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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侦探推理小说中“叙述性诡计”的设置手法

2016-02-04李丹丹

山西青年 2016年11期

李丹丹

国立武汉大学,湖北 武汉 430000

浅析侦探推理小说中“叙述性诡计”的设置手法

李丹丹

国立武汉大学,湖北武汉430000

摘要:侦探推理小说作为通俗文学中最受欢迎的体裁之一,是以案件发生和推理侦破过程为主要描写对象的小说类型。侦探推理小说注重科学逻辑,运用推理手段解疑答惑,揭示事实和检测过程,并在发展历程中渐渐形成一套独具特色的优秀理论,其中包括创作守则,如著名的诺克斯“推理十诫”,也包括针对犯案诡计模式进行说明的小说讲义,而随着“新本格”与“社会派”等推理小说流派的兴起,“叙述性诡计”渐渐被广大推理小说家们所运用,从而成为一种全新的颠覆传统的犯案诡计模式,本次论文讨论的主题就将围绕“叙述性诡计”在各流派推理小说中的设置手法展开。

关键词:通俗文学;推理小说;叙述性诡计;设置手法

一、侦探推理小说的一般流派

(一)引言

侦探推理小说,是通俗文学中最受欢迎的体裁之一,是以案件发生和推理侦破过程为主要描写对象的小说类型,又称侦探推理小说。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欧美得到发展;六七十年代以来在日本风行,居世界首位。推理小说这个名称,也是在日本首先起用的。优秀的推理小说,不仅情节曲折离奇,引人入胜,并且通过深入的分析和精到准确的判断让人佩服,人们在其中不仅获得艺术上的享受,并且可以获得启发思维的方法。

侦探推理小说在发展历程中逐渐形成了一套独具特色的优秀理论,其中包括推理小说创作守则,如著名的诺克斯“推理十诫”,也包括针对犯案诡计模式(暴风雪山庄、童谣杀人、密室杀人、毒杀等)进行说明的小说讲义,如约翰.狄克森.卡尔的《三口棺材》就是经典的密室讲义,而随着“新本格”与“社会派”等推理小说流派的兴起,“叙述性诡计”渐渐被广大推理小说家们所运用,从而成为一种全新的颠覆传统的犯案诡计模式,本次论文讨论的主题就将围绕“叙述性诡计”在各流派推理小说中的设置手法展开。

(二)古典解谜派

大众印象中的推理小说,一般是站在读者阅读立场时,藉由作者提供线索享受解谜乐趣的推理小说,通常较易为广大推理迷所推崇,这类小说一般被认为是正统推理,或说古典派,指小说以解谜为主,严格遵守诺克斯公平性守则,使书中侦探或充当类似角色的人物与读者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这在古典推理中是不可逾越的铁律,以此为前提,侦探与读者们的智力角逐便开始了,能不能先于书中的侦探找出真相,能不能推理出完整的、符合逻辑的结论,成为了阅读这类推理小说的最大乐趣。

这类推理小说在欧洲以奎因等古典解密推理小说代表,美国推理小说家曼弗雷德·班宁顿·李和弗雷德里克·丹奈这对表兄弟合用笔名埃勒里·奎因发表了数十部推理小说,注重逻辑,崇尚公平性和解释的唯一性。这对表兄弟对自己的作品中的谜题设置有着强烈的自信,标志性的开创了明言“向读者挑战”的设置,成为了奎因作品的商标和世界推理小说历史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桥段。

(三)本格派

侦探小说自从传入日本并在日本形成文学流派中一个独立且重要的分支——推理小说之后,受欧洲这类主流侦探小说模式的影响,最先在日本兴盛起来的是传统推理小说模式——即本格派,以江户川乱步、岛田庄司等人为代表,其中岛田庄司早期的作品,如御手洗洁系列中的《斜屋犯罪》继承了奎因“向读者挑战”的传统,以书的作者——相当于“华生”角色的书中人物石冈和己的口吻,专门开辟一章直言“我要向读者挑战,所有的资料已经呈现给各位了,真相就在您的面前。”[1]承接了奎因等人的古典派推理小说特色。

(四)新本格派

然而,本格派推理小说发展到一定时期出现了瓶颈,纯粹的解谜模式已渐渐被口味日新月异的读者所诟病,八十年代后期,“新本格派”便应运而生,惊栗、幻想等元素更被积极地采用,而不重视=例如犯罪动机、社会背景那样的“社会派”主题,以岛田庄司中后期的作品为例,岛田作品的最大特色,便是他那些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诡计类型,不是什么密室杀人那样的普通,而是列车在行驶中消失掉、已经死去的人在奔跑、被切成两半的尸体融合而复活等等,不论是完全本格的"御手洗洁"系列,或是带点社会派味道的"吉敷竹史"系列,异想天开的主题是必定不会缺少的。

