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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叫呼叫,“卧底”赎罪的女孩留下来

2016-03-31江蒙

知音(月末版) 2016年3期
关键词:小冰对讲机卧底

江蒙

出租车呼叫平台,是出租车司机之间的信息交换平台,可2016年1月9日,在江苏省常州市,沈阳男孩唐淼借助它来进行了一场惊险、刺激又温馨满溢的追爱之旅——

2014年6月28日,常州国际旅游节开幕,这是常州市文化类企业的盛会,可这一天,盛唐文化公司的老总唐淼却无奈地在公司门口贴出广告,转租办公室。

唐淼,28岁,出生于沈阳,爸爸是韩国人,母亲是中国人。2004年,唐淼考入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毕业后,他随女友黄蒙回到她的老家江苏常州,靠父母的资助成立了盛唐文化传媒公司。最初,公司运转不错,然而2014年,随着同类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出,价格一家比一家低,公司走上了下坡路,旅游节之前,已经两个月没有进项。唐淼纵有千般不甘,也只能接受现实,先辞退员工,再转让办公室,然后关门歇业。

其后的一天上午,一个梳着鱼骨辫,配一顶蒲草小软帽的女孩,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女孩主动介绍:“我叫章小冰,想来你们公司打工!”说着,递过自己的资料。女孩的简历让他眼前一亮:才23岁,拍摄的作品和自主设计充满灵气。唐淼不无惋惜地说:“如果在过去,我肯定录用你。”女孩笑道:“我不要底薪,你包吃住就行。”为何要求如此低?!唐淼有些难以理解,女孩不以为然道:“你就当我脑子被冰箱门夹过吧。”

唐淼被女孩开朗的个性逗乐了,正好公司刚辞退大半职工,宿舍还有空房间,唐淼收下了求职者,只包吃住,工资按接单提点计算。

出乎唐淼意料的是,不要工资的章小冰工作非常卖力。来公司的第四天,就从微信上联系了一个从杭州到常州的公司自助游业务:当导游兼随程摄像,3000元一天,跟拍一周。此时,公司员工只剩下5人,唐淼亲自上阵拍摄,一周下来,就进账2万多,唐淼大喜:当众宣布:公司再拉来一个单,我一定把公司撑下去。

不想,章小冰趁着旅游节的机会,跑展厅、博览会,到月底时,竟拉回来4单生意。唐淼乐得把转让消息扯了下来,重新打起精神,誓要让公司起死回生。

9月一天凌晨2点,唐淼改好方案,意外看到章小冰还QQ在线,便发了个消息说:“给时间你睡觉还熬夜,让我这苦逼通宵的情何以堪。”消息刚发出去,章小冰瞬间就端着杯奶茶出现在唐淼面前,说:“我也在加班。”唐淼有些感动地提醒:“女孩子要多多休息哦!”章小冰笑道:“单身狗不需要睡眠,梦里也会感到寂寞的。”她大大咧咧地反问唐淼:“你怎么也在办公室?被老板娘骂了?独自舔伤吗?”唐淼不禁一声长叹——

公司之所以选在常州,是因为黄蒙不愿离开父母。不想,2014年2月份,她结识了一个高富帅,就毅然向唐淼提出分手,去了上海。唐淼倍受打击,把和女友一起经营的公司当成爱情遗物。结果爱情走了,公司又经营不善面临关门,他觉得世界末日都要来临了。

事情虽然过去了半年,唐淼说起来仍黯然神伤。“你傻呀,失恋就像失眠,没尝试过几次,哪是完整人生!”章小冰漫不经心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唐淼愣了一下,分手后,他听过各种劝慰,但让他感触最深的,竟是这个夜晚出自章小冰的一句貌似无心的话语,半带责备,却全是宽解,给了他一种放松和释然。

