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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武侠小说影视传播的变迁

2015-11-18黄丝雨

艺苑 2015年3期
关键词:武侠金庸影视

文‖黄丝雨

武侠小说作为通俗文学的重要类型之一,自诞生之初就面临着向大众传播的重要任务。武侠小说的情节结构暗合一般读者的心理逻辑,精神内核反映普通市民阶层的审美需求,它的亲民性决定了:它必然选择同时代最通俗化的传播载体完成消遣娱乐的内在功能,及普世价值的教化目的。在中国古代,武侠小说与评书、戏曲这些民间文艺形式的结合,大大加快了它在普通民众之中的传播速度,《水浒》、《隋唐》、《七侠五义》等经典武侠小说文本,通过明末以来柳敬亭、双厚坪等著名说书艺人的评讲,成为街知巷闻的侠义故事。《武松打虎》、《十字坡》、《三岔口》等京剧名段的长期演绎,使武松、孙二娘、焦赞等武侠人物形象真正深入人心。近现代以来,随着报业、出版业的蓬勃发展,武侠小说开始成为出版物的宠儿。大众传播进入电子媒介阶段之后,声光影结合的影视奇观大大刺激了观众的感官,武侠小说的传播也自然经历了“从口语传播到文字传播,再到画语传播”[1]的三大阶段,从此与画面语言为主的影视工业紧密结合。在数字媒介传播风头正劲的今天,武侠小说的影视传播也开始呈现许多新的趋势。

一、20世纪:如火如荼的文影联姻

(一)缘起:武侠小说与影视的结缘

电影与武侠文化之间的亲缘可以追溯到中国电影萌芽期的最初影像。1905年,北京丰泰照相馆拍摄了由京剧演员谭鑫培出演的京剧《定军山》,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贾磊磊在专著《中国武侠电影史》中指出,这一小段戏曲镜头,“对中国武侠电影的历史发展,乃至中国电影的美学形式,特别是对中国武侠电影的动作场面设计和表演产生了重大影响”[2]。这可以视为中国武侠文化与电影的第一次结缘。

1928年,第一部武侠电影《火烧红莲寺》上映,它取材于近代武侠作家平江不肖生的小说《江湖奇侠传》,这部集剑仙、法术、侠客为一体的电影曾引起万人空巷的观影热潮,沈雁冰曾这样评价当时的盛况:“每逢影片中剑侠放飞剑互相斗争的时候,看客们的狂呼就同作战一般。”[3]上海明星影业公司见此商机,在1928—1931年三年内连拍了同名电影18集。其它电影公司也不甘落后,纷纷到武侠小说中寻找拍摄题材,随着友联电影公司《儿女英雄》、《荒江女侠》等电影上映,中国武侠小说与电影迎来了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合作热潮。“电影文化的介入直接影响了通俗小说的发展走向”[4],当时的通俗小说界,也呈现“武侠小说热浪滚滚,侦探小说蹒跚起步”[4]的同步局面。从此,武侠小说与影视剧双向互通渠道开始正式运转。

