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特约记者 张晓梅 王绍浩

◎局长访谈◎

落实立德树人目标：区域推进核心素养本土化研究
——访济南市槐荫区教育局局长张怡

■本刊特约记者 张晓梅 王绍浩

引言：槐荫区地处济南市区西部，面积151.48平方公里，常住人口49.08万人，辖16个街道办事处，下设71个社区居委会、93个行政村。槐荫区以槐花飘香、槐荫片片而得名，人文积淀十分丰厚。

全区现有各级各类学校64处，其中职业中专1处，义务教育阶段学校63处，其中小学47处(含民办小学1处)，初中11处，九年一贯制学校4处、特教学校1处。截至2015年9月，全区义务教育阶段在校学生总计48710名，其中小学36715名，初中11995名。外来务工人员子女24210名，占学生总数的49%。“十二五”期间，有24所学校通过省、市级规范化学校考核验收。截至目前，全区共有省、市级规范化学校30所。全区教职工总数3187人，其中义务教育阶段2743人，各级各类名师近百名。

2016年冬，本刊特约记者就区域教育“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推进核心素养本土化”，采访了槐荫区教育局张怡局长。

记者：槐荫区教育在济南西部新城迅速崛起。在经过长期努力、基本实现硬件建设高位均衡的基础上，近几年又实现战略转移，推动了“落实立德树人目标：区域推进核心素养本土化” 这项研究，开创了发展学生核心素养的新局面。这对于原有基础比较薄弱、制约因素较多的区域性教育来说，实属难能可贵的跨越式发展。在其背后必定有重大的战略选择。今天，就这个话题，我们做些深度交流，好吗？

张怡：好的，一提起槐荫教育，在许多人的脑海里残存着老照片，诸如设施简陋、师资薄弱、观念陈旧、生源较差、质量不高等，与一些发达的市区教育相比,不在一个层次上。这种状况，的确存在过，但早已是“昨夜星辰”了。近十年间，槐荫区委、区政府抓住济南市西部新城快速崛起的机遇，以战略眼光和大手笔规划教育蓝图，以“西部速度”发展教育。伴随新型社区建设，一座座“硬件”一流的新学校相继建成，包括农村学校、城乡接合部学校在内的老学校也按高标准实施了“硬件”提升工程。所有学校基本上实现了较高水准上的均衡发展。

在加强“硬件”建设的同时，我们为了满足广大群众对优质教育的渴求，实施了质量与特色“双轮驱动”战略和教科研“一把手”工程，极大地推动了校长由行政管理向科学管理的“华丽转身”，并由校长“转身”带动了教师专业发展、课程体系完善、课堂教学改革和特色办学。

当教育内涵发展进入“深水区”，遇上种种矛盾和困惑的时候，盼来了一个新航标。这就是2014年4月国家教育部出台的《关于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深化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的意见》中首次提出了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概念和要求。它为我们走出“深水区”指明了方向。

9月13日，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研究成果发布会明确指出：“学生发展核心素养，主要指学生应具备的，能够适应终身发展和社会发展需要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研究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一项重要举措，也是适应世界教育改革发展趋势、提升我国教育国际竞争力的迫切需要。”

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基础教育目标及要求发生过三次历史性变迁。第一次：改革开放之初的以“双基”(基础知识、基本能力)为目标，是一种以“知识为中心”的目标，忽略了教育教学中的智力开发、思维发展和情感态度的培养。第二次：由“双基目标”转变课改之初的“三维目标”(知识与能力、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标志着教育目标向着教育本源跨进了一大步。它只是划定了课改价值取向的三个范围，而且有“大而全”的倾向，并没有规定具体的目标，有人称它是“模糊目标”。第三次：从“三维目标”到“核心素养”，标志着课改的价值取向进一步聚焦到“人”，特别是受教育者，行走到教育本源的核心地带，其指向性、规定性、前瞻性更加明确，以此作为课程改革的新导向，立于潮头、高瞻远瞩。

