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春勇

我在四川工作了近20年后被调到新华社山西分社，长驻大寨，一驻就是7年。1973年4月23日，敬爱的周总理陪同墨西哥总统路易斯·埃切维里亚·阿尔瓦雷斯和夫人访问大寨，作为驻地的新华社记者，我有幸亲身感受到了一代伟人的崇高风范和人格魅力。

4月23日上午8点半，周总理和夫人邓颖超，还有李先念夫人林佳楣等一道，陪同墨西哥总统和夫人等贵宾踏上了大寨的土地。这是周总理第3次陪同外宾来大寨参观。前来采访报道的新闻记者，除了中央和省级媒体、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之外，还有墨西哥的记者。

那天一大早，我就赶到平日里接待领导人和外宾休息的大寨旅行社，“候场”。当周总理一走进接待室，见到我已先来时，便热情地和我握手。总理赞扬道：“你先到了，很准时啊！你们当记者的就是要赶在事件发生之前到场。”接着，周总理又关切地叮嘱说，“等一会要上虎头山，那里沟坎多，拍照时一定要注意安全。”他还特别交代说“镜头要多对准群众，多拍大寨人劳动和生产的形象”。

那天天气特别好，太阳高照，明艳生辉。在旅行社休息片刻后，周总理就陪着墨西哥贵宾兴致勃勃地登上虎头山，观看大寨的层层梯田和引水上山工程，俯瞰大寨新村的全貌。一路上，周总理精神抖擞、谈笑风生。他一边看，一边不时地向外宾介绍大寨的建设和发展情况，以至于邓颖超大姐风趣地说总理成了“大寨的讲解员”了。

周总理这次重上虎头山很是尽兴，精神状态特别好，一路上都不需要人搀扶和照顾。当陈永贵说可以坐车上山时，他谢绝了，表示“要用大寨精神参观大寨”。太阳照得人身上热烘烘的，大寨接待站准备好的草帽周总理也没戴，热的时候便敞开灰色中山装。当时大家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也丝毫看不出周总理已身患癌症，而且在不久前的3月份还做了较长时间的检查治疗。

当周总理同埃切维里亚等人走到一个搬山填沟造田的工地参观时，我正后退着拍照片，周总理看见后就对我挥手喊道：“后面危险，不能再退！”接着，周总理的警卫员高振普还走过来保护我。

周总理在生活上艰苦朴素尽人皆知.他一贯保持勤俭节约的作风，特别反对和痛恨铺张浪费的行为。前两次到大寨吃的是玉米面窝窝头和小米稀饭等家常饭。1967年4月，周总理陪同越南总理范文同等第二次来大寨，他在社员家里大口大口地吃玉米面烤饼和窝窝头，还将自己吃剩下的半个窝窝头，用手帕包起来，装在衣兜里准备带回去吃。时隔6年，周总理第3次来大寨，仍念念不忘大寨饭，同样是希望吃上地地道道的家常饭。快到中午用餐时，周总理特意向陈永贵提出“不要上山珍海味和大鱼大肉，否则我们就吃不上大寨饭了”。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坐在接待站餐厅里，也没有什么包厢，周总理的餐桌和我们挨得比较近，不时听到周总理边吃边说“还是大寨饭好吃、大寨饭香啊”。看到周总理吃农家饭菜吃得那么香甜有味，大家都深为感动。

周总理和墨西哥贵宾在大寨的时间，前后加起来约8个小时。作为随同摄影记者，我当时所拍的照片和底片全都交给了新华社总社，自己手头上只留下两张彩色照片，一张是周总理行走在大寨村头的照片，总理左边是一名头扎白毛巾、身着土布衣的大寨村干部，右边则是总理的警卫员高振普：还有一张是周总理与一个小女孩在一起的照片，洋溢着温馨与欢乐。

这张总理和孩子的照片是参观完虎头山后回到村里拍的。当时，周总理抽空进村去看望群众。总理见到孩子分外亲热，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长辈的慈爱。我跟随走到村口，看到总理正俯身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说话，立即按下快门，拍下了这幅珍贵的传神照片。当时周总理还问这个女孩“有多大，见过我这个爷爷没有”，孩子天真地回答：“没见过周爷爷，只见过周总理！”惹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梳着一对小辫，身穿红色花衣和背带裤，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周总理俯下身，右手握着小女孩的手。大手拉着小手，像是两个好伙伴在说悄悄话，又像是在一块做着有趣的游戏，煞是开心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