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焚

女神

灵焚

女神

面对你，我只剩下最后的一阵潮声，抱着大海。

——题记

一、朝圣：走向水边

男女之间，即使九颗太阳的火焰也无法剿灭一滴水的暴动。

一个母亲在水中受胎，一个父亲渴死在追赶太阳的路上。

男人和女人都这样在各自的深处到达一种归宿。

深处是一条河流，让大地在那一场大水过后获得了满足也露出了破绽。

空荡荡的原野，天空在风的翅膀上徐徐降落，那是女人的柔情为一切飞翔的经验打开了可以着陆的地面。

这个世界本来就跟意志没有关系，我们不能表示拒绝，也无力承载与接纳。这是一种意志之外的意志的预谋。

对于我们，神圣的预感不容分说。在每一堆物质和每一阵心跳面前，我们难以找到恰当的语词命名那些不可对应的纷繁表象。

只是有了一次擦肩而过，在某一次自然而然地回眸于密布视线的空中，是你，以目光飘落的一根羽翎，把我载到水边，让我领略了被你洗过千遍的月色。

在那些双手捂不住水声的夜晚，我们也许可以用理性为上涨的水位截流。然而，我们怀疑理性属于自己的意志，宁可相信水是自己的本源，宁可让月光在水里获得细腻的质感，舒展温润的波涛，汹涌的波涛。

