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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建筑(下)

2016-04-06文◎薛图◎永

意林小文学 2016年2期
关键词:书架电话文字

文◎薛 立 图◎永 夜

幸福的建筑(下)

文◎薛 立 图◎永 夜

【上期回顾】

一本书的出现,打破了我和小穆枯燥的图书管理员工作。书中不断出现的留言,勾起了我们的好奇。我们想尽方法寻找神秘的留言者,却渐渐沉浸于背后的故事中……

1

“喂,你还好吧?”小穆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护手霜刺鼻的香气将飞升到某处的我拽了回来。

小穆对看这些文字没兴趣:“我一看见书上的字就头痛!在这里找蛛丝马迹的事儿,就交给你了。”相反,她执着于每天给那个“第3号”打电话——始终是空洞的女声用中英文重复着那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那串数字的背后仿佛并没有一个真实的形体存在。

“也许是这八年中,某个在阅览室看书的人写下的呢?”

“在这里写下这么多,都没被发现?他不是胆儿太肥就是运气太好吧!话说回来,你有什么新发现?”小穆靠着我的桌子,身体一前一后地晃着。

我耸耸肩。能否找到那个人,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日益沉迷于他的文字里。那些并不接续、情绪化的文字,仿佛有一种看不清的魔力:“小穆,你看这段——”

哪里都找不到你

所以我才更加疯了般地去找

在我们常去的河堤

在我们喜爱的那个废弃校工厂

你盘腿打坐的那个布满油污的机床还在

但从我将你推倒在地的那一刻起

一切都变了味道

春天的花香

柳叶将枝条压得很低很低

秋天最后那只蝉的鸣叫

雨中的图书馆成千上万的书默默地呼吸

一切都变成了没有你的味道

“这说的是我们图书馆吗?”

“应该是吧。”

既然之前这个写作者曾坐在邻窗的那个位置上,那我希望他提到的“图书馆”就是我现在置身的这一间,这会让我觉得自己离他很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很好。

2

小穆每天都来问我进展如何。

“还是那样……”我敷衍她,并不想与她分享什么。

“‘他’是男是女,你总看得出来吧?”

“在建筑工地干活,应该是男生吧。”我歪头想了想。

“那可不一定,开塔吊的也有女的。”

“或许吧。”

“这么说,是爱情故事喽?”

“也不像。”

“你天天趴在这里看,到底看出了什么啊?”小穆一把扯过摊在桌上的书,我忙扑上去抢,她已经大声念了出来:

你喜欢在借书前先看看还书架上有没有你想看的书。你说,那些刚被看过的书,有灵魂夹在书页里。“是读者的灵魂吗?”你笑而不答。我还记得你那天浅浅的笑,像春天的河面上荡开细细的波纹,一圈一圈紧挨着,那么清晰,仿佛此刻的我一回头,便可以看见。所以,我每天都拿着这本书,这样,我的灵魂是不是也可以被夹在里面?

我觉得自己的隐私被当众剥开了一般羞恼不堪,又不便发作。

“这个好像解释了为什么他只在这本书上写字,并且这书为什么一直出现在还书架上。或许,之前写下留言的是一个人,现在频繁做恶作剧的是另一个人?总觉得还是有某个地方说不通。而且,我们还是不知道他或者他们,为什么选中这本书。哦,这篇有点儿不对劲……”

“哪里不对?”我还浸在气恼的冰河里。

“我也说不好……”小穆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愠怒,将那段话杵在我眼前。

是日期。

这是我看过的唯一一篇有日期的文字——2005年3月27日。

我喃喃地念着:“这不科学,这一点儿也不……科学。”

“怎么了?”小穆一头雾水。

“这本书是2007年才出版的,你记得吧?”

书从小穆的手上直直地掉落下来。

“我就说,这是灵异事件吧!”

望着空荡荡的借阅大厅,我们齐刷刷地打了个冷战。

3

一篇早于出版日期的留言,理智告诉我只能是恶作剧——我们被愚弄了。可是,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宛若群山那边的涛声,似有若无的微小而绵延不绝:“不,不可能,写出那样文字的人,不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

如果不是恶作剧,那么确实有一个人,每天摊开这本书,虔诚地写下这些话。他显然希望那个“桐”有朝一日可以看到。“幸福的建筑”,或许是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如果“桐”真的如愿进入了建筑界,或者他始终对建筑有热情,那么,他或早或晚,依照以往的习惯,会在还书架上遇到这本书。

但是,这本书现在在我的手里,如同命运一般的相遇——这个念头越来越久地盘踞在我的脑海。渐渐地,我开始幻想这些话是写给我的,毕竟,在这本书寂寥地在开架库里躺了八年之后,冥冥之中发现它的人是我。就在这里,我环顾了一下借阅大厅,他和“桐”并肩站立在书架前的幻影总被我一遍又一遍地想象。这时的我成为一个闯入者,贸然地侵入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分享的世界。

