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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死亡指控

2016-03-11杨明

科普童话·神秘大侦探 2016年3期
关键词:小石卡片报纸

杨明

奇怪的“名片”

1950年10月末的一天,东北名城凌州市,秋高气爽。

上午八点,凌州市公安局重案处办公室里,处长钱澄宇正在和助手小石等公安人员开工作会。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小石抓起电话:“喂,重案处。”

“处长,”小石捂住话筒回头说,“凶杀案,在南城关。”

“会议暂停,马上出现场!”钱澄宇站起来就往外走。

公安局大门口,钱澄宇和小石跳上吉普车,车子四轮一挠地,箭一般地向前蹿出去,其他人的车子随后跟上。

这位钱澄宇处长可不简单,早在大革命时期他就已经成了陈赓将军领导下的中央“特科”锄奸组的骨干成员。此后二十年的战斗历程中,一直在红军、八路军和解放军的保密和安全部门任职,深受首长的倚赖和器重。解放后奉调东北,他机智过人,屡破奇案,成为新中国第一代公安战线的传奇人物。

十分钟后,吉普车开到南城关柳枝胡同。

钱澄宇和小石等人跳下车进入现场进行勘查。这条胡同又窄又长,而且是条死胡同,两侧都是高墙,非常偏僻幽暗。胡同的尽头有个垃圾箱。报案者是左侧大院里的一个住户,她清早出门倒垃圾,却发现垃圾箱旁倒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当时就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无名男尸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破旧,手上遍布老茧,明显是社会底层的贫苦劳动者。死者死于刀伤,他胸背处共中了五刀,其中一刀贯穿心脏,为致命伤。现场并未发现凶器。

钱澄宇从死者嘴里嗅到了浓浓的酒气。在检查死者面部时,钱澄宇从衣兜里掏出放大镜,细致地观察他的眉毛,又特地翻过死者的两只手掌仔细察看,若有所思。

死者身上未发现钱物,小石却从死者贴身的衣兜里翻出了五张硬纸卡片,有的卡片已经被鲜血浸透。

尸体被运回公安局做进一步解剖检验。钱澄宇带着小石回到办公室,小石把那些带血的卡片逐张摆到桌面上。钱澄宇用镊子夹起它们,先放在鼻子下面嗅嗅,再用放大镜反复对比验看。

这是用一种旧包装盒上拆下来的硬纸板剪成扑克牌大小做成的卡片。卡片正反面都用铅笔画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各张的图案内容完全相同。小石看得直挠头,不住地嘟囔:“这都画的些什么呀,这面好像是两枚手榴弹,反面这个是月亮吧?这儿还有一朵花。哎,处长,这家伙会不会是搞暗杀的特务啊,是不是和新月会或梅花党之类的特务组织有什么瓜葛?”钱澄宇摆了摆手,忽然对他说:“小石,一会儿我们再出去一下。”

钱澄宇把四张卡片送到检验科,对他们吩咐了几句,然后让小石和他一起换上便衣,把一张沾血最少的卡片揣进怀里,就带上小石开车出门了。

“处长,咱干啥去呀?”小石问。

“去赶个集。”钱澄宇说。

“赶集?咱放着凶杀案不抓去赶集,这合适吗?”小石有些摸不着头脑。

“合适不合适,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钱澄宇说。

车子开到了南城门外的小河沿。这里是个自由形成的露天市场,类似于老北京天桥那种杂巴地性质的一块地界。里边有做小买卖的,打零工的,跑江湖卖艺的,五行八作无所不包。

钱澄宇老远就停了车,把车泊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拉起小石东游西逛起来。

小石还在云里雾里,钱澄宇已经四处打听起哪儿有弹棉花的。很快就在几个小摊主的指点下找到了河岸边的一块空地,果然有两个正在弹棉花的。钱澄宇上前问其中一人:“你们弹棉花的人里有个叫常双平的吗?”那人摇摇头说没有。钱澄宇不死心,想了想又问:“那有叫高双平的吗?”那人还是说没有。不料旁边那个人接口了:“你说的是高二平吧?”钱澄宇眼睛一亮说:“对对,高二平。”他忙从怀里掏出那张卡片递过去:“你们看,认识这个吧?”