(二)兴盛:武侠小说为影视剧提供丰富的养料

翻开武侠影视史,众多精彩纷呈的影视画面都离不开武侠小说,乃至整个武侠文化的哺育。一方面,武侠小说为武侠影视贡献了丰富的题材,其名篇佳作无一例外地受到影视编创人员的青睐。中国古典武侠小说代表作《水浒传》曾被改编成电视剧4次,分别为1973年日本版、20世纪80年代山东版、1998央视版和2011鞠觉亮版,此外还有电影版本2个、动画片2部,以及一个电视剧网游作品。明清武侠小说最受宠爱的题材是以《包公案》为基础改编的《七侠五义》,以及熔侠义与言情为一体的《儿女英雄传》,其中“十三妹”俨然成为女侠形象代表。民国初年可被视为武侠小说创作的第一个高峰期,“南向北赵”、“北派五大家”等人的作品都有过触电的经历,其中不乏文学和影视结合而成的名作。例如根据“悲情武侠”王度庐“鹤——铁”系列中的《卧虎藏龙》改编的同名电影,敢爱敢恨的“玉娇龙”被章子怡诠释得淋漓尽致,导演李安凭借此片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20世纪70年代前后是武侠小说的第二个高峰,尤以港台作家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四人著述最丰。金庸作品的影视改编率达到100%,其影响力也居四位作家之首。其中《倚天屠龙记》被改编次数最多,电视剧版本达到8个,《神雕侠侣》紧随其后。若单从数量论,古龙小说被改编的影视作品约两百多部,超越了金庸与琼瑶。到20世纪90年代,武侠电影迎来了又一个黄金期,这个时期由武侠影视剧推出的几位家喻户晓的武侠人物,如黄飞鸿、方世玉等,其身影都曾率先出现在文学记忆中。例如方世玉的事迹散见于清代武侠小说《少林小英雄》、《万年青》。黄飞鸿的人物来源在《广东武术史》中有据可查,但他的更多的事迹样貌经由其弟子朱禹斋整理后,形成武侠纪实文学《黄飞鸿别传》,广东佛山黄飞鸿博物馆里搜集到的黄飞鸿题材小说有20—30本。这些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后来大多都见诸影像。

另一方面,武侠小说为武侠影视剧提供了相对固定的情节模式、类型人物、侠义观念与审美情怀,直接促成了武侠类型片三大基本元素的构建与完善。这三大基本元素包括:“公式化的情节”,如寻宝(金庸《鹿鼎记》)、复仇(文康《儿女英雄传》)、营救(温瑞安《四大名捕》)、御敌(褚人获《隋唐演义》)、行侠仗义(施耐庵《水浒传》)等;“定型化的人物”,如不断历练成长的侠客(金庸《射雕英雄传》)、神秘莫测的世外高人(平江不肖生《江湖奇侠传》)、狂狷邪魅的反派人物(古龙《楚留香之蝙蝠传奇》)等;“图解式的视觉形象”[5],如风云际会的客栈、追逐缠斗的竹林、修养练功的深谷、门派聚集的名山古刹等。中国侠文化的基因从《史记·游侠列传》中发源,流淌至唐传奇,汇聚到现当代武侠小说当中。通过小说至武侠影视的改编转化,匡扶正义的英雄情结、至情至性的处事态度、独立自由的人格精神成为武侠影视的内在品格。由此,武侠小说完成了对武侠影视剧从内在精神到外在形式的塑造,为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滋养。

(三)反馈:影视剧的热播带动武侠文化热潮

文学创作与影视产业的交互形成了两者之间良好的双向反馈机制。一方面,武侠小说为武侠影视提供了丰富的养料,另一方面,影视改编可以较大程度地将武侠景观具象化,其中包括“动作景观、地理景观、身体景观、装置景观”[6],并最大限度地发挥“暴力美学”的形式美感,这无疑满足了当下视觉传媒时代的基本需求。由于影视传播形象化、普及化、群众性、通俗化的特点,其影响力十分巨大。公众在武侠影视的热潮中对武侠小说的关注持续不退,由三联出版社出版的《金庸小说全集》畅销十年,真正意义上打开金庸内地图书市场。2000年后金庸与广州出版社签约,并很快推出新修版,虽热度有所减退,但由于金庸武侠影视剧的持续刺激,仍保持了稳定的销量。正如出版梁羽生所有著作的香港天地图书公司副总编辑孙立川先生所指出的:“金庸、梁羽生两人的作品在过去数十年,在香港、内地、台湾以及海外的发行量,正版加上翻版、盗版的,可能达到7亿本。其影响力之大,可说无远弗届,不知养活了多少家出版社!”[7]

