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甲取］

历朝历代都有刚直不阿的直臣，但像刘毅这般连皇帝面子都不给的大臣，也不多见。

西晋建立后，刘毅任司隶校尉，负责京城百官及附近各郡的纠风工作。刘毅铁面无私，即使是对达官贵人也毫不徇情，在他的严格管理下，京城秩序井然。一次，太子上朝时，锣鼓喧天地准备从东掖门进宫。刘毅认为这是对皇帝大不敬，就把他拦在了门外，还弹劾太子的师傅们教导无方。直到晋武帝亲自下诏，他才放太子进宫。

中护军是晋武帝的心腹，堪称西晋第一红人，他仰仗着有皇帝宠信，干了不少贪赃枉法的坏事。他不仅权势熏天，而且为人嚣张跋扈，所以群臣中没有敢得罪他的，唯有刘毅悍然不惧，向晋武帝弹劾道：中护军按律当斩！晋武帝和中护军是发小又是好基友，当然想包庇他，就派齐王去做刘毅的思想工作，暗中让人通知中护军去躲躲风头。刘毅一面答应齐王，一面派人闯进中护军的营地，抓住中护军的几个心腹手下，押解到皇宫。面对忠心耿耿又态度强硬的刘毅，晋武帝也不好再偏袒中护军，只好将其暂时免职。

太子和皇帝发小触犯了法律，刘毅毫不容情。面对皇帝，刘毅也不给面子。

西晋太康三年正月初一，晋武帝带领群臣到南郊祭天。仪式结束后，晋武帝踌躇满志地问刘毅，自己可以和汉代哪个皇帝一较高下呢。他原本是想讨两句吉利话的，哪想到刘毅偏偏不解风情，冷冷一笑：“你跟汉代的桓帝、灵帝有的一拼。人家桓、灵二帝卖官鬻爵，好歹钱都进国库了；而你倒好，卖官所得的钱都落你自己腰包了。你还不如桓、灵二帝呢！”晋武帝愣了一会儿，耗死了数亿脑细胞才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俗话说‘君昏臣谀，君明臣直’，有刘卿家你这般忠直的大臣，看来朕还是比他俩略强个一星半点。”

太康五年，刘毅升任尚书左仆射。当时有人在武库井中发现了一条龙，晋武帝亲自前去察看，喜形于色。出现如此异事，文武百官都准备大大庆贺。唯有刘毅引经据典地反对说：“夏朝时，天降巨龙落到了宫门前，那龙嘴里涎水横流，有人收藏其涎水，结果到周幽王时发生了褒姒之祸。何况《易经》上说，‘巨龙潜伏水中还不能施展才用，是因为自身德行不够’。根据前朝典例，并无庆贺龙降临的规矩。”晋武帝听后，冲口而出：“刘毅你……真不愧是忠臣啊，说话就是直爽！你说得对，朕的德政还欠完备，有龙出现并非吉祥之兆，实在诚惶诚恐。关于庆贺的事情，还是按照前朝的典例，免了吧！”

除了发言议论公正无私、直言不讳，刘毅也是个工作狂，经常通宵达旦忙工作。对待自己家人，刘毅也毫不徇私。一次，在行祭祀礼前的散斋期间，刘毅突发疾病，他老婆去探视他，破坏了“祭祀前百官不可见家属”的规矩，刘毅就请求对老婆依法施以杖刑。

可惜，因为他太过耿直，得罪的人太多，所以他一直当不了宰相。等到刘毅去世了，晋武帝才拍着桌子吃惊地说：“可惜呀，失去了一个名臣，没办法活着当三公了。”刘毅要是活着，肯定会拍桌子大骂：“老子死了你才惋惜，早干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