那两个人没在意卡片上的少许血迹,扫了一眼就笑了,说:“你早说高二平不就结了嘛,这个认识,是高二平的‘名片。”后边接话的那个人还说:“他这几天总带着个人来收我们弹好的棉花,前天还来过,不知为什么今天还没有来。”

钱澄宇立即亮出证件表明自己是公安局的,请他们跟到局里去一趟。两个人吓坏了,不知道犯了什么法。钱澄宇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解释说只是想请他们去辨认一下尸体并了解一些情况。请他们上了车。

“砖家”的账本

两个弹棉花的人一到公安局,就一眼辨认出无名尸体正是高二平。钱澄宇进一步从两人那里了解到,高二平并不是本地人,解放头两年从山东流落到东北,也以弹棉花为生。高二平不识字,但手艺很精,心灵手巧。无论多么脏旧的破棉絮,到了他手里保证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弹出的棉花又白又软,说是当年采摘晾晒的新棉花都会以假乱真。他又非常有心机,脑瓜活络,自己做一些“名片”分发给曾来找自己做过活的人,拉一些回头客。

前一段,高二平好像傍到了一个大主顾,弄来了好些破被套脏棉絮,不但自己没日没夜地弹,还对几个同行放出话说,无论是谁,只要棉花弹得好,他的朋友都会收购,有多少包多少,价钱决不会亏了大伙。那些日子,几乎每隔两三天,高二平都会带着一个人来,把自己和同行弹好的棉花买走。

钱澄宇问及高二平的那个朋友时,两个人又都摇头,说那人每次来收了棉花就走,几乎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只有高二平好像说过他是自己的老乡。问到这人的体貌特征,两个人回忆说他和高二平年纪相仿,黑黑的很壮实,右脸上有一块暗红的胎记。

钱澄宇吩咐两个弹棉花的人注意保密,不要把来公安局的事对别人讲,回去以后照常干活,发现有可疑的人可疑的情况马上来报告。才让人把他们送走了。

小石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一腔疑惑,连珠炮似的问道:“处长,你怎么知道无名尸体的名字,你怎么知道他的职业,你怎么知道——”钱澄宇摆摆手笑了,耐心地对小石一一讲来。

从在柳枝胡同刚看到尸体,钱澄宇就注意到了他的衣裤上不少地方都有棉絮,特别是眉毛里,也残留着棉絮的痕迹。再看他的手时,发现他左手拇指里侧靠近虎口处和食指第二节处的茧子最厚,而右手则是掌心里的茧子最厚,这一定是常年被弹棉花的竹弓和敲弓弦的木槌把磨出来的。后来又仔细研究那几张卡片,相同的内容让钱澄宇断定这一定是用来分发以便让别人对他加深印象的。而卡片上所画内容让钱澄宇认定了对此人职业的判断。

钱澄宇再次拿出卡片让小石仔细看,那被小石看成是月亮的,实际是一张竹弓,那朵花,则是一朵棉花。别看此人不识字,画得却非常传神。此外画面上还有一座城门,门正中画着一只鸟,什么意思呢?民谚中有左青龙右白虎、下朱雀上玄武的说法,按方位划分,左西右东上北下南,这是指南城门。而在城门边,又画着三道呈横卧的S形曲线,曲线代表河水,这一定是指小河沿了,而小河沿一带只有那个野市场。把卡片翻过来看,正面画着一张笑脸,笑脸旁边是两只又细又长的酒瓶,酒瓶颈的长度不合乎比例,比正常的酒瓶要长一倍多。难怪被小石看成是两枚手榴弹了。钱澄宇则认为,这是在告诉别人“名片”主人的名字。所以他才向别人问起“常(长)双平(瓶)”或“高双平”的名字。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叫“高二平”。

小石钦佩地说:“处长,你的头脑真神了。”

“神什么,我也是从长期的斗争实践中学来的。”钱澄宇说,“小石啊,一个好的侦察员,不但要掌握理论教材上的专业侦破知识,还要善于学习民间的‘土知识,实际工作中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嗯,”小石不住地点头说,“处长,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钱澄宇说:“有了高二平这个名字就好办了,你马上带人回到小河沿市场去蹲守,暗中监视,一定会有回头客去找他的。”

神秘的拾报人

果然不出钱澄宇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小石就从小河沿带回了一男一女。男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很恐慌,女的抱着一床旧被套。不待钱澄宇发问,男的就主动说自己姓王,原来在小河沿演过评书。就是在那儿认识的高二平,而且处得很投缘,成了朋友。高二平也给他做过活,没收他的钱,只是请他以后帮他多宣传宣传,还请他有机会到自己家里坐。这个女的就是他介绍来找高二平做活的。说着他也掏出了高二平曾给他的“名片”。令钱澄宇惊喜的是这张“名片”比他所掌握的那些“名片”稍大些,上边所画的内容也要多些,且画得十分详细。