那晚之后,唐淼好像一下和章小冰的关系近了许多,常常一起吃饭、加班,没事也能海聊到天亮,章小冰灵感十足的创意常令自诩点子高手的他汗颜,感叹之余,唐淼常忍不住好奇:这么优秀的女孩,为什么挑了他的公司上班?每次他这样问,章小冰总说:“这样才能显出我的能力。”但唐淼总觉得不止如此。

2014年底,公司进账60万,赢利20万。唐淼感激章小冰,特意封了2万元红包。但章小冰只要1万元,报了春节的泰国游。唐淼奇怪地问:过年为何不回家?“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等我以后有了男友,我再上他家过年吧。”唐淼一阵小小激动,鬼使神差般码了一行字:“上我家过年。”唐淼突然一惊:我怎么能开这种玩笑?难道我爱上这个女孩了?他急忙把字抹去。

在章小冰的帮助下,摇摇欲坠的公司在2015年9月份后平稳落地。唐淼对章小冰的感觉也悄然由感激上升到了爱,只是他一直没有合适的表白机会。

2016年1月9日,年会上,唐淼决定向章小冰表明爱意。他唱了一首电影《暹罗之恋》的主题曲“ticket(车票)”,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章小冰面前,深情说道:“请给我一张通往你心里的车票,好吗?”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章小冰措手不及,她笑着说道:“你的歌唱得都以假乱真了,后面的噱头就没必要了吧?”唐淼目光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认真的,你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在场的人也欢呼起来,高喊“在一起,在一起……”笑容在章小冰脸上凝固,眼泪却夺眶而出。望着唐淼,章小冰柔声回道:“谢谢你,但,我不配。”说完,她转身冲出酒店。

一切发生得太快,唐淼呆若木鸡。等他清醒过来,追出去时,却见章小冰一头钻进出租车离开了。几个员工也跑了出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唐淼收到一条微信:“我昨晚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在年会结束之后悄悄离开。我写了一封邮件,已发至你邮箱……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

唐淼急忙打开邮箱,一个让他始料不及的故事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章小冰的英文名叫ADDY,江苏南通人。2010年2月,高中毕业她被做生意的父母送到加拿大留学,学习设计。从云端坠入地狱,内心痛苦的章小冰开始用放纵来排解寂寞和痛苦,她和一位中国学长谈恋爱同居,喝吃玩乐,无心学习。父母存给她的钱很快被败光,爷爷奶奶按月支付的2000元生活费根本不够她用。

无计可施之际,12月,章小冰受一个新闻的启发,在“留学在北美”微信群里发了一封求助信,讲述了自己的处境,并附上录取通知书、父母的车祸裁定书等文件。微信发出之后,吉林辽源的一位留学生妈妈、一个加拿大工作的华人和叫唐淼的文化公司老板联系上她,提出要资助她。唐淼当时给她留言:“我爸爸也是留学生,我希望能用微薄之力,助你实现梦想。”从那以后,唐淼每月往章小冰的银行卡里打1500元。

有了这三位的捐助,章小冰继续留在加拿大。虽然她不想辜负好心人,受男友影响,她越滑越远。2013年5月,章小冰因多门成绩不及格被迫辍学,在大学附近的工作室打黑工,但她并没有将真实的情况告诉这些好心人,用一些造假的成绩单和获奖证书,继续获取捐助。这年年底,章小冰不小心怀孕,男友却提前回国。接连受堕胎、失恋打击,章小冰关掉社交账号,不再与外界联系。

其后另外二人因得不到她的回信,都渐渐断绝了捐助,可银行卡里还是每个月都有唐淼的1500元到账,每次取这笔钱时,章小冰都五味杂陈。2014年6月底,签证到期,章小冰只得回国。临行前她打开邮箱,惊奇地发现,居然有100多封唐淼给她的未读邮件,开始是鼓励她好好学习,后来发现她不活跃了表示担心,再后来是联系不上她时刻的担忧,最近一封是一周之前,还在尽力地开导她,希望她说明自己的困境。