我不再琢磨那个谜一样的日期,却固执地拒绝把它重新放入开架书库。

“那样的话,如果桐来了,岂不是再也见不到这本书?”我也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八年来,他并没有出现过。”小穆不以为然,“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大不了,我把它借出来就是了。”我将书紧紧地抱在胸前。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小穆抿着嘴,明亮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浅淡的霾。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在这里工作的几年,我已经不可避免地和这里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带着一排排井然有序的书架和整齐明亮的日光灯管的味道。如今,那些文字成了我上班的意义。日复一日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守着我空无一物的生活,久旷的内心深处渐渐有了波纹一般的声响,而那些声响正在激发越来越多的共鸣。我逐渐淹没在一片隐秘的欣喜里,手里的书不再是没有生命的物件,它仿佛会呼吸,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韵律。

书中的每篇留言,我都了然于心,他们的生活,我也渐渐了如指掌。两个男生的友谊、分离与想念,被我一遍一遍地回味。每次翻看,都像一次全新的邂逅。我吞噬着这些手写的文字,它们连成一片,具有非同寻常的魔力,可以将我从图书馆这个深长的洞穴中拯救出去。

4

我们也谈论班上的女生

但更多时候,你谈的是中国建筑里的飞檐和斗拱

我不能理解那样的东西

因为从没有亲眼看过

爸爸工伤躺在家里

妈妈应付吵闹的弟弟和生活的艰难已自顾不暇

我们实在无法支付一趟旅行

即使是最近的寺庙都不曾去过

但你说那是迷人的,我就认为那一定是迷人的

还记得凌茜吗

我们的团支书

所有人都起哄你和她是天生一对

今天她与我擦肩而过

我很庆幸自己的变化如此之大

以至于她根本没有认出我来

但之后的我

也因此陷入极度的懊丧之中

我们十七岁了

可以一口气跑完五千米

可以一顿吃下四十个圆滚滚的饺子

可以骑着自行车跑到城市的另外一端

连身份证也有了

可我们发现

依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读着那些文字,猛地抬起头,看到了对面展示栏的反光里那个影影绰绰的自己。已经二十七岁的我,整日枯坐在这间图书馆里,至今还没有发现那个叫“自己”的家伙究竟在哪里。

我们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是有意义的

虽然你不确定那会是什么

但一定会将我们带到某个地方

记得你这样说过

直到今天,我还依然相信你

我是不是该相信他说的话?相信我每天在图书馆的时光是有意义的,这些意义一点一滴地累积起来,是否也可以成为闪亮的过往,而不是一无是处的曾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入暮春和初夏。杏花、梨花、桃花和樱花依次开过,现在,晚樱的碎屑也纷纷飘落在人行道上。

小穆还是执着地给那个3号打电话,然后握着听筒说:“总是关机,到底是几个意思啊?”这几乎成了她每天的例行公事。

图书馆里有只猫

坐在我们喜欢的那个座位上

一边舔着灰白色松软的皮毛

一边在阳光下

看着我写给你的话

此刻的我正坐在窗前那个能看到河岸的位置上,夕阳从河岸的那边斜斜地照在书页上。借阅大厅里除了我和小穆,已经空无一人。我吓得跳了起来,将书远远地推出去,转椅被撞出几米远。

“怎么了?”小穆从近旁的书架中间探出头来。

我惊恐地盯着书,再转过头看看小穆,不知所措地怔忡着。

“他说的猫是你吗?”小穆瞥了一眼摊开的书,眼里全是亮晶晶的戏谑。

我的生活是灰白色的,没错。然而我没有松软的皮毛,只有紧绷的疲惫。这些都无关紧要,让我万分惊恐的是——在那些我几乎能背诵的篇章里,这是从未见过的一篇!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那些留言的大小、形状、色彩的浓淡,我都再熟悉不过了。

我脸色发白,拼命稳住剧烈摇动的心神和急促的呼吸,这才感到尖尖的指甲戳进手心的疼痛,听见小穆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缓慢地传来。

“你确定不是之前看漏了?”

我确定。他就在这里,守着这本书,在某处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这本书无论是被我锁在抽屉里,还是拿在手上,并没有须臾真正属于我。他用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告诉我——我只是阳光下,一只用别人的故事打发时间的猫。

5

小穆更加起劲地拨打那个关机的电话,仿佛那是唯一一条与真相关联的线索。在这期间,又有新的留言不停涌现。即使我与这本书寸步不离,一只无形的手仍不懈地将那些信息记录在空白的书页上。

“你说,他会不会是另一个时空的人,这本书就是时空穿梭机?所以,你把它锁在抽屉里也没用。”小穆总是这么天马行空。

“喂,你从侦探小说改写幻想小说了?”