这回钱澄宇让小石来分析,小石边看边说:“这上边画着一条船,一只羊头,这羊角还弯弯的,旁边一座小房子,房顶上的烟囱还冒烟呢。这代表家的意思吧?会不会是船厂街羊角胡同啊?”钱澄宇一拍小石的肩膀说:“好小子,有进步。”

再向那个姓王的评书艺人证实,王艺人果然回忆起高二平告诉过自己他的住址,确实就在船厂街羊角胡同。

羊角胡同里有几座大杂院,杂七杂八地住着几十户人家,几乎都是从外乡来凌州讨生活的租住户。钱澄宇和小石拿着那张“名片”查访到第三座大院时,有人认出来了,指给他们说,院西最里边的小屋就是弹棉花那个老客住的。

钱澄宇和小石进到高二平屋里搜查。小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床,到处都堆放着棉絮被套等杂物,有弹好的也有还没来得及弹的。还有就是一些干活用的粗笨家什。引起钱澄宇注意的一点是,弹好的棉花都是散放着的,并没有重新做成被套。他记起小河沿那两个弹棉花的人也说起过,高二平那个朋友收棉花时也是收散棉花而不是收加工好的被套,论斤不论床。

在高二平的床下发现两卷过期报纸,卷得很齐整,用纸绳捆扎着。钱澄宇和小石打开来看,却奇怪地发现这些报纸来自天南地北,有北京的,天津的,黑龙江的,吉林的,也有凌州本地和周边几个城市的,日期都是五天以前到十余天以前的。查一查约有一百来张。这高二平不识字,弄这么多报纸干什么呢?最蹊跷的是,这些报纸是从哪儿弄来的呢?这么多地方的报纸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在同一地方买到呢?

钱澄宇和小石又在高二平的床垫下发现了一个小本子,就是小学生用的那种练习本。而在本子的封面上,画着和“名片”上一样的两只又细又长的酒瓶。里边有七八页,又都画着不同的内容。钱澄宇小心地把本子收好。

到大院里走访,钱澄宇问居民们高二平平时和什么人来往较多。当提起那个黑黑壮壮右脸上有块暗红胎记的人时,有人回忆说,是有这么个人,常来找高二平,但没人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在哪儿住。这几天高二平没回家,而这个人也没见他再来过。拿出那两卷报纸给大伙看时,有人反映说,这就是那个人来找高二平时拎来的。大杂院外不远处有个废品回收站,这个人几乎哪次来找高二平都会拎些废纸旧报什么的,攒多了就送到废品站去卖。

第二天一早,半宿没合眼的钱澄宇又带上小石开车出了门。打昨天从羊角胡同一回来,钱澄宇就一直在研究高二平那个小本本和那两卷报纸。这回小石不急着开口问究竟了,他知道处长心里一定又有谱了。

钱澄宇见小石不开口,反而主动问他:“小石,你对那两卷报纸怎么看?”小石有些犹豫地说:“那报纸应该不是买来的,是捡的吧?”“是捡的。”钱澄宇点头肯定地说,“那报纸中有的是行业内部报纸,比如《长春林业报》,根本买不来。问题是,这些报纸是从哪儿捡来的呢?这个人难道会坐着飞机今天到北京明天到长春到处去捡报纸再空运回凌州卖废品不成?”“那绝不可能,除非是疯子才干那赔本的买卖。”小石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是呀,你再看看这个——”钱澄宇停了下车递过一张报纸,小石接过来一看,报纸对折着,表面上有些褶皱,铅字的地方都磨得起毛模糊了。“这是被人垫着坐过的痕迹。”钱澄宇说。

“处长,您是说……”

“我想了半宿,终于想明白了,”钱澄宇又发动了车子说,“要想在凌州同一时间捡到这么多地方的报纸,只能有一个地方。”

“邮局?”小石问。

“不!”钱澄宇突然一打方向盘一脚踩下刹车,小石抬头一看——凌州火车站。

擒获“阴阳脸”