看着这些邮件,章小冰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如果说全世界,甚至自己都抛弃了自己,陌生的唐淼却是相信她、关心她的。重新开始人生的章小冰决心回国见见唐淼,可当她按之前的聊天记录找到唐淼的公司时,意外看到了公司出租办公室的广告。想想他在艰难中还不忘捐助自己,章小冰决心留下来帮他……

章小冰写道:“希望我后来的表现配得上你几年来的捐助。我决心离开常州,到云南支教,一边赚钱还给别的捐赠人,一边重新开始自己有意义的人生。”

看完邮件,唐淼从震惊中慢慢冷静下来,这个女孩虽然犯过错,但后来的行动已经证明了她仍是一个有良心的善良女孩。这样的女孩值得他去帮助!

于是,他在微信告诉她:“我原谅你了,但仍爱着你,你回来,好吗?”可章小冰没有回话。他急忙打电话,对方却是关机。来到她宿舍,也是人去楼空。

无计可施的唐淼坐在出租车里漫无目的满大街寻找。这时的士的对讲机响了,有人说:“中央公园附近堵车。”唐淼浑身一激灵,问司机:“师傅,这人说的话所有出租车都能听到么?”司机奇怪地点了点头。唐淼大喜,忙对师傅说出了和章小冰的故事,恳求道:“她极可能在出租车上,找不到这个女孩我一生的幸福都没了,我请您让我用用您的对讲机,我要向她传话!”

司机很犹豫,这个对讲平台本是为随时传递线路情况开通的,若是这样难免会影响他人。但经不住唐淼再三请求,师傅决定帮他。从东城大道开始,唐淼拿着对讲机呼喊:“小冰,我不能没有你,每个人都会跌倒过,只要有勇气站起来,一切都来得及!”

“小冰,有一天你出去跑业务,半天手机都打不通,我开车到郊区找你,停车走进村子时,被一条大黑狗追着咬,摔得痛了一个星期,我没敢告诉你……”

唐淼继续叙述那些令他难忘的点点滴滴,出租平台却热闹了起来,许多司机和客人都加入进来,更有司机要唐淼仔细描述小冰的长相,以便帮他留意。尤其是一些空车的年轻司机,不断向他提供信息:“公园路有个女孩,拖个箱子,长头发,黑上衣,是不是?”“南京路有个女生,边走边哭,白上衣,一米七左右。”

更有意思的是,一个司机说,他的车上有个漂亮女孩被唐淼感动了,说如果他真的与小冰分手了,她愿意和他交往,还留下了QQ号。

各路信息不断反馈,此时,章小冰正在赶往火车站的出租车上,听到了对讲机里发出的每一个字。她万万没想到唐淼会用这种方式联系自己。

听着听着,章小冰内心那道自我封闭的坚冰,终于被唐淼的真诚和众多热心人的呼喊融化了……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对司机说:“师傅,我就是他们正在找的人,请你掉头,送我回公司吧,我不走了!”

一听这话,司机马上在对讲机中兴奋地汇报:“小冰在我车上,她要回公司了,她不走了!”

“找到了,找到了!”“太好了,太好了!”对讲平台里,轮流传出众人的祝福声……

爱情失而复得!唐淼和章小冰商量后,决定由他先垫钱,帮小冰归还之前另二人的捐款,共计18万多元。因为章小冰留有他们的捐款账号,唐淼立马用手机银行帮女友还款。章小冰给每一位帮助过她的人都写了一封邮件,解释了当时的情况,汇报了现在的状态,向所有人道歉,末尾写道:“年少无知,曾亏负深情厚谊。归来回首,不敢忘再造之恩,今生收获的信任、关怀和爱,将永志在慢时光里静谧徜徉!”唐淼认真说道:“小冰,从今天起,你得努力工作,还债!”章小冰开心地点头!

编辑/谈 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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