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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从说起的生活

2015-11-28吴其华

辽河 2015年11期
关键词:丈夫单位

吴其华

电梯又坏了,我按了上行键很久,红灯不亮。我是从地下车库爬上六楼的。单位的大门还没有开。我打电话给办公室主任,他在家里摁了一下遥控器,带有柔韧性的某种我不知名的金属材料交错织就的大门就在我面前徐徐挂起。我们单位在三年前盖了这幢新大楼,一切都是新的,包括这扇主任可以在家里遥控开关的大门与这部经常坏的电梯。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紫红色竖纹路的门上头,“工程部”三个漂亮的超大号楷体字泛着金光。门锁早在一年前就坏了——其实单位的大部分门锁在装修不久就都坏了,但我执意不肯承认自己的办公室门锁也有问题。装修时,单位抽了三个人做材料采购及工程质量的把关工作,我是其中之一。

除了办公室的门锁,女卫生间的门也坏掉了一个。有一天上七楼,我刚推开一扇消防通道的门,壁上的瓷砖便啪啪掉了下来,我吓了一跳。四下张望,无人看见,我飞速地捡拾起残破的碎砖,装进了一个黑色垃圾袋。然后告知了某领导——该领导就是单位大楼装修的负责人。

那时候我和另一位同事跟在他后面,去各大建材市场拿样品,并且让各大商户请着吃饭。我对着满杯的白酒摇头,摆手,连连说我不喝酒,他们就又拿了红酒,反正我最终连红酒也不会喝的。我边吃菜边饶有兴味地看他们喝酒。领导喝酒的姿势与腔调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勉强与苦不堪言。陪酒人的脸色在全程变化不大,笑与热情都让人无端地觉得膨胀。

我当时的确是那样。他们热情地为我布菜,他们说我文静,性情是那样的好。我们原本并不熟悉,他们实在不知道我还有些什么好,要是我既漂亮又年轻就好多了,他们夸起我来总不至于那样费力。我穿着蓝色的牛仔裤,那是天冷之时,我穿深色的休闲装,平跟鞋,他们就喊我吴工。我们单位有很多人都有着这样的称呼,张工,李工,刘工,一群没有性别的称呼。我承认,在酒桌上,真希望自己是一个妖娆些的女人,有好的酒量,有会说话的眼睛。我对一切妩媚漂亮的女人怀有莫名地好感。我喜欢看她们在酒桌上的样子。我想象着在那样的季节,外衣里可以穿鲜艳的羊毛衣,柔软的,款式别致的。酒喝过几杯后,我便会脱下外衣,我的曼妙的好身材便显露无疑。然后,所有的人都把眼光落在我身上,他们来跟我喝酒,我可以撒一点儿娇,也可以假装豪爽,或真的豪爽,总之我可以有一万种风情。我是说,假如我是那种我期望的女人的话,当然,我不是。我普通而家常,于是,我端坐着,礼貌地笑,看他们喝酒。

好不容易等下了酒桌,趁着未消的酒意又去富丽堂皇的KTV唱歌。我们单位的领导热爱音乐。他不说他喜欢唱歌,他说他热爱音乐,他说他年轻时是个文艺青年,读诗,吹口琴。趁着一曲终了,他从茶几上再次启开小听的不知品牌的啤酒,与商户喊来的点歌小妹聊天。他带着浓重的本地方言,分不清平舌音和翘舌音,以至于他跟小妹说年轻时读诗的时候,小妹大声地问他读什么,什么丝?他把头凑到小妹的胸前,严肃地纠正,是读诗。哦,吐丝。小妹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没有笑。我装作没有听他们聊天。我所在的办公室有个副主任的空缺,前任刚刚退休,我够资格去坐那个位子,但仅够资格,其他同事也够资格。我想跟领导聊聊。既然他喜欢音乐,又喜欢读诗,这是否可以做为我和领导聊天的突破口呢?领导在和小妹碰杯。他点的歌旋律响起,小妹拿起话筒递给他,两个人站起身,唱起了《两只蝴蝶》。他之前唱了一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我记下了领导所点的每一首歌。