“你还别不信!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说的就是一本书把几十年前的过去和现在联系在一起。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有个日期是出版前两年的就不难解释了。对,一定是这样。”大多时候,小穆都是这样自说自话。

“或者,就像他之前说的,他看过这本书,然后把自己的灵魂夹在了书页里,写下这些文字的?不,这不可能,太可笑了。”

任何的猜测都变得毫无意义,令人瞠目结舌的怪诞就发生在每一天。

“瞧,这篇也是新的。”

真奇怪

只有近处才看得见的雨

却让全世界都湿漉漉的

我能看到的,就是我的全世界

你呢

“他像是在问我呢,你觉得呢?”我问小穆。

“我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小穆向我吐了吐舌头。

我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果然,外面下雨了。”

窗外飘着春天的细雨,天阴沉沉的,雨从四面八方扑打在这座玻璃幕墙围成的圆形建筑上。借阅区的人更少了,整个下午只有“O”和“逃学花美男”在那里。

都说春天的雨下不大

但这场雨连下了两天

是的,我们窗外的春雨也扎扎实实地下足了两天。

大雨过后

是由北方一路南下的沙尘

席卷着春天的残屑和几十吨重的黄沙

我和小穆望着窗外末日般的景象发呆,眼前,是被沙尘暴袭击的城市。

他写的就是现在。

“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一起灵异事件。这本书在吸食你的魂魄,你看看你,变得越来越古怪了。或许,我们应该把它烧掉。”

我没理会小穆的自说自话,继续埋头于那本书里:

我还不知道喜欢与爱慕的区别

我们只是静静地坐在操场的大树下

看太阳落入那片灰茫茫的楼群后面

我们只是一起去新区的图书馆

你看建筑,我看贡布里希

“我再去给那个3号打电话,你说,一个电话总是关机,是几个意思啊?”

我不想猜测什么,任由小穆继续说:“有这么个手机号,总是关机,说明从来不用。如果有两个手机,又不想丢掉这个号,倒有可能。或者——”小穆拖长了尾音以引起我的注意。

“或者什么?”

“或者他已经死了。他的魂魄来到我们这间图书馆,然后……”她猛地打了个响指,“一切都说得通了。”

“行了行了,”我把小穆从我的办公桌上推下来,“你就别写悲情小说了。”

“算了,我继续打我的电话,不是为了找到某个人,”她意味深长地瞅了我一眼,“而是为了拯救某个人——”

6

最初的慌张过后,我也为我的举动感到惊讶。兴许,这就是小穆口口声声说的“古怪”?细细想来,我正在目睹一本书的最终完成,难道不是吗?

曾经我想过,是不是该提起笔,索性问问他“你是谁”。但迟疑良久,我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我只是个旁观者;再者,我怕我的自作主张会干扰了“他”,以至于“他”彻底消失,再也不出现。

在小穆看来,那些留言是由一种“无形”写就的。但对我而言,文字本身已经代表了一切。我所关注的,不是文字由何而来,而是它最终走向哪里,并把我带往何方。我在那些凌乱的叙述里寻找一种叫“意义”的东西。

“小穆!”我突然惊呼。

“什么?”小穆扭转身,我向她的方向推了推书。

你留下的电话总也打不通

在国外的你不会用这个电话

但这个号码依然存在

我也还是习惯性地拨打那串熟悉的数字

在摁下那11个数字的时候,天地都安静下来

拨号音都显得无比甜美

那是我聆听你的唯一方法

“他好像在暗示我们什么。”我喃喃道。

“你是指——电话?”小穆的眼睛不确定地闪烁着。

我蓦然恍悟,这段时间以来,我们都将自己浸泡在一种执念里:于我,是这些文字;于小穆,是那串11个数字的电话号码。这执念是唯一一根稻草,可以将我们拖离空虚的万丈深渊。

他的故事依然每天在另一个世界兀自穿行着。因为他,图书馆不再是乏味的工作场所,那些书开始在我的面前呼吸,在我的面前喧嚣,在我的面前沉默……他的出现突然赋予了它们生命。他的文字将我与面前的这个大厅、这些书架联结起来。

忽然,我发现一个完全看不出因果关系的句子。

只有你,依然站在春天里

所以,我用你的电话和我的身份证

申请了那个图书馆的借书证

我和小穆异口同声:“那第三个人!”一定是他!可是他的电话总是关机。

“因为他就是‘桐’,他在国外嘛!”小穆突然大叫起来,低头看书的人们纷纷向我们这边投来探询的目光。

“如果他定居国外,难不成我们要打到地老天荒?”我刻意压低了嗓门。

“拜托你用用脑子!一直关机,说明手机号还在他的手里,不然通信公司早就卖给别人了,我们也不至于一直打不通嘛。”