这股大众传媒中沸沸扬扬的武侠热潮很快进入学者研究视野。20世纪90年代,现当代文学研究中就出现“金庸热”、“古龙热”。从1985至1999年间,重要的金庸研究专著陆续出版,大量优秀的金庸研究论文发表在《文艺报》、《读书》、《文艺争鸣》等重量级刊物上。1990年,《文史知识》设置了“武侠小说漫话”专栏,《通俗文学评论》杂志在1997年第1期推出了金庸研究专刊。“金庸学术研讨会”、“金庸与20世纪中国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等国内外的学术交流,使“金学”研究在20世纪末形成一股风潮,并涌现出冯其庸、陈墨、曹正文、严家炎、陈平原、徐岱等一大批角度各异的研究者。随着众多学者对金庸的积极推介与深度解读,金庸武侠作品逐渐获得了文学史的一席之地。钱理群在其主编的彩色插图本中国文学史中加入了金庸的有关文字,严家炎在北大率先开设了金庸武侠小说研究选修课,1994年,北京大学授予了金庸名誉教授称号,至此,金庸作品的影响力越来越大。2005年,人教版中学语文教材正式将金庸《天龙八部》与王度庐《卧虎藏龙》定为必读课文,显示了基础教育对武侠小说这一文类的肯定。学术界对武侠文化的关注由点至面,既有重要作家作品研究专著出版,如陈墨《金庸小说赏析》、曹正文《金庸小说人物谱》和《武侠世界的怪才——古龙小说艺术谈》,也有从历史演进与文化本源等多个角度对武侠小说、武侠文化进行深入探讨的,如陈平原《千古文人侠客梦——武侠小说类型研究》、罗立群《中国武侠小说史》、陈山《中国武侠史》、韩云波《中国侠文化史:积淀与承传》。由文学、影视推动的武侠文化热潮还辐射到游戏、动漫等其他大众文化领域,形成立体式的武侠产业传播链条。

二、21世纪:逐渐凝滞的互通渠道

(一)短板:“大陆新武侠”的传播瓶颈

进入21世纪以来,叱咤江湖三十余年的港台武侠文坛逐渐进入沉寂。武侠小说的阵地已逐渐转向大陆。十几年来,以《今古传奇武侠版》、《武侠故事》为阵地,汇集了一大批新生代武侠作者,形成以凤歌、沧月、步非烟、小椴为代表的“大陆新武侠”[8]潮流。纵观这些作品,为国为民的侠义观念已逐渐远去,年轻作者们更注重在作品中体现个人价值、个人趣味,以及投射现代都市生活的切身感受,即体现《今古传奇武侠版》主编郑保纯所言及的“当代性回应”[9]。如小椴在《杯雪》(又名《乱世英雄传》中构织的江湖,既不是善恶两极的传统江湖,也不是情爱主导的儿女江湖,而是投射现代多元化社会图景的多方制衡的江湖,男主角骆寒在这个复杂的人世网络中寻找的是自己的身份、价值与宿命。女性作家沈璎璎的作品《琉璃变》充满了女性对婚恋价值观的重新思考,女主角小菁的婚姻与琉璃祭品身份的重叠可视为婚姻牺牲品的隐喻。武侠小说的兼容性被这批作家发挥到极致,动漫、网游、玄幻、修仙等大量时尚元素被引入到武侠小说的创作中,扩充了原先言情加武侠、历史加武侠等传统武侠小说文种融合模式。

如果将狭义的“大陆新武侠”概念向外扩充,观察同一时期其他领域涌现出来的武侠文学作者,就会发现仍有一些以洞悉武侠历史、思考文化传承为己任的作家。例如凭借《师父》获得《人民文学》2012最佳短篇小说金奖的作者徐浩峰。徐浩峰以民间纪实文学《逝去的武林》引发武学界的关注,其本人拥有电影理论、武学、宗教、历史等多门学科的深厚基础,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武侠短篇小说集《刀背藏身》可视为他的代表作。书中真实描摹了清末明初中国传统武学遭遇的困境,深度思考了武学技艺、武人品格,乃至整个传统文化在时代变革中的命运,充满了历史宿命感与沧桑感,颇有老舍名篇《断魂枪》的韵味。其文笔简洁、刚劲,镜头感极强;武打场面凌厉干脆,以真实技击为基础,被誉为“硬派武侠”的代表。