我工作很认真,上百万的装修材料,每个样品都做了详细的各类标识。后来,那些做了标识的样品,都放在单位八楼的库房里。

现在,我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了电脑,紧接着打开空调。然后,拿起水壶,和我自己的水杯,还有抹布,去了水房。水壶装满水,坐在电插座上,很快响起了丝丝的声音。电脑的开机音乐响过了,提示我输密码。我给电脑设了一个较为有意思的密码,是一句话的首字母。我每输一次,便把这句话默念一次。杯子放在电脑的左侧,杯柄向右,上面印着几个字:好朋友一生一起走。这只杯子来自一个远方朋友的赠送,它或许是一个会议的纪念品,朋友想起我们的友谊,就千里迢迢带回来,送给了我。我一直在用。

水还没有开,我去倒垃圾。楼梯的拐角处就是垃圾箱。我倒垃圾的时候,发现一份撕破的红头文件。我没有关心内容,把垃圾倒在那份红头文件上,黄暗的残茶水马上浸湿了它上面的黑色字迹。回到办公室时,水开了。我又去水房洗手,仔细擦干。我要泡一杯茶。茶叶今年的不错,去年的不好,涩,香味也不够,或许是天气原因。单位每年的办公用茶都产自我们办公室主任家的茶园。我曾经提议,三八节全体女职工都去主任家茶园摘茶,但无人响应。后来我也觉得三八节时的茶叶太嫩且贵,并不合适做办公用茶。

就在我提议摘茶叶的那一年三八节,我们全体女职工除我之外都去了深圳旅游。我不喜欢这样的旅游。双飞五日游,不花自己的钱我也不喜欢。她们带回来很多影像,在小梅沙的海边,在世界之窗,在民俗村,在摆满海鲜的大排档上,那些地方,有的我去过,有些并没有。她们每个人都笑逐颜开。她们大多是在基层水电站或变电所值班,平时并不是常有这样出游的机会。后来三八节果然再也不安排出游的福利了。但那一年旅游的故事足足让全体同事回味很久。因为某一同事将不该保留的相片存在电脑里,而电脑恰巧在修理过程中让资料外泄——普通人也和明星有着一样的命运呢。风波便这样起。

我也看过那些相片。该同事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我说过我对漂亮女人怀有好感。我的好感让她在单位近五十名女同事中很清晰地认定,我会听她的故事,并理解她。这位女同事就这样和我超越了普通同事之间谨慎设防的关系,她对我倾诉爱情的困惑,被一些男人追逐的烦恼,她细数生命中历经过的男人,一个,两个,三个,有些不作数的,她也说一说,说她如何去调戏人家,然后我们一起笑,评判。那真是一幕幕繁华的人生风景呢,我在听她叙述的同时,不由得沉醉其间。但她和这个男人最好。她就利用单位安排出游的机会和他一起去了深圳,她用鼠标把一张张照片拉出来给我看。她和身边不是她丈夫的男人笑着依偎在一起,在南方的海滩边,她穿着长长的吊带裙,性感,妖媚。可整个影像却是光明的,热烈的。在嘈杂的人群里,他环抱着她,亲昵而自然。我承认那一刻,我有点儿嫉妒她。两个人的样子无所顾忌,甜蜜,有私奔的快感,又有在悬崖边不想止步的悲壮。她和我都懂,这些不道德。她有时会因为对丈夫的愧疚而流下泪来。可是,道德真是个他妈的无趣的玩艺!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恶狠狠地。刻板的、生硬而高尚的道德并没有束缚到她。她和他在深圳的那些幸福的相片终究传到她丈夫的跟前了。她被丈夫揍了一顿。她在我面前哭了一通。她抬起好看的脸,哭着的她都是好看的,我得承认这点。她说,要不就断了吧,啊,你说呢?给我出出主意。

