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 凰

偷窥

□凤 凰

有一个小国，人人都爱偷窥，法律非但不禁止，反而支持百姓偷窥。政府的意思是，虽然偷窥让人们生活多有不便，但是因为人人都偷窥，所以，那些反政府人员和外国间谍都没有隐私可言，没法开展工作，这有利于和平。因此，偷窥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事。连政府都支持偷窥，人们自然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偷窥，都以偷窥为乐。也因为人人都爱偷窥，这个国家还真的非常和平，没有反政府人员，也没有外国间谍，就连本国国民的一些不良习惯，也都悄悄地改了。不光彩的一言一行，谁都不想被别人看到。

人人都爱偷窥，都在进行偷窥，但有一个叫卡尔的人却不喜欢偷窥，他不去偷窥别人，也不想让别人来偷窥他。不想让别人来偷窥，于是他就将门缝给堵上，又将窗户拆掉堵上，让屋子没有一丝缝隙，让那些偷窥者什么都看不到。卡尔以为人们什么都看不到，自然就不会来偷窥了。可没想到，什么都看不到，人们非但不离去，反而还引来了更多的偷窥者。大家看不到卡尔屋里的情形，就显得有些着急，心想，他在屋里干什么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不，他不会把屋子弄得密不透风，不让我们偷窥。

越是看不到屋里的情形，人们就越是想看到，于是趁着卡尔不在家时，人们就找来工具，在卡尔的墙壁上打洞。人人都在卡尔的墙壁上打洞，不到半天时间，卡尔的墙壁上就有了上百个洞。那些洞不大也不小，刚好可以通过洞看到屋里的情形。以前只有通过门缝和窗户才可以看到屋里，现在有了这些洞，只要大家交换着看，卡尔屋里就一览无余了。为此，人们都很开心，心想，你不让我们偷窥是吧，现在我们可以大看特看，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人们觉得自己胜利了，只需要等卡尔回来，就可以偷窥了。

卡尔回家时，发现墙壁上有上百个洞，知道是那些偷窥者打的，十分生气，心想，你们想来偷窥我是吧，我要让你们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卡尔就找来泥土和石子，将那些洞全都给堵上了。人们来偷窥的时候，发现卡尔将洞给堵上了，很是失望，心想，你把洞给堵上了，就是不想我们偷窥！你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不让我们看，我们就偏要看。于是人们又趁着卡尔不在家的时候，在他的墙壁上打洞。这次，人们不但打了更多的洞，而且将洞打得更大了，心想，你想把洞堵上是吧，这下我看你怎么堵！

卡尔回家后，发现墙壁上的一个个大洞，大吃一惊，心想，这事可不能这么完了，得报警！于是卡尔去了警察局，将人们在他墙上打洞的事说了，希望警察局能出面管管。但警察局给卡尔的答复是：这事不是人们不对，他不让人们偷窥，那是他的不是。人们在他墙壁上打洞，只是为了偷窥，并没有别的目的，没有恶意。如果他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怕人们偷窥呢？得到这样的答复，卡尔很失望。警察局不肯出面管管，这事就只能靠卡尔自己解决，可是他不能再堵洞了，那样，人们还会打更大的洞。

卡尔回到家里，他守在一个位置好的洞口前，等待来偷窥他的人。他想，到时候，我在屋里突然吓一吓偷窥者，说不定他们就会走了。等啊等，终于有人来了。

那人来到卡尔的屋子前，找了一个洞，往屋里看。卡尔突然不想去吓那个人了，他觉得真有意思，那个人来偷窥他，他也偷窥那个人。他要看看，谁坚持不住，最先离开。就在卡尔跟那个偷窥者相互偷窥时，又来了偷窥者。卡尔觉得更有意思了，大家只能看到他一个人，而他却可以通过一个洞，看到每一个前来偷窥他的人。看来，他才是一个胜利者。

前来偷窥卡尔的人，终于发现了卡尔的秘密：原来他在偷窥外面的人。每个偷窥卡尔的人都笑了：原来他也是一个偷窥者。每个偷窥者都为发现了卡尔的秘密而开心。由于卡尔不再堵墙上的洞，方便了人们偷窥，于是每天都有许多人来偷窥他。而卡尔，每天都早早守在那个位置最好的洞口前，往外面偷窥。他觉得偷窥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他为自己爱上偷窥而开心不已，他为自己曾经不去偷窥别人而感到非常后悔，觉得自己从前是一个无比愚蠢的人。

后来，卡尔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洞口往外面看看。

（原载《思贤文学》2015年第10期边际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