“大陆新武侠”潮流自发源之初,就以期刊、网络、图书为三大传播阵地。2001年,《今古传奇武侠版》创刊,从此成为“大陆新武侠”作品发表与作者推介的重要平台。该期刊在传播上准确定位于青少年武侠文学爱好者,并结合评奖、讲座、论坛等多种推广手段,曾创下月销72万册的佳绩。在网络平台上,一些大型的原创文学网站如起点中文网、晋江文学网等都开辟有专门的武侠板块,不少知名作者的个人官网、博客、贴吧均拥有大量读者。《今古传奇武侠版》也同步推出自己的网络版“侠客社区”,并拥有“大陆新武侠之盛世江湖”的博客主页。网络渠道更大程度地扩充了“大陆新武侠”的传播空间,并更有利于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双向交流。出版商也由此嗅出了商机,从2003年至今,万卷出版公司、21世纪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陆续出版了几位“大陆新武侠”代表作家的作品,这是纸媒传播上的又一大成果。

然而,“大陆新武侠”已发展了十余年,仍仅囿于三大阵地,不免让人感到惋惜与担忧。到目前为止,仍未出现“大陆新武侠”与影视传媒大面积接轨的趋势,仅有零星作品改编成电影,相比同样兴盛于网络的“历史穿越小说”、“青春爱情小说”等文学类型,其显得较为落后。由于缺乏强势媒体的推广,“大陆新武侠”的传播力度与传播人群都十分有限。这一方面是因为“大陆新武侠”作品中的非二元对立的观念、复杂的人物性格、精英化的倾向很难被影视媒体改编,另一方面,影视传媒尤其是电视媒体的受众群与“大陆新武侠”的读者群重合度较低。事实上,在消遣方式多样化、审美倾向娱乐化的当下,武侠文学早已失去了昔日与言情小说并称通俗文学双柱的光景,只是拥挤于玄幻、科幻、仙侠、灵异、网游等大批通俗文类中的小门派。“大陆新武侠”的传播困境,也可以说是文化大环境使然,要走出这一传播瓶颈还需要思考其他方式,并有待时日才能解决。

(二)假象:武侠电视剧的片面繁荣

表面上看,电视剧中,武侠故事的身影仍较活跃。2000年以来,在全球产量第一的中国电视剧市场,武侠电视剧立项的通过率仍稳定在10%-15%之间,其市场份额虽然较20世纪中后期有所下降,但在当今题材林立、数量巨大的电视剧市场中,成绩已算不错。仔细分析这类电视剧的题材来源就会发现,传统武侠名家的作品仍然是改编的热点,金庸作品《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鹿鼎记》在2001年以来都经历过两次或两次以上的改编,古龙的《小李飞刀》、《萧十一郎》,温瑞安的《四大名捕》,黄易的《寻秦记》、《大唐双龙传》都曾在电视台热播。然而,真正取材于“大陆新武侠”作家作品的电视剧微乎其微,如果说电影市场尚且偶见“大陆新武侠”的身影,那么广阔的电视剧市场真的是其未开垦的处女地。

这种现象的产生,固然与电视剧主创人员自20世纪以来延续的创作惯性有关,更与当前各媒体受众日益分化的现象关系密切。与网络、移动客户端,电影院等媒介密集吸引年轻受众的状况不同,各大卫星电视台的固定观众群通常稳定在35—65岁之间。打开当下的电视剧频道,战争剧、家庭伦理剧、乡村生活剧仍是主流,出于收视率与市场效益的考量,电视剧团队在创作武侠剧时必然会率先考虑中年观众群最熟悉的港台武侠小说题材。

