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石

不信摆不平

□三 石

张山圈了一大块地，弄来一些空心砖、油毛毡，准备建个养鸡场。

虽然用的是自个儿家的荒地，但也得报乡政府批准。但张山没有报批，就是报了也批不下来，因为这块地在规划红线内，而且是机场用地。

老婆提醒张山说，张山，这里要建机场的，一年半载后肯定得拆。

张山说，没事，让他拆，拆了他不得补我钱呀！

老婆还说，这么大面积，肯定有人举报，人家乡里肯定不让建。

张山笑笑，极自信地说，没事，我肯定能建起来。

说到这，大家都明白了，张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建鸡场的目的不是用来养鸡，而是等拆迁捞补偿的。

还真应了老婆的话，张山动工才一天，乡城建办的吕主任便带人来到工地，勒令张山立即停工并恢复原状。张山倒也不争不闹，只是赔着笑脸发烟泡茶，还带着吕主任一行到自家的农庄，好酒好菜招呼，完了还每人给了两条中华烟。

吕主任酒足饭饱，打着酒嗝说，张山，我城建办可以当作没看见，但如果乡里领导要过问，我也帮不了你。

张山笑着说，不劳吕主任大驾，我自己想办法摆平。

果然，这以后几天，城建办还真没有再来。但一个礼拜后，乡里包干蹲点的曹副乡长带着村干部又来到工地，勒令张山立即停工并恢复原状。张山如法炮制，依旧不争不闹，依旧赔着笑脸发烟泡茶，请曹副乡长几个到农庄喝杯小酒。

曹副乡长虽然喝了张山的茶抽了张山两根烟，却怎么也不肯上农庄喝酒吃饭。

老婆哭丧着脸责怪张山，我说乡里不会让你建吧，你偏不听。

张山仍满不在乎，安慰老婆说，老婆大人，你放宽心，明天我便摆平他。

第二天一上班，张山便拎了个鼓鼓囊囊的破包前往乡政府找曹副乡长。在曹副乡长的办公室，张山跟曹副乡长关上门聊了有半个来小时，然后唱着小曲回家。

见了张山，老婆急切地问，怎样？

张山不说话，只将空空如也的包拉开给老婆看，老婆便一脸的灿烂，还不无敬佩地夸奖张山，看不出来，你还真有本事。

张山谦虚地说，不是我有本事，是钱有本事。

这以后，曹副乡长果真没有再来工地，就是偶尔从工地边路过，也装作没看见。所以张山的养鸡场建得很顺利。

然而才过了半个来月，乡里分管城建工作的蔡副乡长又来了。这蔡副乡长虽然也是副乡长，却是常务副乡长，比曹副乡长官大，脾气也更大，劈头盖脸将张山一顿臭骂，而且招呼人动手强行拆鸡场。张山急了，拦住蔡副乡长央求说，蔡乡长，你容我几天，就几天，我自己拆。

蔡副乡长喝住准备动手的人，对张山说，好，我给你一天时间，你自己拆。还说，我明天再来，明天如果你自己还不动手，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回，张山也没了胆子开口请蔡副乡长吃饭喝酒。

等蔡副乡长走了，张山脸色凝重，交代老婆说，去，到银行办一张卡。

老婆不解，问，办卡做什么？

张山吼道，摆平姓蔡的那狗日的。

虽然在张山背后骂蔡副乡长狗日的，但当面却是满脸堆笑。夜里，张山在蔡副乡长家，笑得脸上的肌肉都抽了筋，才让蔡副乡长收下了那张银行卡。

尽管蔡副乡长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口让张山继续将鸡场建下去，但蔡副乡长倒也没有再来张山的工地。不过，张山这回却没有如前两次那般轻松自得，用张山老婆的话说，鸡场才建了一半，就送出去二三十万了，乡里还有那么多领导，这一个个来，一个个摆平，到时不成了狗咬猪尿泡了？

张山想想，觉得老婆说得也有道理。张山是个脑子活络的人，抽着烟想办法，抽了两根烟，便想出办法来了。

过了两天，张山通过一个朋友的朋友，约了陈乡长到农庄钓鱼喝酒。这陈乡长跟先前的曹副乡长、蔡副乡长可不一样，不带“副”字。

张山陪着陈乡长在农庄玩了一整天，晚上醉醺醺地回到家，恶狠狠地跟老婆说，省得一个个摆平麻烦，我直接将陈乡长摆平了。

老婆好奇地问，怎么摆平的？又是送钱呀？

张山得意地说，我拉陈乡长一起投资建养鸡场，看还有谁敢不让我们建！

（原载《金山》2015年第7期湖南戴欣荣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