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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弦机器人不想上发条

2016-02-02岑桑

家庭生活指南 2016年1期
关键词:波波女朋友

文◎岑桑



空弦机器人不想上发条

文◎岑桑

当一个男人可以这么客观理性的和你分析爱情的本质与表象,他的心里,一定是没有爱可言了。

宿命感,宿便感

汪妮已经半年没上班了。吃饭点餐,无聊上网。徐波波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汪妮问他:“波波,你爱过我吗?”

徐波波看着她,没说话,眼角迷离,唇角噙笑,一付欠扁邪魅风。

徐波波个子不算高,但贵在比例协调。平时上个厕所,泡个咖啡,真是赏心悦目。他这个人,在家里就喜欢光着。特别有大牌范儿。清晨醒来,刷的拉开窗帘,在阳光里定格30秒,仿佛在等待藏于暗处的狗仔队拿的长炮,咔咔按快门。

汪妮说:“你够了啊,快滚去做早饭。”

“今天轮到我了吗?”

“装傻遭雷劈。”

徐波波乖乖滚去厨房,10分钟弄出4个三明治来。那味道,真难吃。但比起自己动手,多难吃都忍得了。

汪妮和徐波波都可以算是懒到家的主儿。从他们住到一起,就采取抽签制做家务。以前,斗过拳皇,拼过CS,跳过炫舞,开过跑跑卡丁车……

徐波波说:“知道吗?男人有个打游戏都旗鼓相当的女朋友是很容易自卑的。”

后来,他们改用最简单、最无技巧的抽牌比大小。

纸牌选用美国产,kikkerland牌创意质感黑魔法防水塑料扑克牌,经久耐用,可水洗。通体漆黑,暗纹印刷,弱光环境完全分不出反正面。

徐波波说:“我最爱这种一翻两瞪眼的比赛,充满了宿命感。”

“啊?”汪妮装作没听清:“你最爱充满宿便感?”

“你少恶心我啊。”

美少年,年少美

其实,从很早的时候,汪妮就开始恶心徐波波了。是在本世纪之初,一盘海捕大虾也卖不到的38的青岛,城市标签还停留在啤酒和《恋之风景》里几米式的登瀛梨雪。

汪妮和徐波波基本上算是天真无邪的高中少年。徐波波每天骑着他帅爆了的新大洲电动助力车上下学。汪妮和他住在同一片老区。有时候,她就会蹭他的车。

徐波波说:“现在带你行,等我有了女朋友,就不行了啊。”

汪妮安慰他说:“放心吧,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保证你交不上女朋友。”

她还高兴地唱起来。那是她以前一个广东朋友教给她的粤语歌。歌词爽利,曲式简单。

“我和你出街/大波波/波波系球啊/球系波波……”

徐波波扶着车把,左拐右拐,撞在了墙上。他说:“你从哪儿学来的?”

许多年后,这个场景常常呈现出几米绘本的色彩与构图上,图面清新绮丽,春日的梨树开出雪白的花,阳光充满了颗粒感,老房子灰色的墙壁,映称着徐波波明亮的脸。

也不知是美少年,还是年少美,总之美成风景印在汪妮的记忆里。

泡泡,泡沫

2006年汪妮留在青岛上大学。徐波波去了上海。一晃四年,匆匆毕业,父母托熟人,让她进重点中学当老师。汪妮去见了一次校长。人是好人,就是一口老师腔触发了汪妮有关高中所有的黑色记忆。

有些人,特别留恋高中时代。汪妮特别不能理解。书山有路累到死,题海无涯手抽筋,惟一让她想念的,也就只有恶心徐波波的片段了。

后来,她就去投奔徐波波了。

身为IT狗,徐波波不能说在上海混的有多好,但从大三就开始兼职打工,代练游戏,起码有能力在郊区地铁站附近租一个独住的一室一厅。他们在Q上闲聊的时候,徐波波说:“不行来上海闯闯吧。先住我这儿。”

于是汪妮和家里谈崩的那天,一气之下背着包,出现在徐波波的公寓门口。

徐波波还是那句话,“你现在住行,等我有女朋友了,就不行了啊。”

汪妮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甩掉鞋子跳上床。徐波波的床好大,四分之三放人,四分之一放赤瞳泳装全身大抱枕。

汪妮说:“找二次元美女当女友,要不要这么可怜,我委屈点,先做你女朋友吧。”

徐波波正从冰箱里拿可乐,手一滑,痛砸脚背。

是有多久都没当面遭汪妮恶心了呢?那种熟悉的感觉一瞬全回来了。

他把可乐扔回去,换了两听啤酒。他觉得,可乐欢乐的泡泡不足以表达与汪妮的久别重逢,啤酒冰凉醉人的泡沫,才更恰当。

后来,他们都醉了,汪妮挂在徐波波的脖子上,一脚把赤瞳踹下了床。

相守,分离

汪妮的大背包里,除了衣服,还有一大堆kikkerland的玩具,大部分都是一上发条,就满桌子抽疯的机器人。有会举牌子的Cranky,细脚伶仃的Critter,汪星人一样的Spinney……

徐波波说:“Kikkerland的玩具都是给极客宅男的,你买来干什么?”