缺乏新鲜武侠文学的持续滋养,单靠20世纪港台武侠小说的反复翻拍,武侠电视剧片面繁荣的假象恐怕难以维持太久,尤其是在缺乏青少年这一活跃消费群体关注的情况下。因此,一些武侠剧创作团队已经试图在情节结构、人物设定、风格氛围、思想意蕴等方面对原著进行改编,以期适应新世纪之后逐渐变迁的审美趣味,争取青少年市场。如2014年上映的于正版《神雕侠侣》。这部饱受争议的电视剧,由当前电视业大鳄“于正工作室”出品。该剧在演员选配、服饰道具、场景意境、台词编排上集尽时尚元素,甚至人物设定和思想内涵也较原著有了一系列的改动,例如小龙女的形象不再如原著般冷若冰霜、超然世外,倒是增加了不少娇憨可爱的成分,包括衣着也打破浑身雪白的传统,而出现桃红色的丝带装饰。整部剧在主题上更偏重情感的表达,例如对李莫愁这一人物的情感变迁有了更为深入细致的刻画,加强了观众对这一人物的认同感。对比1995香港版和2006央视版同名剧,这些改动不仅是出于市场化的考虑,更是出于一种“后人试图克服前人影响的焦虑”[10]。

虽然该剧在网络上争议不断,话题频出,但“于正工作室”旧瓶装新酒的做法,可以明显看出当前一些重要电视剧制作团队对青少年市场的看重。随着视频网站联合电视台共同推广的力度进一步加大,更多受青少年欢迎的题材打入电视剧市场是可以期待的。

(三)落寞:电影市场对武侠题材的逐年冷淡

武侠题材电影在经历了20世纪数个黄金期之后,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相对其他类型电影尚还存有一丝优势。然而,最近五年来,中国电影市场对武侠题材的冷淡开始凸显。据电影业数据研究公司艺恩咨询发布《2014中国电影市场影响力研究报告》可知:国产类型电影中,动作片已经落后于爱情、喜剧,成为仅占14% 的第三种类型,而最贴近武侠题材的古装动作片占这个份额的比重更低。2014年呈井喷式发展的中国电影票房以290亿的惊人之数收官,如此巨大的市场蛋糕分给武侠电影的份额不足3%。[11]

新世纪以来,与武侠小说关系密切的电影仅有不多的几部:2000年李安根据情侠王度庐作品改编的同名电影《卧虎藏龙》、徐克根据梁羽生作品《七剑下天山》改编的影片《七剑》,以及同样改编自梁羽生小说的3D电影《白发魔女之明月天国》。此外,还有自2012年到2014年连续公映的《四大名捕》系列电影,情节取自温瑞安同名原著。甚少采用影视传播途径的“大陆新武侠”作家也有触电之作,其中包括萧拂的《隋侯珠》被改编成电影《温凉珠》、江南作品《此间的少年》由北京大学拍摄了同名电影。2013年,徐皓峰自编自导的电影处女作《倭寇的踪迹》公映,他的另一部作品《箭士柳白猿》曾计划于2014年8月上映,如今却迟迟未见消息。据悉,其代表作《师父》已在拍摄中,并邀来柏林电影节影帝廖凡参演。另外,徐皓峰交由陈凯歌拍摄的作品《道士下山》已定档于今年7月。

由于电影本身以及整个市场大环境的原因,除李安执导的《卧虎藏龙》以外,其他电影大多票房平平,其影响力已不可与20世纪末武侠电影黄金期同日而语, 武侠影坛上古龙——楚原——狄龙、金庸——徐克——李连杰这样的黄金组合已踪迹难寻。即便在影视改编道路上近来成果颇丰的新生代武侠作家徐皓峰,其未来市场反响目前也还难以预期。