钱澄宇带着小石直接找到了站长,出示证件说明来意,询问各方向来的旅客终到列车,卫生问题归哪个部门负责等。站长说卫生归车站里的保洁大队,并当即打电话叫来保洁大队的谷队长,让他陪钱澄宇和小石到客车停车场去检查。

刚到停车场,正好有一趟空列车入了场。钱澄宇定睛一看车牌,标着“滨城—凌州”。谷队长在旁边热心地介绍说:“这是夕发朝至列车,昨晚上从滨城开出来,刚到咱们这儿,在停车场做完清洁工作,几小时后再从凌州开出,返回滨城去。”钱澄宇问如果有外边拾荒的能进到车里捡废品吗?谷队长笑着说那怎么可能呢,除了保洁工人谁也上不去车的,咱这是行车重地,闲人甭说上车,连停车场都进不来的。

钱澄宇和小石登上了车,才进第一节车厢,小石眼尖,一把抓起了窗边茶桌上的一张报纸,展开一看——《滨城日报》。他禁不住叫了一声:“处长,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啦,原来是旅客丢下的报纸呀!”从车头走到车尾,钱澄宇和小石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桌上座位上和地上发现了几十张从滨城至凌州间沿途各地的报纸。钱澄宇吩咐小石不要动那些报纸,给该捡的人留下,不要让他起疑。随后他问谷队长,保洁工人中有没有一个右脸上有暗红胎记的山东人。谷队长马上说:“有呀,刘进勇嘛。外号阴阳脸,怎么他犯事啦?”钱澄宇告诉谷队长有一个案子正在调查中,案情涉及刘进勇,请谷队长先不要惊动他。谷队长表示一定全力配合公安同志的工作。

保洁大队设在一座二层小楼里,下午一点,上中班的保洁工人们陆续来了,谷队长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前,指着一个正走进停车场大门的年轻人说:“瞧,那就是刘进勇。”工夫不大,刘进勇进了小楼,在一楼的更衣室里换好了工作服,扛着一把长把刷子拎着一只水桶和工友们有说有笑地向空客车走去。钱澄宇详细地向谷队长问清了刘进勇家的住址,得知他是光棍一人、住在一个独门独院里时,钱澄宇说太好了,请谷队长千万要稳住刘进勇,正点下班前不要让他中途离开单位。谷队长请钱澄宇放心,自己一定会盯死他。

一个小时后,钱澄宇和小石带侦察员找到了刘进勇的住处。原来这里竟然离柳枝胡同不远,是个僻静的独门小院。因为是上班时间,邻居街坊都没有人。钱澄宇一使眼色,小石立即用万能钥匙捅开了院门和屋门两道门锁,钱澄宇安排人在门外把守,随后带人入院,分头搜查。

刘进勇住的正屋和高二平那里差不多,不大,又脏又乱,典型的单身汉的窝巢。除了几堆过期报纸,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然而小石和另一个警员却在院角的小煤棚的煤堆里翻出了一件揉成一团的血衣,血衣里还包裹着一把尖刀。小石兴奋不已,对钱澄宇说:“嘿,终于踩到这家伙的尾巴了,处长,抓吧?”钱澄宇摇摇头,吩咐把血衣和尖刀埋回原处,煤堆照原样恢复好,莫露痕迹。钱澄宇带领大伙原路撤回。

刚回到局里,钱澄宇就接到了检验科送回来的那四张“名片”和一份检验报告。钱澄宇看过报告,对小石说:“现在可以认定,刘进勇有杀害高二平的重大嫌疑,但杀人动机是什么?既不像谋财害命又不太可能是因琐事纠纷。你还记得咱从高二平床底下搜到的那个小本本吧,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高二平的‘日记。从对高二平的‘日记和这份检验报告来分析,这件命案的背后一定有更深的黑幕,我们应该放长线钓大鱼,从现在起,秘密对刘进勇二十四小时全面监控。”

负责监控刘进勇的侦察员们发现,接连两天,刘进勇下班后都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离车站不远的民康大药房。侦察员及时把情况报告给了钱澄宇。第三天的晚上,钱澄宇亲自带人跟踪刘进勇,发现刘进勇带着两个人乘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一家医院,过了一阵子又见他们各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袋子出来了。

钱澄宇果断地下令:“抓!”