我笑笑,我哪会出主意。

她后来果然是断了。她像一个恋爱中的少女,和他吵架,然后说分手。那个男人知道我们关系不错,打我的电话,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那么狠心,后来又骂她,用恶劣的语言,大约是喝了些酒吧,骂得难听——我像看电影或小说一样,以年少时对爱情一无所知而又无限向往的情怀,看着他们上演这样美丽又惊心的故事。好吧,我再次承认,我喜欢看这样的故事。其实,她丈夫更帅一些,相较于外头那个男人,对她也更好,比如常买好看的衣服,带她去外面玩,家务事都很会干,也花更多的时间陪孩子。而外头的那个男人,脾气并不好,钱财上也不大方,工资卡都是老婆在管,在单位也是低微的职位……分了会好些。他哪里爱你,分明是爱他自己。我这样挑拨她与他之间的关系。

如果我和她一样长相出众,我会不会和她一样,和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偷情,或是私奔几天?谁知道呢,我实在是不能保证的。我这样想着,不自主地笑了。我想起了我的丈夫,再次无声地笑了。我的丈夫声音洪亮,爱喝酒,会唱歌,跳舞也不错。我见过我的丈夫跳舞。那是某次单位的跨年聚会上。他先是陪局长夫人唱了一首歌,男女对唱的情歌。我听他们唱完,喝彩,全单位的人都热烈鼓掌,我敢说,我鼓掌时花的力气最大。后来是书记的夫人,喜欢跳舞的书记夫人,她笑着走到我的丈夫面前,说,小某某,我们跳支舞吧。我的比书记夫人确实小五岁的丈夫便笑着很大声地说,好——我说过我的丈夫说话声音洪亮,他大声地说,好,我来陪姐跳个舞!是抒情的华尔滋么?我听到一旁同事们说的。我不懂舞曲,三步也好,四步也好,管他妈的多少步呢,我统统听不出来。她身材不错,她跳得也好,我是指书记夫人。她端庄,有着好日子里的丰腴。她和我的丈夫不知在说些什么,她笑了,她又收起了笑,很风情,也暧昧。我的丈夫也笑了,他笑完,抬起头四下张望,我猜他是在找我。灯光与舞曲中,我的丈夫显得那么优雅,出类拔萃。

我躲到了一个角落,我的丈夫一定没有看到我。但他们全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书记夫人穿着低胸的奢华的长长地晚礼服,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无不布满荣华富贵的标签,她的漂亮的胸部让我心生愧意,我是指对我的丈夫。书记夫人属兔的,当得知我也属兔时,她大笑着夸张地说,比我小一轮,你是小兔子。彼时我二十二岁,丈夫把我介绍给她的同事们——我老婆,哈哈,我找老婆了哈。丈夫认识我时已至而立之年,他拒绝了好多中间人介绍的或是毛遂自荐的姑娘,单身很多年,直至我的出现。我假装事实正是如此,并且在好长时间,把这当成我生命里倍感荣耀的事。

“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于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于离开你一样……”我在年少时就看过这样的话。知道美貌与财富的重要,倘若没有,就不要做更多的痴心妄想。我在和丈夫婚前交往的过程中,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过份爱他。我淡漠地,保持着距离和他约会。我也随时准备着抽身而逃。后来一切又都安定了,我们结婚,抚养孩子。丈夫动用一切关系,让我成为了他的同事。我的办公室与他隔壁,我听得到他说话,以及慢性咽炎引起的不定期咳嗽。我们一同参加单位的各类聚会,所以我得以见到他的另一些风采。比如他和一些领导夫人的应酬,他是那么自如、大方,散发出一种成熟男子的魅力。我亲眼见到书记夫人和他跳完舞后意犹未尽的样子,以及居高临下地客气的掠过我的眼神。他会和我的丈夫聊些什么呢?同情他?一个这么出色的男子,只有一个平庸的妻子,为我的丈夫不甘?