(五)社会派

推理文学出奇兴盛的战后日本,在20世纪50年代兴起了一种全新的推理小说的流派——社会派。社会派一开始是为了驳斥本格派堕落为纸上游戏而出现的,后来渐渐形成了一个独立且繁盛的推理流派。

社会派惯于把侦探案的情节放在广阔的社会背景(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展开,深入罪犯的精神世界,探索杀人犯罪的社会原因,揭示社会矛盾和黑暗现象,批判战争的邪恶。作品具有较强的时代感和批判精神。在表现方法上,注重动用逻辑推理的手法,制造悬念。情节曲折,环环相扣,耐人寻味。

社会派推理小说提高了推理小说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使之进入了一个新的艺术天地,成为日本当代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有许多作家继承此派传统,创作了大量推理小说,以松本清张、森村诚一、东野圭吾等人为代表。

二、“叙述性诡计”的设置方法

(一)“叙述性诡计”在新本格派推理小说中的设置方法

以下几部运用“叙述性诡计”较为典型的推理小说,其“诡计”的设置无一重复,各有特色,极富挑战意义。

1.在《十角馆杀人预告》中的设置手法

绫辻行人的《十角馆杀人预告》属于“新本格派”范畴,正如前文所言,此书是向阿加莎·克里斯蒂《无人生还》与《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的致敬之作,讲述了推理小说研究会的成员一行七人,来到曾发生离奇四尸命案的孤岛上度假.然而岛上的“十角馆”里已经准备好连续杀人的陷阱等着他们。同伴们依照预告一个接着一个遇害,在与世隔绝和死亡逼近的恐惧之下,十角馆中的学生们做着各种各样的推理,却并不能阻止他们的相继死亡,凶手到底存在于七人之中还是隐藏在岛上的“第八人”成为了解决案件的关键。

此书作为运用“叙述性诡计”的代表之作,文中时间跨度集中于几天之内,一天内既写岛上的情况,又写侦探所在的岛外世界的情况,使得推理主线有岛内岛外不同的两条,岛外主线中侦探的推理与岛内案件当事人的推理环环相扣,相互辅助着完成了“叙述性诡计”的设定,成功将读者的注意力引向了岛上还有“第八人”的结论。

本书设置诡计所利用的方法其实十分简单,关键就在于名字。

岛上七人由于是推理小说协会的成员,全部以欧美著名推理小说家的名字作为绰号代称,而相对应的岛外世界则是完全的现实世界,当然是以真名称呼,结果就造成了不同的两个名字指向的其实是同一个人的现象,

小说最后,调查案件的警部知道了协会内部成员起绰号的事情之后,颇有兴致的问一直出现在岛外世界的前协会成员,

“‘那么,守须,你的绰号是莫里土·卢布朗吗?’

守须的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小声地说:‘不是。’然后,嘴边突然浮现出寂寞的微笑,微微垂着眼说:

‘我叫范·达因。’”[2]

在这里才将岛上一直出现的角色“范”与岛外世界看似无关的“守须”联系在一起,从而完成了“叙述性诡计”的设定。

2.在《迷宫馆的诱惑》中的设置手法

绫辻行人的另一部代表作《迷宫馆的诱惑》与《十角馆杀人预告》同属于“叙述性诡计”的经典之作,两者却截然不同,《迷宫馆的诱惑》中误导了读者判断的关键在于凶手的性别,即对其中一个人物的登场描写做了处理,不经意的模糊了人物的性别特征,侦探由于某种原因并不明确说出凶手的性别反而故意让读者误以为凶手是男人,在小说中他提到,“对于鲛岛智生性别的问题——故意不说明她是女性,就表示我并没有要四处告发她是凶手的意思。但是,她自己读了这本小说之后,看到了作者将她形容为男性,一定会感到不安吧!事实上她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性别是了解真相的重点,因为这可以导出‘砍头逻辑’的结论。”[3]

这样就背离了旧本格派在叙述方式上规定的铁律,因而读者对于此书的评论也是褒贬不一,不过无论读者与侦探是不是站在同一平面上,是不是享有同样的知情权,“叙述性诡计”的设定对于读者而言都是十分微妙而有趣的,以上面提到的两本推理小说为例,支撑“叙述性诡计”的地基往往建立于非常不起眼的细微之处,并非是借助不在场证明、杀人动机、凶器的查验等传统的诡计要素,而偏偏是名字、性别这种看似无伤大雅的小纰漏,将读者引向了与真相背道而驰的路途,从而制造出颠覆性的震撼效果。