“既然他在国外,还留着那个手机号干吗?”我问。

然后,我们一起陷入沉默……

7

你离开的那一天

我在操场上哭着喊

“我没有……我没有……”

你明明红着眼眶却微笑着说

“其实,有也没关系。”

我愣住了,后退两步

然后冲上前,狠狠地推了你

扭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我听到你重重倒地的声音

又好像没有听到

这段记忆被我翻来覆去地想起

我几乎难以说清它是真实

或仅仅是我自己的臆想

我想象着他们一直走来的身影,在脑海里将凌乱的故事逐一穿成线。然后,我看到了结局,不,确切地说,这个故事还需要一个结局。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心,我忽然觉得,在这个结局里,我和小穆或许会有一席之地。

“我有一种预感,今天一定能拨通。”每天,小穆都会这样说。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我的预感,正在快速扑进现实——这个陪伴我走过了整个春天的故事,正在迅速迈向尾声。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本就不是属于我们的故事。我这个旁观者,无论有再多不舍,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故事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径直从我面前匆匆走过,奔向它的结局。而小穆和我,只是两只捞月的猴子而已,本以为触手可及,却只是搅乱了一池水,都是徒劳。

还记得资助寒门学子的计划吗

你走了以后

我的名字就被学校从推荐名单中划去了

你知道那对于我意味着什么

我也随即离开了学校

这是最后一篇。十几天过去了,我没有看到更新的留言。但后面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们只是静静地站在夕阳里

我们只是静静地说说话

我们只是不曾吆五喝六地叫嚷

我们只是不曾推推搡搡

然后,我们就成了异类

然后,谣言四起

然后,是你母亲的耳光

你站在地球的另一端

看着你的母亲向我挥动手掌

那么遥远

却为什么

又那么清晰

之后是一片寂静。我每天都在字里行间寻找着,但所有的一切已经归于平静。他和他的文字,再也没有出现……

8

我和小穆重新落回到了现实的尘埃里。每天依然面对这个不足一千平方米的借阅大厅,65组书架、34张桌子、167把椅子,还有10张沙发。但自始至终都端坐在出入口的我,却如同外壳被剥掉一般,露出了透亮清新的部分。我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听到了内心有“咔嚓”的断裂声,冰山的一角开始融化,“叮叮咚咚”的水声从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

那一架架书不再是没有生命的物体。那些书里,有无数会呼吸的故事,以及借由阅读伸展的生命,就像蚕吐出无尽的丝,细长且闪着微弱的亮光。

我终于将《幸福的建筑》重新放上了书架。就像与旧友握手言别一样,我将它放在鼻尖,轻轻嗅着它散发的味道。我的手慢慢地抚过亚光银色的封面,随意地翻开一页,却赫然发现一句新的留言:你找到幸福的建筑了吗?

“也许,很快就会了。”我轻轻地回答,微笑着合上书,将它放在I区的561.65。

许久之后的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是陌生男人的声音:“请问这是哪里?我关机的时候,每天都有这个电话打过来。”

“这里是新区图书馆。”

“新区图书馆?”男人沉吟片刻,“对不起,我想是个误会。”

我突然想起什么:“请等一下,”仿佛有只手扼住咽喉,令我不能呼吸,“……您是哪位?”

对方犹豫片刻,答:“……我是廖伟桐。”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也许,那不只是一个故事那么简单,电话的那端响起“喂——喂——”的催促声。

“您好,”我磕磕巴巴地说,“我这里有一本……您一定要看的书。”

“对不起,我没有一定要看的书。”对方的声音很客气,但我听出里面强自压着的不耐烦。

“别、别,请别挂电话,这本书叫《幸福的建筑》。”尽管隔着电话,我确信听到了屏息的声音,然后那个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这就过去。”

尾 声

最终,我们谁也没见到那个“桐”。最终,那本《幸福的建筑》被第四个人借走了,并且再也没有归还。我和小穆都没有去查借阅者的信息。

如今的我,依然每天游走在那些书架之间,时而拿下一本书,翻看一下,期望着或许会有某个灵魂掉落下来,被我幸运地捡起。

在那个春天的那本书里生长出的文字,就这样长在了我的生命里……

(全文完)

小编圈重点

“我”通过一段段琐碎的留言,见证了一场被时光掩藏的两个男生的友情。虽然结局并不圆满,但“我”重新找到了工作和生活的意义。也许你只是别人故事的旁观者,但你可以做自己故事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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