新鲜的开水冲到杯子里,嫩绿的茶叶芽在干净的白瓷杯子里张开。我打开电脑准备工作。最近一段时间,我被抽调到农村电网改造工程小组,经常下乡,跟着破旧而笨重的越野车和同事们一起到田间地头去做测量的工作。我比较喜欢下乡,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记下台区的名称,同事们用测距仪测量出老旧电杆之间的档距,大声报出数字,我认真记下。除我之外,工程小组成员全部为男性,他们在山野里大声说话,也开不入流的玩笑。我一样听得开心,欢乐,同时亦认真工作,线路架设会在哪里出现跨越,跨河流还是道路,哪里有弯道,角度如何,哪里有古树……我都会一一记下,用2B铅笔画出草图,那些老旧的线路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得到全面的改造。这些新农村的村民,会在年节里回乡,他们赚得了不少钱财,他们并不会节约用电,冰箱彩电洗衣机空调,那些陈旧的电力设施早就不能满足他们的生活需求了。他们欢迎我们。每到一处,我们会受到热情的接待,山区的电管站为我们安排饭菜,是乡间的土菜,家禽,腊货,偶尔也有野味,非常丰盛、美味。我们在山间也跑得饿了,大口吃菜,大碗喝酒,舒服,痛快淋漓。

现在规划工作全部结束,我必须把那些手工草图全部通过CAD软件留存下来,我不大喜欢坐在电脑面前,颈椎病不时发作。我同时也打开QQ,我的一个朋友在线——千里迢迢把一只杯子带回来送给我的那位朋友。她向我发来一个哭丧的脸。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要离婚。她说昨天去那个小婊子单位闹了一通。她扇了那小婊子几个耳光子,要不是边上人拦着,要把她拉到街上打,让人拍……

网络在这时候断开。陆续有人走出办公室,说跳闸了。

我无法向她回复。她或许在网络那头,打出了很多的字。她常常在凌晨两点打电话给我。持续半个小时或一小时的时间。她并不需要我安慰,因为我实在插不进半句话,只能听她一直说,或者哭。其实她很有能力,开了一家又一家店,她非常会做生意,是那种对石头也能滔滔不绝的人。十七岁的时候,她便和她的男友同居。年少的她最骄傲的事,是看到电视里刘德华出来唱歌或演戏,向人说起她男友,和刘天王一样的帅。她的眼睛泛着幸福的光芒,说他如何帅以及如何的爱她。说起他们俩人诸多的第一次。在哪儿接吻,在哪间小小的旅店里偷吃了禁果。怎么样偷偷地去流掉了未成形的胎儿。那时候,我们住在一个很低矮的阁楼里,是南方的一个城市,我们小小年纪便出去谋求生活。我觉得孤单,也茫然,而她全然不会,因为她有爱情。白天她在一个海鲜摊上卖干货,她特别卖力,卖得快又多,价钱还高。她的老板喜欢她极了,有一天带着一个男子来见她,说是要为她介绍男友。她吓坏了,马上逃离了那家海鲜货店。她的男友那时在家乡的学校念书,一个职业中学。她马上哭着向她的男友说出她的处境。她的男友一毕业就来到了南方。我是在轮渡边上见到他的。我非常失望,他个子不高,头发不多。鼻子眼睛嘴巴,没有哪一点与刘德华有相像之处。

后来他们俩一起打拼。她男友亦是能干,两个人就开店,慢慢发财。在南方买了房子。偶尔回家乡,开非常气派的车子,我们小小的县城,那时候并没有这样价值百万的车子出现。他们来到我的家,看望我。其实我正在厨房里忙碌,头发蓬乱着,我慌张地关掉灶上的火来到客厅。客厅里也是非常吵闹,我小小的孩子在学步车里哭个不停,牛奶也泼洒到了衣服上。我的丈夫和很多的朋友一起在客厅里打牌,腾不出手来带孩子或帮我招待客人……我把自行车推着,准备去买些菜,留他们吃饭。可他们俩摇摇头说不必麻烦。我的丈夫在抓牌的间隙,抬起头笑着与她的丈夫打招呼,热情地留他俩吃饭。他们走了。我无法与他们做多一点儿的交流。我在她深深地充满同情的目光中,与她告别。