核心素养的着力点：一是着力育人目标，即解读育人目标中的核心素养；二是着力课程目标，即结合课程标准解读课程目标中的核心素养；三是着力课程实施，即探索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有效途径。为此，我们成立了解读“核心素养”课题组，已经开展先期研究，并指导各学校的研究。研究的基本原则是“核心素养本土化”，各学校则是“核心素养校本化”，各学科则是“核心素养学科化”。

记者：你们怎么理解“发展学生核心素养与立德树人”的关系？

张怡： “立德树人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事业的核心所在”。 “课程是教育思想、教育目标和教育内容的主要载体，集中体现国家意志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学校教育教学活动的基本依据，直接影响人才培养质量”。“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是贯彻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的重大举措，是提高国民素质、建设人力资源强国的战略行动，是适应教育内涵发展、基本实现教育现代化的必然要求，对于全面提高育人水平，让每个学生都能成为有用之才具有重要意义”。

“十二五”期间，我们进行“城市化进程中区域阳光德育的研究”“基于目标的课堂教学改革：区域推进研究”，就想以发展学生核心素养这一理念，着手优化课程结构，落实立德树人这一根本任务。

记者：你们对教育改革的主人翁精神值得称道，提出的“三化”原则富有创意。到底怎样按“三化”原则进行解读和实施呢？

张怡：我们研究“三化”，遵循三条原则：一是权威性原则。国家关于核心素养的权威发布是我们研究“三化”的基本依据。二是本土化原则。一方水土生成一方教育。槐荫区的教育基础比较薄弱。近年来，随着济南西部新城的崛起，槐荫教育获得长足发展，硬件配备趋于均衡，但在内涵发展方面尚待深入。就办学水平而言，学校之间差异明显。大量农村学生和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学习能力较弱。我们解读“本土化核心素养”，应当适当降低梯度，强调基础性、普适性。三是个性化原则。各学校在办学水平、特色发展等方面存在明显差异，我们鼓励各学校在核心素养本土化的基本框架内进行校本化和学科化解读。

我们对核心素养本土化的初步解读是“基础扎实，习惯良好，身心健康，思维活跃，爱家爱国”。有些办学水平较高、特色发展较好的学校可以适当抬高梯度，添加特色素养。基础较薄弱的学校适当降低梯度，添加基础要求，谓之校本化解读；各学校结合课程标准解读学科教育中应培养学生的哪些核心素养，谓之核心素养学科化。

我们指导试点学校首先解读学科核心素养的一级目标，即划定学科核心素养的基本领域。第二步：按照基本领域设定细化的目标，添加相应的教学内容和练习。以小学语文学科为例，一级目标初步设定为“语言建构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然后按照四大领域设定细化目标和梯度目标。如把“思维发展与提升”细化为“形象思维、发散思维、逻辑思维”。

这项工作做扎实了，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实施“素养”教学的便捷工具。新手教师、能力较弱的教师只要运用好这一工具，就能保证基本教学质量。它有利于教学公平和对学生核心素养的培养。

记者：解读“三化”目标为推行“三化”指明了方向。请问：为落实“三化”目标，采取了哪些策略和措施？

张怡：就核心素养的本土化而言，我们采取“四大策略”：一是指方向。课程改革进展到今天，新的价值取向就是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许多学校对此认识不足，行动迟缓。我们通过领导动员、专家辅导、论坛、入校指导等方式，引导一线管理者和教师认清课程改革新形势、新走向、新节点，必须以核心素养为统领，全面深化课程改革。二是给“说法”。众说纷坛，必定莫衷一是，无法落实目标，甚至走偏方向。主导一方教育的教育决策者必须在有关核心素养的一些关键问题上给出权威“说法”，以正视听。我们解读的“三化目标”就是针对小学和初中给“说法”。从事幼教的管理者和教师提出咨询：学前教育培养孩子的哪些核心素养？我们给出的“说法”是：“激发幼儿学习兴趣，感知美好事物，认知启蒙，培养直觉思维”。三是明路径。在核心素养背景下，学校的课程改革往哪个方向走？课堂教学主要改什么？我们为学校指明了基本路径。课程改革的新路径是大力推进以核心素养为导向的课程整合，包括学科内、跨学科和超学科整合。课堂改革的新路径是简约目标、调整结构、改变教学和学习方式；四是树典型。对一些在推行核心素养校本化、学科化方面觉醒早、热情高、行动快、见端倪的学校，我们给予重点关注，组成由分管局长、专家等人员参加的指导团队深入学校具体指导，一起经历实验过程，共同提升经验，召开现场研讨会，推广他们的经验。如济南泉城花园小学的儿童剧课程、兴济小学的古典益智玩具课程、新世界小学的wifi课程、济南三十七中的普适教育，以其新的价值取向、行走路线及明显效果得到广泛认可。

