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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情寓沧浪 无语看波澜
——苏舜钦《水调歌头·沧浪亭》品读

2016-03-02赵继轲吉林省长春市九台区城子街镇桃山中学吉林长春130500

新教育时代电子杂志(教师版) 2016年13期
关键词:苏舜钦鱼龙沧浪亭

赵继轲(吉林省长春市九台区城子街镇桃山中学 吉林长春 130500)

千情寓沧浪 无语看波澜
——苏舜钦《水调歌头·沧浪亭》品读

赵继轲
(吉林省长春市九台区城子街镇桃山中学 吉林长春 130500)

水调歌头·沧浪亭

苏舜钦

潇洒太湖岸,淡伫洞庭山。

鱼龙隐处,烟雾深锁渺弥间。

方念陶朱(1)张翰(2),忽有扁舟急桨,撇浪载鲈还。

落日暴风雨,归路绕汀湾。

丈夫志,当景盛,耻疏闲。

壮年何事憔悴,华发改朱颜。

拟借寒潭垂钓,又恐鸥鸟相猜,不肯傍青纶。

刺棹穿芦荻,无语看波澜。

一、注释:

沧浪亭:据《宋史·苏舜钦传》:苏舜钦因为坐自盗除名。寓于吴中,在苏州买水石做沧浪亭。此词即为苏舜钦谪居苏州所作。

淡伫:清新明净之意。

洞庭山:太湖中的岛屿。

鱼龙:用张衡《西京赋》“鱼鳞变而为龙”的典故,比喻自己能化成鱼,又能变成龙,有所作为。

渺弥:浩渺弥漫。

陶朱:即范蠡,为逃避勾践迫害,变名易姓,之陶为朱公,在陶经商,大富。

张翰:《世说新语·识鉴》:张季鹰(翰)在洛阳见秋风起,隧命驾便归。

汀:水边平地。

二、译文

潇洒脱俗的太湖岸,清新明净的洞庭山。鱼龙潜藏水底,浩渺弥漫的太湖笼罩着迷雾云烟。正想起曾经隐居在太湖的范蠡和因思念家乡的鲈鱼而弃职的张翰,那扁舟冒着傍晚的暴风雨,绕过沙汀和水湾。

大丈夫应有远大抱负,就像那正午的太阳,光芒照人间,令人羞耻的是一事无成,疏放轻闲。我正是年富力强,可为什么变得这么憔悴,早生的华发代替了昔日的朱颜?我打算借这寒潭垂钓,又恐怕有人猜忌,使人们不敢同我交往。我还是把船摇到芦花深处,彻底地做个隐士,默默地坐看水面起波澜。

三、作者简介

苏舜钦(1008-1049),字子美,北宋诗人。性格刚直不阿,慷慨有大志,《览照》诗写到,“铁面苍鬓目有棱”,“一生肝胆如星斗”,这不仅是相貌自谓。也是其人格的写照。子美二十七岁登进士第,知亳州,窜土豪,杀黠吏,诣匦上书,直陈宋仁宗燕乐无度,疏于朝政。公元1044年,被人借故弹劾,削职为民;被废之后,“京城谤议喧然,子美避闲言碎语入避兵寇,遂超然远举,羁泊于江湖之上”,“幽居吴中沧浪亭”,“三商而眠,高春而起,静院明窗之下,罗列图史琴樽以自娱悦”,有兴则泛舟吟啸,览古于江山之间,称性自适。公元1049年,授职湖州长吏,不久即逝世,结束了他带有悲剧色彩的一生。

四、品读

表面显示的生活却掩饰不了子美矛盾彷徨的心情,济世与出世的矛盾始终渗透在他生命里,尤其是最后四年。《水调歌头·沧浪亭》这首词表现了这种矛盾心理,使全词弥散着抑塞难平之气,同时又不失子美词中那种健朗之风。