(二)“叙述性诡计”在古典解谜推理小说中的设置方法

欧美古典解谜类小说中同样存在“叙述性诡计”,以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为例,本书最重要的诡计设定是“暴风雪山庄”杀人模式,“叙述性诡计”只作为一种特殊的叙事手法,全书以一种上帝视角铺叙凶杀案的过程,并没有名侦探的存在,最后也是选择了“凶手自白”的方式道出真相,全部的推理都是用来营造诡异恐怖的气氛,以及误导与混淆读者。书中采用的诡计元素也是古典派推理小说经典的“凶手假死”设定,即在相继死去的人中有一个是凶手,他利用某种方法“假死”逃避了所有的嫌疑与指控之后,成为了岛屿中“多出来”的那个人,在按照计划杀死所有人之后自杀,使案件成为了一桩“没有”凶手的疑案,让读者在惊悚恐怖的气氛中猜测到最后一页,确实是侦探小说中的经典之作。

(三)“叙述性诡计”在社会派推理小说中的设置手法

以社会派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恶意》为例。

这部小说与传统的本格派推理小说写作模式背道而驰,因为早在小说开始就查出了真凶,然而那并不是结束,侦探加贺和万千读者们所苦苦追逐的,是凶手“惊世骇俗的作案动机”。

与《占星术杀人魔法》类似,《恶意》描述的案件并不复杂,畅销书作家在出国的前一晚于家中被杀。凶手很快落网,对罪行供认不讳、但求速死,却对作案动机语焉不详。

在以第三人称平铺直叙整个案件发生过程的同时,作者不断插入以凶手为第一人称所写的一本带有“自白”性质的笔记,书中警官加贺也是通过凶手所写的这本笔记察觉到真凶的,然而凶手的意图并不在于此,正如加贺所言“你此次犯罪计划的目的却完全不同。你一点也不避讳被逮捕,不、应该说,这所有的计划都是在确定被逮捕的前提下拟定的。”[4]

读者们对被害人的印象完全是虚假的,由于凶手自白的笔记中关于被害人的描写过于残暴冷酷,让读者即使在真相揭晓的时候也很难扭转对于被害人的印象,这就是小说中的“叙述性诡计”给读者带来的经久不灭的影响,也是凶手真正的动机——怀着毕生都对被害人自卑又妒忌的“恶意”,不惜以成为杀人凶手为代价,彻底的永远的贬低被害人的人格,使他在死后也身败名裂。

《恶意》中的“叙述性诡计”是假借凶手之手完成的,算是运用“叙述性诡计”的推理小说中独一无二的一部。

三、结语

除了以上不同流派的代表作品,“叙述性诡计”这一具有鲜活生命力的谜团构成元素在其他各类侦探推理小说中都被或多或少的采用了,其反传统无常规的特点是对古典派推理小说的挑战和革新,是对作者和读者智力角逐的一个极大考验,为推理小说的发展开辟了一条全新的生机勃勃的道路。

不过无论是正面还是反面利用“叙述性诡计”,这一年轻的诡计设置都有些地方略显稚嫩,在手法的运用上不如传统的密室杀人与暴风雪山庄模式成熟稳定,有一部分读者甚至至今仍对“叙述性诡计”持有反对意见,认为其背离了推理小说的本质,剥夺了读者“解谜”的乐趣。

不过即便如此,“叙述性诡计”作为一门新兴的写作手法,仍然有着其他诡计设定所无法比拟的价值,相信终有一日,“叙述性诡计”可以成为足以撼动推理文学界的改革助力,推动其向更高的艺术层次发展进步。

[参考文献]

[1]岛田庄司.斜屋犯罪[M].新星出版社,2008.9.

[2]绫辻行人.十角馆杀人预告[M].珠海出版社,2004.6.

[3]绫辻行人.迷宫馆的诱惑[M].珠海出版社,2004.4.

[4]东野圭吾.恶意[M].南海出版公司,2009.6.

[5]东野圭吾.白夜行[M].南海出版公司,2008.9.

[6]埃勒里·奎因.希腊棺材之谜[M].新星出版社,2008.6.

[7]阿加莎·克里斯蒂.无人生还[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2.

[8]阿加莎·克里斯蒂.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M].贵州人民出版社,1998.2.

[9]张乐洲.岛田庄司文学作品中的奇幻色彩和理性逻辑[A].吉林工商学院,2014.

[10]李德纯.松本清张论——兼评日本推理小说[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1.5.

[11]伊藤虎丸.鲁迅、创造社与日本文学:中日近现代比较文学初探[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中图分类号:I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049-(2016)11-011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