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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镇印象

2016-01-31昂可

情感读本·生命篇 2016年1期
关键词:小馆黑瓦盘山公路

昂可

远远望去,一幢幢吊脚楼紧紧相连,顶子都呈黑瓦色,在清晨的薄雾中,就像是一幅挂在墙上的水墨画。

这里是世上最大的苗族聚居村寨,白水河从谷底穿过,十余个自然村寨依山而建。远远望去,一幢幢吊脚楼紧紧相连,顶子都呈黑瓦色,在清晨的薄雾中,就像是一幅挂在墙上的水墨画。

我带着一点宿醉往山下寨子的街上走。小道上,男人们背着手,抽着烟,悠闲地散步。苗寨的男人已经很少穿苗服。背着小孩的女人们,穿着有漂亮苗绣花纹的青黑色衣服,开始为一天的工作作准备。街上还没有多少人,汤粉店还能用好喝的头汤做出一碗羊肉粉,这一碗粉,很快就唤醒了我一天的能量。

在2008年大开发之后,西江名声暴涨。它首先失去的就是安静。一队队的旅游团被导游的喇叭驱使着,团员们的好奇和热情似乎都要通过大声喧哗才能表达出来。银器店的匠人敲击银器的声音也显得急躁。从中午开始一直到晚上,劝酒歌此起彼伏,那本应属于苗人欢迎宾客的歌声,在游客们的觥筹交错中越来越显得程序化,像没有感情地唱一首情歌。其次失去的是秩序。在中国,“开发”似乎是一个应受到诅咒的词,它往往涉及官、商、民的利益之争,带来的恶果比比皆是,西江也不例外。通往西江的那条盘山公路,带来了通行的便利,但失去的是往日稻田的蛙鸣。接着它失去的是尊重。外面人带着钱,带着好奇,带着照相机,有些人,也带着肆无忌惮,带着粗鲁,还以为自己带来的是文明。而寨里人,则用他们的方式边后退,边对抗。

比我先来的驴友,会摇着头说,西江啊,现在商业气息太浓了。商业气息就好比狐臭,再美的姑娘沾染上,也要掉几个档次。一个客栈老板也叹气说,现在来西江的外国人越来越少了。我问老板,都是游客,为啥你怀念外国游客?老板说,最早发现和推广西江美景的是外国的徒步者,这些老外愿意看那些原生态的东西。有了盘山公路,老外徒步者们都不来了,而咱们的游客,要求吃好喝好睡好,服务得到位,现在街上的饭店酒吧越来越多,弄得西江都不像西江了。

我继续走。在羊排村的一个小吊脚楼内,三个老姐妹正在刺绣。苗家女从四五岁起就得跟着母亲、姐姐或者嫂嫂学刺绣。那三个老姐妹绣得认真,不说话,也不抬头,手中的针线活,如有千钧之重。我也不敢出声,慢慢地看。屋子狭小,也不开灯窗,把门打开,还算敞亮。墙上挂着她们已经绣好的作品。靠窗台的凳子上,放着一本书和一个笔记本,凑上去看,书是关于经营管理的,笔记本上写的是记账方法。戴眼镜的老大姐突然开口,问我从哪里来。她说,你挺好,不吵。有的游客来了,声音大得啊,有时候,她会拿苗话骂他们,反正也听不懂。

临走前一天的中午,我当了一回“托儿”。纠集了一帮在客栈里认识的大学生,要拼一个酸汤鱼火锅吃,我也假装“老驴”和美食客,推荐了一家我常去的小馆,夸如何好吃云云。事实上,我没有吃过,酸汤鱼火锅一个人吃,太浪费。所以,每次去这家小馆都吃一碗面条。只摆了三张桌的小馆,生意并不好。这条街上做酸汤鱼的菜馆太多了。老公外出打工了,老板娘总是背着娃娃,坐在店口愣怔怔地看着街上的人流。每次我都挑饭点前或者饭点后过去,不给她添乱,我的这个生意太小了,赚不了钱。慢慢地我们也熟了,见我进店,她也不再拿菜单,直接问一句,还是一碗面?

那天的拼饭挺成功,一下涌进八个人,老板娘看起来有点手忙脚乱,连那条大鱼都是去街边现买的。

晚饭,还是在小馆吃,老板娘依然抱着娃娃在店门口闲坐,依然没有递菜单,我依然点了碗面,并告诉她,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后要是再来,还在她这里吃。那碗面吃到最后,我发现下面卧着一个煎蛋。

摘自《现代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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