万籁已经揭穿了每一个夜晚的漏洞。

情感暴露了每一种意志的缝隙。

既然夕阳的余晖已经把夜晚烧成漆黑的一团，那么，请吧！我们都点燃自己洁白的肉体，把那些细密的时光一尘不染地照亮。

二、另一种恋爱方式：入梦的路径

午后的那个时光在岁月里已经无法复制，而那一瓣一瓣为我摘下的声音加厚了岁月的泥层，使雪花的指尖再也够不着那些在梦里忍冬的胚芽。

此后，谁还能随心所欲地带走那些大地回春后从我们的枝头上站起的斑斓？

你让我明白：

江河为什么会在大地上行走万年。

大海为什么总在寻找被贝壳藏起的那颗晶莹的泪。

究竟还有多少路途才能抵达你那敞开在世俗之上的心灵洞口？

粼粼的意识之中，一种神圣的委身让我与你一同沉下，裸泳在比纯粹还要空白的深渊。

无论怎么努力我都无法避开你的那种从水上赤足走来的视线。

每一个夜晚，窗台上的那些月色一定都是被你反复冲洗过的，白得只剩下你出浴的肌肤，总是带着羞涩的水滴把夜色弄湿。

何止弄湿，我们的夜晚早已上升到洪峰的水位，只要伸手便能畅泳。

我知道那些飘浮的灯火都是你的吐息，让我可以俯拾一路的花朵。

我只能相信一万年以前，水边站着的那人就是你。

那个看月亮的人，

头发

很长很长

……

很长，长得像低处的河床，可以让岩石的平静把流水磨得薄薄的。然后，那颗心紧贴着地面远行。

如果用流水可以喂饱万籁，找回那些被虫子们盗走的睡眠。

然后，再让风低垂在水边，让月色潜入水中，

把沉淀水底的

那些梦一片一片，

捞起。

三、审美：活在春天里的女人

女人说：因为春天，我是美丽的。

虽然抵达家园的路途还在蓬散的发丝里蔓延，雏燕的翅膀里北方的春汛已经苏醒。

在春天，一朵嫩绿足以让泥土释放被关闭在冬天的鸟鸣，何况一树花的姿容。被点着的何止每一阵喘息里凋零的羞涩，就连呼吸的每一道褶皱里都挤满了目光的火苗。

那些桃红的眼神里，浅紫的意识始终未醒。

倚靠在春天的肩膀上，女人任微风在自己身上一路种植芳香的唇印。直到自己成为一座花房，而伸向花房的手指一群一群化蝶。

女人说：春天等待着剽悍的占有！

即使那些蝴蝶终究会被疲惫击中，被时间一只不留地带走，如秋风收走树上的全部枯叶，只要一觉醒来就是下一轮的春天，

女人，仍然是一朵妩媚的绽放。

四、还是审美：初夏的夜晚

风收起飞翔的翅膀藏在树叶里，街道毫无羞涩地脱掉了最后一层夕阳的内衣。初夏的夜晚哦，你原来如此丰满，我屏住呼吸，仍然无法回避你的体香、你的气息。

让我从现在开始想着你，想你在我的一厘米之外，中间隔着薄薄的影子和拥挤的记忆。

如果愿望可以伸手抱紧，我会放下手中所有的生计，放弃鲜花与掌声。繁荣和富足的梦想。

我只要左手拿着诗句，右手捂住大地的疼痛，石头的孤独……让龟裂的四季愈合，让每一缕阳光都能流进你那嫩绿的笑容。

然而，我无论多么想着你，还是无法抵达你的此时此刻，在一滴泪水中、一声叹息里想着我。那些风哦。在叶尖上守了整整一夜，仍然摘不到清晨里一颗完整的露珠。

除了学会适应，习惯这白天隔着玻璃、夜晚隔着街灯的日子，城市的植物只能在水泥的裂缝里、窗风的皱褶里寻找记忆中的泥土。

五、祈祷：一夜之隔

留出一个空空的夜晚给你，为了让你用一个夜晚从容地走过我，让清晨的太阳能够重新照亮你的意志，一觉醒来，是否还愿意把一个夜晚缠绵地挽留。

我第一次把双手伸向世界，企图在时间之上抱紧两个人渴望的旅途，而我还是把握在手心的话语捏紧，为你留出了千里迢迢的吻给梦，让梦飞翔在梦里。

我承认我们在文字里一起穿过了雨季，你的一江春水早已涨满陆地的港口，可以随意把一座岸，波涛汹涌地带走。

而今夜，我只能守着你的睡眠，为了珍惜我们错过轮回的赴约。

我相信在心灵的门口守住一盏灯，就可以守住你的安详。

我相信两个人的路途还很遥远。

我相信我们的距离只有一夜之隔。

上帝的眼神正在考验人类的耐心。

让我熬过今夜的半窗灯火，

再点燃那一截红烛，

然后，收下你所能给我的……

六、抚摸生命：梦醒之后……

我想，你一定还留在我的记忆里没有离开过。

像影子一样薄，薄得如物质却不是物质。如颜色，触摸不到，却实实在在存在着，明明在面前，就是伸手够不着物质的感觉。

即使记忆薄得超过一张纸，却厚得超过一堆肉。

那是在梦里，你丰腴地躺下，然后像一阵风卷起，缠绕着我的欲望。

一个夜晚成为一座孤岛，你在任何角落里逗留。你摘掉了岛上所有的叶子只剩下土地，所有的河流都被你放走。

我只剩下最后的一阵潮声，抱着大海。

那个清晨。

世界出奇地平静。晴朗。

那一片蓝呀！还是你的影子那样……

新闻短讯

1

用嗟来之食养活名声，这是多好的时代！

刑天死去，精卫溺亡。

一颗颗长虫的果子，从里面开始腐烂，却扛着仅剩的躯壳，熬夜。继续熬夜。年复一年熬夜，为了那丰厚的科研经费。

熬夜的，还有在研究室与医院的路上，120来回穿梭。

熬夜的，还有火葬场门口长长的队伍，等待着认领骨灰的人。

2

捡垃圾的人住在井底，却仍然为孩子的学费发愁；生产垃圾的人大把大把吞食药片，趴在“三高”的路上气喘吁吁。

几个逃学到城里的乡下孩子，钻进垃圾箱抱着取暖。雪花在刀刃上奔跑，追赶着孩子们逐渐僵硬的呼喊。

正在此时，远在南方某城的母亲从疲惫的梦中冻醒。

寄往家乡的书包是崭新的，邮车却堵在冰封的路上。

3

私家车们正在摇号抽签，看看谁幸运瓜分到仅存的几条斑马线。

时值正午，从建筑工地撤下来的农民工，蹲在路边，正在用一氧化碳佐餐。

今天天气，PM2.5 正在不断刷新峰值：北城300，西城400，东城500，东南城、南城已经无法检测……

哈哈，亲爱的雾霾，托你的福，又一家医院把太平间搬到地下停车场。

4

一群毛线鸡在门口晒太阳，低廉的口红格外抢眼。

我们还不能下岗！

残存的春色不是用来下蛋的！

嘎嘎，嘎嘎，咯咯咯……

她们就这样有说有笑，毛线团在手上慢慢滚动，慢慢编织体内的荒凉。

5

好声音，好歌曲，草根们的星光大道……

真本事的大舞台，今夜，多少人陪你一起泪飞？

音乐真好，梦境有价，大舞台的夜色正在升值。迄今为止的孤独，待价而沽的日子，可以按重量明码标价了。

即使我不是明星，但爸爸或者妈妈是明星。爸爸哪里去了？爸爸是明星。明星明星，拓展商机的媒体盯上了明星的遗传基因。

快过年了，每日破帽遮颜的老诗人也把孩子找来递给了一张字条：给，给你一斤知名度，作为今年的压岁钱吧！我的孩子。

看着父亲转身而去的背影，孩子悄悄地把纸团扔进垃圾箱，然后抱起吉他，声嘶力竭地嘶号着：

春天里……春天里……

6

又一个副部级干部被双规了，还是因为女人。

又一个女人公布了网络日记，还是与副部级有关。

女人+副部级= 双赢组合。

最近流行各种组合，这是一条成名的捷径？

真本事组合，一夜之间攻陷所有城市的广告橱窗。假本事组合，同样一夜之间抢占所有媒体的头版。

都说生财有道，殊不知，生财之后更需要有道。

成名之后的明星，从蜗居搬到别墅，也许是忙于走穴、演出、做嘉宾，允许自己偶尔汽车违章，或者偶尔绯闻，甚至流言蜚语不断……

拥有了权力或者攀上权贵之后，情感被权钱买断，情殇复情殇。

悲哉！此情何堪？悲哉！此生何堪？

7

一对夫妻为了房产假离婚，最终由于房产走进法庭诉讼离婚。

一对年迈的父母也是为了房产与子女对簿公堂……

“法制进行时”连日来频繁播放房产纠纷的节目。

唉，法律可以解剖各种纠纷的症结，却修补不了这个时代的漏洞。

“什么爱情亲情？都是房产惹的祸！”

一个老人愤然关上电视电源，而手上却拿着物业刚刚送来的缴费单。

窗前，夕阳下，一个老人在发呆。

久久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