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娟

[摘要]杨世友先生创作数量最多、取得成绩最大、最有心得的是风景油画。如果有机整体地来观照一下，他的创作已基本形成了以东方艺术观念为魂，油画表现主义风格为骨，印象派色彩为肉的独特绘画语言。他有着鲜明的艺术追求、辩证思维和创新意识。同时也为后人提供了诸多美术创作启示。

[关键词]杨世友 风景油画 写实 再现 风格 意境

杨世友先生1968年从邵阳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新宁县文化馆工作，任美术专于。1972年到湖南师范学院艺术系深造。1975年毕业后，先后在武冈师范、新宁一中、金石中学、新宁教师进修学校执教美术。1985年调怀化市文化馆工作，任怀化市美术家协会主席。可以说，杨先生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笔墨纸砚打交道，搞他的美术创作。2009年退休后，他还是放不下美术，不退反进，居然客居北京，全心全意投入到他的美术事业当中而不能自拔。熟悉的人称他“画痴”。

杨世友先生创作数量最多、取得成绩最大、最有心得的是风景油画。我们知道，油画是伴随西方科学技术一起来到中国的舶来品。山水画是中国传统文人的“拿手戏”。杨世友先生的绘画，正是努力吸取二者的长处，从而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他的画不同于西方风景油画，也不同于中国传统的山水画，而形成了能让人观之眼前为之一亮的“这一个”。

他的风景画实有特色，也能给人启发。我们具体来看看他的两幅作品。一幅是《延安》，一幅是《骆驼》。在我看来，这两幅作品比较鲜明地体现了他在中国风景油画创作中的探索之路。很明显地，我们可以看出，画家的根底是东方文化传统和艺术精神：自然山水是传统中国文人精神的桃花源，往往蕴含着中国传统的伦理文化，所谓寄情山水，既有个体对自由的向往，也可以是对高远理想的追求，还有很多是对故乡亲人的遥念，承载了很多传统文人的文化范式，与诗文传统一脉相承。杨世友先生的作品正是这样，不着繁色，玲珑剔透，幽深玄远，这是最明确地指向中国风格和气韵。

我们都经历过自然山水英雄化的时代阶段，那种诗意和写意是豪迈和光亮的。而在传统与新生的激荡中，绘画形式尤其是风景画的审美范畴、结构语言和现实主义题材的创作疆界得到拓展。画家们都开始自觉借鉴吸收自印象派之后的西方现代主义风格，追求自由表达与个性流露。可以说，几乎没有比中国风景油画创作更能引发创作者各自的中西绘画精神进行对话的艺术实践了。

世友先生在《延安》作品中，通过把崇山峻岭之上窑洞的周围，用金彩染出亮光，这就融合了东方的笔墨和西方的色韵，在朦胧里见诗情，且具有伟大磅礴的气势，营造出圣地高远而亲切的意象，其油画表现风格和东方的写意视角，在作品中水乳交融，表现充分，让人记忆深刻。

明确地说，世友先生对中国风景油画中西交融的追求，很朴素地体现在超越东西方艺术元素和表现技巧上，他用西方表现主义的技巧和色彩，来营造东方艺术推崇的意境。如果有机整体地来观照一下，这样的创作已基本形成了以东方艺术观念为魂，油画表现主义风格为骨，印象派色彩为肉的独特绘画语言。

他曾自觉地说起：“以发明于西方的油画材质，以中国式的艺术语言，讲述中国人的美学思想，中国人的情感世界，进而形成为中国人所喜闻乐见的，同时也能让地球人，特别是西方人所敬慕的中国风景油画，这应是中国风景油画家们所追求的一条重要道路。”与其说这是一个他的创作目标，我倒更愿意认为这是一种历史发展之势。因为有种动能或势能蕴藏其间，被动抑或主动，都包含文明能量的流转，必将适时而转，应时而变。

势之将转未转的时代是大时代。“笔墨当随时代”，我们最公认的这个时代的关键词当属科学。世友先生慧眼见新知，把科学范畴延展到一种审美的时空观。西方的时空观带出绘画中的透视、色彩、解剖等，不仅成为创造审美世界的途径、方法，甚至构成审美世界的基本结构，这种线性时空观几乎在根基上树立起与中国传统审美的周而复始时空观的对立。他认为当代中国人用自己的眼睛来搜尽奇峰打草稿说，“中国人的眼里，世界是天人合一的世界”，“万物相生相克、五行八卦。因此，中国风景油画家的色彩语言就是一种辩证的语言，严肃而活泼、庄重而鲜活、博大而精微。”

“西方技、中国风”，不仅指出中国风景油画家的创作道路和审美追求，也标识出了他心目中当代艺术创作的应有气质。落实到绘画创作实践，中西交融的审美观就转换成写意和写实相互融汇的具体问题，并呼应一切艺术之形式与内容的关系问题。当前，写实之外的表现手法的确越来越多元，不仅拓展了画家的表现手法和技法，更推动了绘画艺术超越单纯的“再现”现实，为更丰富的题材、更鲜明的个性开辟出天地。相较当年西方风景油画中某些彩色照片效果引起我们的震撼和折服，世友先生幽默地称之为“一定程度的审美疲劳”。

当今谈画论艺之人，总要把中西交融的审美观作为核心要义。其实当中的辩证眼才是必不可少的。即画家要抒写的时代不仅仅是单纯的正在发生的现实，而是关于某种融汇了历史意识的当代意识的体认和表达。也就是说，这个当代是要通过历史来定位的。世友先生将当代审美问题置于中华文明转型的整体历程中，就是这种辩证眼光的体现。在他看来，只有将当代中西审美交融的问题放到世界近现代史上中西方文明冲突和交流的大背景里，才能定位其难局与新路，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用诗性的绘画语言来观照社会和自我是画家的理想，这种理想又必然在代际间传承。近年来涌现出的湘西南邵阳的新宁籍画家群越来越备受关注，这个群体里已有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10人，湖南省美术家协会理事8人，在8000多人的中国美协会员及省内现任110余名美术家协会理事中，新宁籍画家的比例相当高。世友先生是这一堂俊彦里的长者，是很多画家的蒙师。他是从基层走出的大师，也是从基层筛选培育艺术大家的伯乐。

其实杨世友先生是具有扎实的中国风景画功底的。从他所说的这两句话是能看出端倪的：“有人总认为水是湿润的代名词，介绍作水彩画时一动笔就是透明流畅、水色淋漓、润泽明快云云，使不少青年朋友用笔如千钧扫帚，水如倾盆大雨，画了几年之后才觉得水变成气体飞走了，画面轻浮，形神失矣。”“古人云‘水随人意流，是的，经过人们的努力，水在水彩画中会乖乖地听从作者的使唤。湿而不浮，干而不枯，这大概是我们在水彩画中对水的追求吧。”

可见，杨世友先生是有自己的艺术追求、辩证思维和创新意识的。在他的带领下，新宁画派肯定也会越来越壮大，特色也会越来越明显，同时给人们的启示也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