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昭觉县委党校/吉布鹰升

山冈（外一篇）

四川昭觉县委党校/吉布鹰升

山冈日夜守护着上面生长的草木和流淌的溪流。山冈是草木、溪流的摇篮，没有草木的山冈是死寂的，没有溪流的山冈是枯燥、寂寞的。

草木是山冈的毛发胡须，蓬勃生机的草木显示了山冈的美丽。溪流是山冈的血脉，潺潺的溪流滋养着山冈。

风是山冈的气息，向天空传递着山冈的语言信息。天空把光影洒下山冈，山冈的风便知了冷暖。

我最熟悉的那座山冈，西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青冈树林，西北的草坡伸向天边，杜鹃、火棘、柏树、柳树、竹子、树莓，和艾蒿、蕨草、火绒草、珠光香青、珠芽蓼、草莓等草木间杂生长在各个角落，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岩石静默着，诉说山冈从大地之初以来的历史。几条小溪从山冈流淌下来，日夜不住地奔向远方。风在山冈上奔跑，鸟儿在山冈上啼叫。于是，溪流、风、鸟儿成了遥远的山冈外的山冈和天空的信使。

山冈上放牧的羊是天空上漂浮的白色云朵。牧人是放牧云朵的漫游者。

我去异地，见到了各类山冈。有些山冈，溪流淙淙，鸟儿啼鸣，草木葱郁，仿佛是我的山冈；有些山冈林木茂密处于荒野，有些山冈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它们是另类的山冈，是别人的山冈。

火车黎明时驶过大西北。那里的山冈荒漠化，或是稀疏的草星星点点，一棵草生长出来简直是奇迹。可是，一只灰色的鹞鹰在上空飞翔的时候，山冈又有了生气。那里的山冈是多么贫瘠荒凉！我熟悉的山冈因为草木、飞鸟、溪流变得多么有生气。

火车驶过秦岭。那里的山冈林木葱郁，有些地方几乎是无人涉足的荒野。

山冈竟然如此不同。

我常常造访山冈。那里的草木、溪流、风、鸟儿，令我留恋不已。我走在山冈，除了静静地观望、聆听、思考和欣赏大自然，没有了其他欲望。

于是，静默的石头也有了灵性。我抚摸它的时候，它便用冷暖、粗糙、光滑和我说话。

初冬，落叶树木光秃秃，蕨草枯黄，山冈显得有些灰突突。然而，伯劳、灰色林莺、山雀、啄木鸟、鹞鹰、红嘴蓝鹊等依然飞翔啼鸣。草木在暖春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泛出一抹抹鹅黄、嫩绿的景象。于是，山冈又给了我另类美妙的感受，仿佛我也和它一样变得年轻了。

听风

一条清澈的河流潺潺流淌，响声回荡在山谷。一只白顶溪鸲清脆地啼叫，站在溪流里的石头上，仿佛聆听水声。它吱吱啼叫，不时仰头又低头，随之尾巴忽而落地，忽而翘起，如蜻蜓点水般怡然自得。

灰扑扑的路面两边种植了一些矮小的雪松，它们未来能长成参天大树吗？

溪流遇到石头，溅起了小小的白浪花，仿佛快乐地舞蹈。

白净的阳光照耀大地山冈，山石、树木、沟壑上的光影斑驳，渐渐地，阳光占领了大部分的群山。

一条山梁上袒露出一大块黑色的巨石悬崖，上面生长了火棘、榛子树、野棉花、艾蒿、狼尾草等。

西山袒露在漂浮着几朵白云的蓝色的天空下。

几个山民在巨石上开凿条石，锤子凿石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山里。

桤木林下枯黄的落叶，在人的脚步下发出沙沙的脆响。往上走去，林下不时现出一片沼泽，不过因为连日来天气晴朗，沼泽并不湿滑。沼泽上生长的菖蒲已经枯干，风吹过，发出轻微的响声。一棵陌生的草绽放一簇粉红的花朵，让人些许惊讶。

沼泽坡地里隐隐约约的小溪，时而发出微弱的叮咚声，时而又消失了。

几匹马在啃草，不时好奇地抬眼望了望我，然后又低头继续它们的工作。

陡坡上隐隐约约的小径，让人不知该往何处走去。

我迎着暖阳，达到一座山垭口。一条小径通向山脊，消失在树林里。树林下方传来几个农妇的搭话声。或许，她们在捡拾金黄的、枯干的蕨草。

我的身后有一块林地，它的东边沿是一堵黑色的石墙。沿着石墙走去，我的脚下传来石块的声音。

风吹过光秃秃的桤木林、绿松树、低矮的灌木林，发出簌簌声。

落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清响，迎接我造访森林。十几棵杉树隐藏在桤木林里，仿佛是树林里的隐者。它们独特的风姿让我惊喜地观望着，我一棵棵数着，愿它们长成参天大树。

沿着林间小径走着，我又达到了一座山垭口。那里，乳白香青、珠光香青、火绒草的茎叶已经干枯，珠芽蓼叶子染成了红羽毛。不过，一棵珠芽蓼孤零零地在开放粉红的花，几棵紫菀在开放紫色的舌状花。

风声呼呼掠过，送来一阵阵清新的空气，不时带着草木的气息。

阳光明媚，天空纤尘不染，是那么辽远湛蓝。

我坐在山冈上，俯瞰、远望大地，仰视深邃的天，聆听风微微吹着。

突然，传来野鸡的啼叫声。在这暖冬，它的声音是多么让人惊喜呀！

林莺在远处的树林里欢乐地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