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很多。一方面,由于武侠电影制作团队已呈现明显的青黄不接,20世纪如日中天的武侠导演、功夫明星、武术指导大多显露疲态。以功夫明星为例,作为成熟的商业类型片,武侠电影不可能缺少明星光环。成名于20世纪中后期的功夫明星一部分已进入暮年,如王羽、郑佩佩、狄龙、姜大卫;另一部分虽近年来时有作品上映,但票房号召力已不如前,如李连杰、成龙、杨紫琼。老一辈“打星”仅有甄子丹、赵文卓、吴军仍保持较好的技击状态,但他们对青少年观众的吸引力是有限的,唯有时尚偶像的引入,才可能吸引青少年的关注。因此,《四大名捕》选用了邓超、刘亦菲分别饰演铁手和无情,《白发魔女之明月天国》由范冰冰、黄晓明担纲主演,台湾当红小生彭于晏也因为出演《黄飞鸿之英雄有梦》成为新一代黄飞鸿的代言人。然而,由于这些当红偶像均未接受长期系统的武术训练,与武指团队之间的沟通难以顺畅,他们呈现在银幕上的武术动作通常乏味单调,这对于强调动作场面和武学奇观的武侠电影而言,是十分遗憾的。

另一方面,不断变革是任何类型电影的必由之路。作为中国最古老的类型电影之一,武侠片而今也走入了新的瓶颈。观众对固有的故事构架、武打动作、视觉元素及精神内涵都已十分疲倦,不少导演正在试图诠释新的武侠电影范式。耕耘影坛四十余载的武侠名导徐克,执着于武侠片的技术之路,试图用3D视效挽救武侠电影票房。一些其他领域的导演也开始尝试武侠类型,例如苏照彬、路阳还原武侠传统叙事的《剑雨》、《绣春刀》;乌尔善执着于影像开拓的《刀见笑》;陈可辛扩展武侠内涵,重估武侠价值的《投名状》、《武侠》;当然也包括极具王家卫风格的《一代宗师》。然而,惯于被成熟商业片喂养的当代观众,对于探索期的电影往往十分缺乏耐心,而观众的这种不适应最终就体现了票房及口碑上。

三、结语

关注中国武侠小说和武侠影视的现状,可以说热闹繁荣已过,武侠小说与武侠影视剧之间的双向互通渠道正趋于凝滞,“武侠文化”进入了蛰伏期。未来,武侠小说的影视化传播将呈现多类型融合、多产业发展、多媒体推介的多元化道路。玄幻、魔幻、仙侠、灵异等元素会进一步渗透融合到武侠题材中,类似《仙剑奇侠传》、《古剑奇谭》等文学、游戏、影视三产业融合的例子会越来越多。随着三网融合技术的发展,以及网络电视剧播出的限制逐渐宽松,相信会有更多的新时代武侠作品被制作成影视剧投放于多媒体平台,加快其传播力度。

[1]史可扬.影视传播学[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1.

[2]贾磊磊.中国武侠电影史[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

[3]沈雁冰.自然主义与中国现代文学[J].小说月报,1913(7).

[4]汤哲声.大众传媒与中国现代通俗小说创作[J].西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4(9).

[5]邵牧君.西方电影史概论[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94.

[6]于忠民.中国当代新武侠电影的现代性审美转向[J].民族艺术研究,2013(12).

[7]2014金庸,已经被读者抛弃?[EB/OL].http://login.sina.com.cn/sso/login.php?

[8]韩云波.论21世纪大陆新武侠史[J].西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4(4).

[9]郑保纯.论大陆新武侠的当代性回应[J].西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4(4).

[10]王萍.误读金庸:影视改编中的个人化叙事[J].电影文学,2009(19).

[11]2014中国电影营销费36亿.[EB/OL].http://yule.sohu.com/20150106/n40758853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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