他们每次回家乡,都会来看望我。然后我在她充满同情的目光中,会忧郁好长时间。我离开南方时,她希望我们一起合作,把店开得更大,而不要回家乡。可我不想开店。我把我的积蓄全部带回了家乡。我渴望爱情。

几年后,我的孩子慢慢大了,我的丈夫,忽然有一天觉得打牌是一件不大有意思的事。他把打牌的精力用在工作上,终于谋得了一个中层领导的职位。他戒掉了烟,嗯,应该是戒掉了,这五六年时间里都没有抽过。他还是爱喝些酒的。酒就不要戒了吧?他这样问我。嗯,我说不戒吧,喝点儿也没什么。酒意阑珊中,他总是喜欢绕着环城路跑步,跑得满头大汗回家,我会帮他放好洗澡水。

我的生活还是那样,陪孩子,做家务,和丈夫一起上班。听他在我隔壁办公室咳嗽,有时可能是与同事说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特别大声地笑了出来,我在隔壁听着,也轻轻笑了。我们仍然是没有积蓄。我们买了房子,是一处独幢的带有庭院的房子,是我执意要买的。彼时丈夫与我吵架,生很大的气,跑去和朋友打牌,输掉了很多钱,所幸夫家兄嫂拿出大笔的款项支持我,婆婆也把多年的积蓄拿给了我。我买下了。

搬家时,丈夫是高兴的。后来一直还款,丈夫仍时时不快。但后来房价越来越高,院子里的树都成活了,夏天有枇杷,栀子花开得硕壮,冬天桔子在树上会挂很久,成群的鸟儿来啄食果子,叽叽喳喳,我的丈夫仰起头,看着那些闹吵的不怕人的鸟儿们,忽然心情特别地好了起来。我们慢慢还掉了欠下的钱,也渐渐忘记了当时吵架的情形。我们有一部车子,但除了下雨天接送孩子,几乎不用。不好看,也很便宜,停在小区里的露天停车场,偶尔朋友们在不好开公车的休息日会开去钓鱼。我也想过,重新买一部漂亮点儿的气派点儿的,可终究一直没有存款,只得罢休。有时我也会心血来潮,去想一想有什么赚钱的路子,但这样的一闪念,总是一觉醒来,便任由它消失了。

但今年心绪有所变化。因为这个朋友。某天我在小城的街头看到她家的车,我记得那带有好几个8字的车牌,以及那辆很气派的越野车。我看到驾驶室里他的丈夫以及副驾驶座上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非常漂亮,只是太年轻了。我脑子里动了一下。我没有作声。其实我的朋友仍是常常在QQ上与我交流,大多是晒些她的幸福生活,我的平淡在她美满富足的生活映衬下,多少有些失落。但自从我在她家的车子上发现了一个漂亮女孩子坐在她丈夫身边后,这种失落消减了很多。

到底她还是发现了她的丈夫与人在外同居,而且与另外年轻的女人生了个小孩。她的丈夫说现在才明白爱情。她常常在哭过之后转发给我她丈夫给那个女孩子的短信,简直是一封封美丽的动人的情书。我并不太相信那个矮个子毛发稀少的男人能有那么好的文采。我怀疑他是从哪儿摘抄来的。但终究没有去做考证。

终于有电工处理好了故障。我摇摇鼠标,唤醒电脑,提示我输密码。我忽然忘记了那个长句子。那个藏有我电脑密码的意味深长成份糅杂的长句子,那个我总是重复默念的长句子,我忘记了。我想想,再想想,会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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