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泪

偷情

□琥珀泪

“32号公馆803房间。”看到信息后，云朵一脸甜蜜。这是云朵第三次偷偷地出去约会。

想起前两次的约会，云朵的心，有说不出的滋味，期待、兴奋、紧张，或许还有丝丝遗憾。

认识第一个男人时，他说见到云朵的第一眼就仿佛在哪里见过，她浅浅的笑瞬间征服了放荡不羁的他。云朵最拒绝不了的就是这样文艺范的开场白，因为她一直自觉地把自己归类为文艺女青年。他还说她温婉纯洁，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面却盛满了忧伤。够了，够了。就这几句，云朵决定要赴约。

能不忧伤吗？老公的生意越做越大，总是有没完没了的应酬，对她的关心也越来越少，云朵甚至觉得老公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在刻意缩短。想到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再看着镜中失去光泽的脸，她的内心涌起了层层叠叠的悲伤。

男人似乎没有看到云朵脸上那若隐若现的皱纹，他的关怀是多么的殷切啊，每天会发很多短信给云朵，让她按时吃饭，早点睡觉，冬加衣裳夏避暑。一个被时光遗弃的女人，原来并不会永远是某个人的抹布，而这样细微的关怀让她开始柔软舒展。有多久没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云朵已经忘了老公上次的叮嘱是在几年前，或许是十年前，或许更久。

男人终于打出最后一张牌，说有家新开的会所，隐秘又有情调。“凭什么他能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就不能寻找乐子！”那些挣扎和不安，就被这样的愤懑冲刷掉了，反倒生出了壮士断腕的决烈。有人约说明自己还是有魅力的，况且是被那么俊朗的男人约。被人爱慕终究是件惬意的事。某些东西在慢慢复苏，年轻时的那份骄傲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膨胀着，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密的欢喜。

第二次约会，男的是个公务员，温文尔雅，有着文艺男的气质，这正是云朵喜欢的类型。文艺男赞美云朵有着少女的面孔和成熟熏香的身体，说云朵简直就是岁月沉淀出的最完美的杰作。

云朵愿意相信文艺男的话，她甚至能从路人眼中看到自己的精彩。现在，云朵已经从老公身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不再不停地追问他为何晚上不回家，不再在他扔下的衬衣上去嗅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她开始读书写字，美容健身，有时间就去旅行。她还用攒下的零花钱资助了两个贫困地区的孩子。她变得忙碌而快乐，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身边那个逐渐疏离的人，看她的眼神多了探究和欣赏，停留在家的时间也似乎多了起来，甚至还破天荒地陪她去看了电影。

在赴文艺男的约会前，云朵在镜子前站了很久，书上说恋爱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她现在深信不疑。文艺男的每句话都让她脸色潮红，他说云朵是踢翻了他春天的猫，让姹紫嫣红的惊艳倾泻在他整个世界。文艺男还说云朵就是一条鱼，总是在他思念的湖心里不停地游来游去。文艺男最后说，让我们用身体来倾诉彼此最渴望到达的地方，那里有大海有高山有流水，还有爱情。

云朵在潺潺的流水下，轻抚自己的身体，雪白的肌肤，娇柔细腻，这哪里像是孕育过两个小生命的身体。云朵幻想着32号公馆里男人温柔的亲吻和激情的抚摸时，脸上呈现出少女般的羞涩。他一定会惊叹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么紧致柔美有弹性，他一定会说她还是人间尤物。云朵还记得和老公恋爱时，老公就曾赞叹过，说云朵的身体就像天上的云一样轻盈柔软，皮肤光滑如缎。只是，过上柴米油盐的烟火日子后，云朵似乎再也没听过老公对她的赞美了。

和上两次的约会一样，云朵洗了个美美的澡，然后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走在大街上，空气中散发出身体的清香。看到路人眼中的惊叹，她快乐地扬了扬头，想起了前两次临阵脱逃的偷情，云朵笑了，这情，终究还是没偷成功。

“老公，是803房间吗？我过生日咱俩偷偷出来住酒店，妈得说我们浪费了……”放下电话，云朵有些不安，更多的是幸福和期待。

（原载《金山》2015年第3期 河南李金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