汪妮说:“不行吗?”

实际上,汪妮和极客宅男有个同样的病,就是孤独。一个人的世界,需要自娱自High的小东西来蒸发海量寂寞。比如看一群贱贱的发条机器人在桌子上抽疯一下午。

汪妮的室友看过这样的图景。是个秋日的午后,阳光雾蒙蒙的投射在宿舍里。汪妮给她的小机器人们一个一个上紧发条。

室友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汪妮呵呵一笑,没说话。

有些爱情,需要通过相守才能培育出新芽,而有些爱情却需要分离才可以引燃烟花。

没有了“大波波”的汪妮,“出街”都没有了兴趣。那时候,她最爱刷微博,看远在上海的徐波波,上课,翘课,工作,租房……

后来她想,自己和家里吵翻跑出来,也许是一场蓄积四年的阴谋。

空弦,满弦

汪妮在上海的第一工作是售后服务,后来还做过英语机构老师、物流公司文员、房地产公司的电话销售、通信公司的前台……她是万能的,求哪一份职,就能编出一份像模像样的简历来。

但她每一份工作都干不长,因为她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

这一点,是她和徐波波的共性,骨子里,有种近似的散漫。

他们有时会把家里打扫得整洁异常,有时又不闻不问乱成猪窝。有时会特别励志,发誓打拼未来,有时又无所事事,得过且过……他们像背后插着钥匙的机器人,时尔空弦懒怠,时尔满弦抽疯。

徐波波在大学里追过女神,女神婉拒的时候,提点他:“你太不成熟了,没有女生喜欢的。”

女神的点评基本全对,没有女生愿意和这样的男生在一起。

但,除了汪妮。

她就喜欢这种充满混世大魔王的气质,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两条赤条条的身体滚在床上,不思进取,欢愉至上。

没办法,上海如此繁华盛大,有取之不竭的欢乐供配青春。如果青春同样耗之不尽……

本质,表象

2015年2月的青岛,有着北方一样的冷。那时家里早已妥协于汪妮的任性,现出无可奈何后的宽容。母亲只是问她:“你和波波要在上海混到什么时候啊?”

汪妮特别不喜欢母亲的口气,仿佛她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她不知道怎样解释才能让她明白,如果许多年前,她顺从地进了某初中当老师,那才是万劫不复。

她找徐波波出来,一起去吃京东肉饼。她一边吃一边说:“我妈为毛非觉得把我栓起来,我才能获得终级幸福。”

徐波波喝了口小米粥说:“汪妮,我这次就不回去了。”

“啊?”汪妮有些质疑自己的耳朵。

徐波波吧啦吧啦说了好多。他小舅舅从德国回来创业,需要帮手。再说,都27岁了,也得干点正经事。他问汪妮愿不愿意留下来。汪妮表示不愿意。徐波波就批评了她。徐波波说:“你啊,不能总胡闹,也该学的现实点。”

后来,汪妮问他:“你爱我吗?”

徐波波反问:“你爱我吗?”

“爱啊。”

于是徐波波说了一句有生以来最具哲理风格的话,他说:“你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想找个伴儿,陪你混?”

汪妮微微一怔,还真有点绕不清这两点的区别,不过她有一点可以确定,当一个男人可以这么客观理性的和你分析爱情的本质与表象,他的心里,一定是没有爱可言了。

赤瞳,波波

2015年,汪妮半年没有上班了。但她是万能的汪妮啊,混着也能把钱挣了。她买了一支专业麦,一个高清摄像头。在某视频直播网开了一间房。

她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开启瘦脸磨皮的伴侣软件,唱会儿悲伤的歌,吐点儿爱情的槽,时不时再损上两句来捧场的看客。每天搞得好不热闹。

有一次,一个眼尖观众问:“你床上躺的那个帅哥是谁啊?”

汪妮回头看了眼,说:“我男朋友啊。”

“露点了啊。”

汪妮嘻嘻地笑了。

这一年的10月,从青岛传来徐波波要结婚的消息。徐波波群发了短信。汪妮唱的正High,瞥了一眼,忽然就摘掉耳机,没声了。

房间里,真安静。阳光停留在空气里,像某个大二的午后。汪妮关了电脑,翻出Cranky、Critter、Spinney……上满发条,放它们在桌子上,寂寞抽疯。

汪妮问:“波波,你爱过我吗?”

阳光里,徐波波的裸照,换掉了赤瞳,印在长长,长长的抱枕上,眼角迷离,唇角噙笑,一付欠扁邪魅风。

编辑/徐金皓张德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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