词的上阙,自然的情韵渗透于景语,词人淡然描摹出一幅情韵俱佳的雨中湖光山水图,让人难生机心,摒弃一身尘劳。词人幽坐于沧浪亭,静静地欣赏眼前山色,雨中之景,迷蒙潇洒的太湖水畔,淡然隐约的洞庭远山;烟水苍茫,窈然悠远之间,应是鱼龙潜隐之处,这两句词,写景由实写虚,由远及近;虚实相生,远近相映。词人写太湖岸,从洞庭山到烟雾渺㳽的鱼龙潜隐处遣词远意,流转自然。后两句,“方念陶朱张翰”一念乍起,忽然一叶轻快的扁舟,闯入眼帘;原来是满载鲈鱼之船撇浪归业,冒着落日后的暴风雨,已绕过了汀州转过了水湾。上阙词境动静结合,动静相宜,太湖岸雨水潇洒,洞庭山淡然凄迷,鱼龙潜隐静景含动;词人心念方生即逝,扁舟急桨忽然出现,使整个画面,词境灵动鲜活起来,所谓“落日暴风雨,归路绕汀湾”又暗含弦外之音,言外之意,令人揣摩不尽。

词的下阙,词人直抒胸臆,流露出憔悴废黜的愤懑心情和壮志未酬的郁结;同时表现出济世而遭贬的退隐和隐而不逸的矛盾心境;抑郁苦闷之情溢于言表,不可消止,只得任自己壮年憔悴,朱颜易华发,正如《览照》诗中,词人自叹到“自嗟多病足风情”。下阙前两句,正是自嗟憔悴语,词人对自己的大志在壮年的疏闲中消散而深感可耻,所谓“拟借寒潭垂钓,又恐鸥鸟相猜,不肯傍青纶”,抒发自己本无归隐之心,却无奈隐于山水间。一句“无语看波澜”正好蕴藏了全词的词眼,一个“看”字道尽了自己抑塞难平、隐而不逸的矛盾彷徨的心理。看并不是观,观是一种全新的沉浸与观照,物我相忘,自然静心方可观。一个“看”字,恰如其分地道出了词人尚未相忘于江湖,仍为忘记报国之壮志。“无语看波澜”与子美的《淮中晚泊犊头》中的“满川风雨看潮生”有异曲同工之妙。一句“无语看波澜”可谓一语道尽废除归隐、欲辨忘言的心境,子美的文学功力在此可见一斑。

所谓无出尘之胸襟,不能相忘于江湖。子美遭遇政治上的打击,实无出尘避世之意。他时时没有忘记“心曾许国终平虏”的抱国之志。子美的诗词与他的人格同一,是人性的延续性和完整性的表现,这也是此词魅力之所在。

《水调歌头·沧浪亭》是苏舜钦仅有的一首词,词学家唐圭璋编辑的《全宋词》也仅录此一首。苏舜钦与其他宋代文学前驱一样,并不太在意于词,因此存量极少。

苏词仅存此一首,作于被迫闲居期间。词人壮年被斥退出官场,个人志向不得施展,内心的愤慨可想而知。词的上片写隐逸之乐。在湖山之间潇洒度日,与“鱼龙”为伍,追慕陶朱、张翰之为人,扁舟垂钓,载鲈归来。自然界的风风雨雨都不置心中,它们也不可能象官场中的暴风雨那样伤害词人了。下片才写出被迫过这种生活的痛苦。宋代文人士大夫皆有“先忧后乐”的济世精神,轻易不言退隐。即使言及隐逸,或者是故作姿态,或者是出于无奈。苏舜钦就是出于无奈。所以,过片明确表示:“丈夫志,当盛景,耻疏闲”,其真实心声是抗拒、排斥这种生活方式。对“壮年”的追问,充满着愤慨不平之气,词人其实并不“潇洒”,并不超脱。故作“垂钓”状,事实上则“又恐鸥鸟相猜”,这依然是词人内心进与退矛盾的形象表露。“无语看波澜”的结局,就是一种不甘心的表示。词人后来再度出仕,就说明了一切。

在音律上,全词音韵和谐,时有铿锵之声,让人感到了子美的壮怀潜涌之音,词律却略不同于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可叹是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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