“气功”这种小把戏让人家信服于他。至于锄地、割草的动作也算招式，他自己却不知道。

我十分不解地问：“可是，这样不是有很多人会发现你在欺骗他们，并没有传授他们的孩子真本领吗？”

掌门人没有回答，反问我：“我教一堂课要二两银子，那么，一般来说，哪些人会来这儿学武？”

我想也未想，道：“当然是富人。”

“富人会种地吗？”掌门人笑道。

我恍然大悟：富人大多是做大买卖的商人或者当官的。他们除了能感受到这些“招式”干脆利落、虎虎生威之外，还能发现什么呢？而农民通常舍不得出二两银子来学武，那老大爷是个例外。

想到这儿，我笑了，他也笑了。

“以后有空，我就到您的武馆里当‘帮工’，教您的徒弟们一些简单的轻功！只是，您要请我喝几杯哦！”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

超新星展示

杨 渡

“00后”少年作家，浙江省温岭市第三中学初三学生。2009年开始文学创作，2013年创作长篇少年武侠小说《闯江湖》，被誉为“2015年最值得期待的‘00后’少年作家”。

超新星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