小石带着几个侦察员冲上去,猛虎下山一般将刘进勇及那两个人按倒在地。

揭穿黑幕

审讯室里,刘进勇面对着掷在他面前的血衣和尖刀,对杀害高二平的行为供认不讳。当钱澄宇问他为什么杀人时,他说高二平欠钱不还,他一时气愤就把他杀了。

“你撒谎!”钱澄宇重重地一拍桌子,把今晚刚缴来的三只袋子扔在他面前,“这是什么,说——”

三只袋子里装满了从医院里捡来的废弃药棉,有的上面还沾着血污。

“这是俺们捡的,准备卖废品的嘛。”刘进勇嘟哝说。

“卖到哪儿去?哪儿能收你们这种肮脏的废品?”钱澄宇厉声问。

刘进勇头一低不吭声了。

“你大量收购高二平弹过的棉花,并伙同他一起收购别人的棉花,都弄到哪儿去了,说——”

刘进勇咬牙一声不吭,额头上却已经满是虚汗。

“你不说是吧?”钱澄宇又把高二平那几张“名片”和检验报告摊到他面前,“还认识这个吧,这种硬纸片是你给高二平的吧?经我们鉴定,这是从药品包装盒上拆下来的,装的是天津产的‘速平牌消炎粉。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全市卖过这种消炎粉的,只有民康大药房。我们发现你平时总到民康大药房去,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把他押过来,再让他看看这个。”随着钱澄宇的一声命令,两个公安把刘进勇架到审讯桌前,钱澄宇把高二平的“日记”摊开指点给他看,说:“你没想到吧,高二平虽然不识字却有画‘日记的习惯。看不懂?我破译给你听,这张,顶上画着八个小月牙,一条长横道,四条短竖道,代表着农历八月十四,也就是我们发现高二平尸体的前六天。两个细长酒瓶,这是指他自己,这个圆圈,涂成一半黑一半红,这是指你——阴阳脸。下边一只手,一大朵棉花,代表收棉花了,这几条长长短短的横竖道,代表的是你们收棉花的斤数。一个箭头,代表你们所收棉花的去向,箭头指向一个天平,天平的秤盘里各有一个小红十字,这是民康大药房的徽标,全市所有的药房,只有他们的徽标是这样的。你再看这张,八月十六,这上边画着两把尖刀,一把是白的,一把刀刃涂成了红色,什么意思?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一定威胁过他!这张,八月十七,上边画着你的阴阳脸和民康大药房的徽标,下面是一颗心,却涂成了黑色。刘进勇,你给民康大药房收那么多棉花干什么?你到底为什么威胁并杀害高二平,你们到底干了什么黑心事?说——”

刘进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警察同志,我交代,我全交代——”

深夜,民康大药房门前,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全副武装的公安战士跳下车破门而入,封锁了民康大药房的库房,从里面搜出了一箱箱伪造的劣质“药棉”和“消炎粉”等假药。与此同时,钱澄宇亲自带队,扑到民康大药房经理梁民康的宅第,把睡梦中的梁民康一举抓获。

据刘进勇和梁民康的交代,一起命案和命案后面的黑幕浮出水面:

刘进勇和梁民康早在解放前就认识,两人勾搭在一起干过不少坏事。解放后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入朝作战,朝鲜前线需要大批医药用品。身为民营药房经理的梁民康打起了歪主意,指使刘进勇大量收集脏污棉花,经加工后在他的库房里制作成“药棉”。此外他还制作假消炎粉,装上真的包装盒,一并卖给国家运往朝鲜前线,大发黑心财。

刘进勇则借着高二平是自己同乡的便利,利用他弹制和收购棉花。起初高二平不知道他们收购棉花的用途,时间久了,高二平无意当中撞破了他们的秘密,既害怕又气愤,扬言要去公安局自首并揭发他们的行径。梁民康慌了手脚,他深知他们的行为一旦败露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在刘进勇威胁不成的情况下,他指使刘进勇假意请高二平喝酒,把高二平灌醉后弄到僻静无人处杀人灭口。

千钧一发

1950年10月25日,志愿军入朝后的第一次战役——云山战役打响。志愿军浴血奋战,重创敌军。随着战局扩大,我方伤员不断增多,伤员被源源不断地送往战地医院……

就在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展开急救,一箱箱从国内运来的药棉即将开箱启封时,一封电报飞越大江:从凌州运来,药箱上带有民康字样的药棉和消炎药被紧急封存并销毁。一旦这些假冒伪劣的东西用到伤员身上,势必引起大规模的败血症,后果不堪设想。

1950年年底,梁民康和刘进勇被依法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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