就发展学生核心素养为理念，落实立德树人的校本化、学科化来说，其改革主体是学校的管理者和教师。

目标准确了，不能只是挂在嘴上，写在纸上，必须贯穿教育教学的全过程。以小学语文为例，语言积累达到什么程度？低、中、高学段分别有什么要求？能力训练到底培养哪些能力？梯度要求是什么？教师必须精准地把握，并且实施基于“核心素养”的教学。这是教学行走的基本路线。要行走好，必须解决三个关键问题。

吃透学情。这是当今教学中的薄弱环节，许多教师仅凭文本和经验确定教案，忽略了眼前学情的调研，致使教学重点和难点确定得不准确。策略和方法的选择不够恰当，必定事倍功半，甚至是无效教学。学情调研，主要调研什么？我们达成的共识是：分析学生探求新知的已有基础，寻找适切的教学起点，分析学生的真正需求和困惑，找准教学的重点和难点，分析学生的认知差异，实施分类分层教学。学情教研的基本方式，大体为“问卷调查”、“课前访谈”、“课时小测”、“作业分析”等。

坚持教学中的“双向思维路线”，一条是教师思维路线，一条是学生思维路线。教师在知识、能力、思维等方面具有先得的优势，往往按照自己的思维路线行走，经常埋怨学生的思维跟不上。这种教师“独大”、“思维独行”的教学方式，必定置学生于被动地位，弱化学生的主体地位。培养学生学科核心素养的关键是促进学生的思维发展，让学生跟着老师的思维走，与促进学生思维发展相悖而行。正确的选择应当是“双向路线”并行，以学生思维路线为主。

坚持分层教学。学生的确是不一样的，有的学得快，有的学得慢；有的习惯于听讲，有的喜欢自学；有的记忆力强，有的理解力强；有的闻一知二，有的举一反三。教师是面向差异，还是无视差异？这是教学观问题。如何实施差异教学？我们的学校探索出了许多途径和方法，除了设计选择性作业，加强个别辅导，加强合作学习等通常的做法之外，有些学校变革组织形式，推行选课走班制；多数学校变革课堂教学结构，合理划分各类“空间”，寻找共性与个性之间的平衡点。比如，有些教师这样划分课堂“空间”，一课时35分钟，实施公共教学10至15分钟，剩余20分钟用于指导分组学习和个别辅导。

记者：分科教学无论怎样改革，总有先天不足难以解决。比如,教材内容多，学习任务重，教学进度快，课时紧张，大班额教学，极为有限的教学空间难以面面俱到，学生自主学习、体验式学习的空间十分有限，不利于学生综合能力的培养。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张怡:改革分科教学的空间，的确有限。所以，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途径，不能只局限于分科教学改革，必须打破学科壁垒，构建“跨界”的相互融合的“模糊课程”。这种课程无需重构，对现存的综合实践活动课加以改造，即可生成。开设综合实践活动课的初衷是为学生创设手脑并用、合作探究、自由度较大的空间，让学生在探究中习得探究能力并将这种能力迁移到分科学习中去。可惜的是，由于种种原因，这门课日渐式微，被边缘化了。我们认为，应当让综合实践活动课回归中心。“回归”的最佳途径是同学科整合结合起来，我们称之为“专题课程”。开设这种课程的根本目的是打破学科壁垒，改变学生学习方式，拓宽自主学习空间。实施“专题课程”，不会套用分科教学模式，必须紧扣“专题”，精选内容，以学生展示探究成果为基本形式。教师做导演，负责整体设计、控制过程，点拨关键问题。

