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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性植物

2016-02-16远古的水草

思维与智慧·上半月 2016年2期
关键词:药草药性习性

远古的水草

割稻时给蜈蚣咬了一口,疼痛感像一条穿上針的线,直冲心脏而来,半臂立即麻痹,大惊且惶恐。邻田的乡亲闻声赶来,随手捋了一棵马齿苋,随手捏烂了,将其汁液并碎末给我敷上。我读金庸古龙不少,一般情况下,中了五毒之一,没有解药必死无疑。我有点怀疑他的“随意”,他也看懂了我的表情,笑道:“我打菜籽时,一天给咬了三次,敷都没敷。”

他点上一支烟,喷出一口,指指旁边说:“这是鱼腥草,也可以解毒;那边的那个你认识吧?蒲公英,也可以;那个,”他站起来,走到一种形似菠菜却长着鞭状花柱的植物跟前,回头对我说,“这是车前草,关节炎、气管炎、百日咳、腮腺炎、肝炎,都能治。”他把身边的许多植物一样样指给我看,说名字,讲效用,几乎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的用处,可惜我连名字都不记得,更别说效用了。

末了,他问:“好点了吧?”好多了,我试了试,“要是在你们城里,送医院少不得要千儿八百吧?”他拍拍手走了。顺着他的思路,我想到了城里的药房和医院,它们看上去很强大,像一个国家的导弹库那样,给人以安全感,给细菌以威慑力。但若是在遥远而偏僻的地方遇到蛇虫之毒,却只能靠身边的药性植物,如果不认识,那只有徒呼奈何。

回来做功课才知道,田间地头上,很大一部分植物都有药性。大叶七星剑、半边莲能治蛇毒——治疗我这个简直是大材小用;手脚划破了,白芨可以止血;身上生恶疮,六月雪可以去毒;不小心摔断了腿,茉莉可以止痛,可以帮助续骨。造物者既给他的生物以自己的习性,各依习性生存,难免冲突,便又以植物来中和彼此的伤害。他是如何让动物们知晓他的安排的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掌控着一切。

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习性,就像一种草有一种草的药性一样。中华民族也许是世界上通晓最多植物药性的民族了,她所理解的中医理论,她的药理药典,都有哲学的高度,她的辩证施治是植物性的,她将身体看成了植物,在药性植物的帮衬下,实现自我恢复。她有许多伟大的植物性子民,神农氏、扁鹊、华佗、孙思邈、李时珍,这些芬芳的名字还有很多。一个亲近药草的人,本身就必须是有药性的,他愿意去帮助别人,他不贪图富贵荣华,却愿意以清贫去福泽更多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民族必须要有这样的人才能伟大,地球上必须要有这样的民族才能实现中和、中正,就像在蛮荒之中,极毒之处必然也会生长救治的药草。

具有药性植物性的民族,必然会滋生具有自救和救治他人的文化,也必然会因为恬和的品质而接受别的药性的添加,从而形成新的救治能力。在中国,儒释道三家相互补充渗透形成的特有的中华文化,绵长而温润,它一路护送着中华民族走了五千年,虽然在近代遭受了羞辱,但在回顾和展望之后,我们可以说,她依然还是世界的解药。

内守、安静和爱人才能成就药性。人是动物性居多的,他们食五谷杀六畜,栉风沐雨,生病在所难免,需要药草;民族林立,资源有限,掠夺的戾气需要药物的调和;三观不同信仰不一,冲突的怒火需要药草来压服;全球性的急功近利,攫取、掠夺,仇恨需要疏导,欲望需要抑制,世界需要一个温和的药性民族。先民已经替我们做了选择,我们是从《诗经》里走出来的民族,我们的先人走在大地上、行在大泽边、走在林莽里,随手一指,便能叫出它们的名字,熟悉它们的药性。

我是如此地爱我们的文化,爱她淡淡的药性,爱淡淡药香里她的山村城郭中的市井传奇,爱她特有的带有药味的人情世故。我为她自豪,也因此自信她可以护卫我们的文明一路前行。我们会有伟大的世界级的哲人巨子,在她的每一个褶皱里,更多像我乡邻的普通人,他们自律自足,他们静静淡淡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他们一起完善着我们民族的药性。

(编辑 花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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