“专题课程”中的“专题”从何而来？可以从教材中来，从学生生活中来，但必须按照“领域”“类别”加以挑选。国际文凭组织制定的PYP六大跨学科探究领域为我们确定选题提供了基本依据。“六大领域”是:我们是谁(自我认知)？我们处在什么时空(生活时空)？我们如何自我表达(自我表达)？世界怎样运行(自然与社会运作)？我们如何自我组织(自我管理)？共享地球(人与自然)。

记者：槐荫区实施以核心素养为导向的新一轮课程改革，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请问：取得了哪些明显的成效？

张怡：只能说初见成效，主要体现于四个方面：

一是为核心素养接上了“地气”。我们对如何才能接上“地气”进行了较为系统的探索，提出了接“地气”的“三化”原则及“三化”的目标体系，厘清了“三维目标与核心素养”育人目标，课程标准与核心素养之间的关系，明确了实施“专题课程”的基本思路和路径，为改革实验提供了理论支撑。

二是推动了课程改革的优化升级。持续了14年之久的课程改革大体经历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学习文件、通识培训；第二阶段：搭设课程框架、选用教材；第三阶段:实施国家课程、开发校本课程；第四阶段：实施以核心素养为导向的整体改革。通过阶段论教育，全区教育管理者和教师有了新的方向感和行走路线。

三是涌现出一批富有新意的改革尝试。新世界小学的“二安”(辛弃疾、李清照)课程与京剧课程的wifi链接，把学生的爱家爱国情怀，自我求知、自我表达、自我发展的欲望充分激发。在刚刚结束的2016年山东省中小学生校园艺术节合唱、戏剧比赛中，原创历史少儿京剧《二安煜志》节目荣获比赛一等奖，参加比赛的八位小演员均为学校少儿京剧团的学生。其中主演辛弃疾的小演员侯良木同学，曾在第十九届全国京剧小梅花奖评选活动中荣获金花奖。此外，像营东小学的“家长志愿公益岗”“四点半公益课堂”“梦想导师公益团队”“家校志愿督导团队”，兴济小学的益智课堂，阳光100小学阳光课堂等，都在以学生发展核心素养为理念建设课程体系，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

四是学生的核心素养得到明显提高。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学生的家国情怀、行为习惯、学习能力、思维发展、合作能力，均有了明显提高。11月24日至25日， “中小学德育综合改革成果展示暨交流会”上，我们区济微中学和营东小学分别以《四段一体，梯次渐进——德育序列化实践探索》和《绽放彼岸之花，分享阳光成长》为题，交流了区域推动下“以落实立德树人为目标的区域推进核心素养本土化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记者：今天，我们以核心素养为话题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交流。我从你睿智深邃的谈话中，仿佛看到了拓荒者前面的领路人。从“核心素养”的艰难探索中仿佛觉察到了强有力的幕后推手。

张怡：古人云：“志当存高远。”又说：“不谋一域，何某天下？”当一方教育基本实现一个阶段的任务的时候，要及时做出判断，不失时机地推动教育改革与发展的阶段性提升。我们称此为“转型升级”。当一域教育前进到新的节点时，要以敏锐目光捕捉节点，走一棋而活全局。我们称此为“捕捉节点”。当教育之舟向理想彼岸进发而又苦于无航道的时候，要以气魄和胆识为教育之舟指引航向。我们称此为“改革导航”。我们在全区开展的“核心素养”的研究与实验，就是“仰望星空、捕捉节点、改革导航、转型升级”的一个例证。

济南市槐荫区教育局，山东济南 250021)

(责任编辑：高 原 赵燕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