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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剧小戏中几个喜剧人物形象的塑造

2015-11-16翁正扬

剧影月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扬剧小戏喜剧

■翁正扬

扬剧小戏中几个喜剧人物形象的塑造

■翁正扬

我是一个扬剧演员,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戏曲舞台的需要,我从一个小花旦渐渐地转行,开始演一些彩旦类的角色,比如《马娘娘》中的肖媒娘,《柜中缘》中的淘气娘等。扬剧是江苏的主要地方剧种,其表演行当主要是小生、花旦与小丑。其中的彩旦角色在扬剧的剧目中也经常会有。过去老艺人中,彩旦角色经常是丑行角色反串,而现如今已经是有女演员来出演了。

剧目中只要是有彩旦角色出现,那么这部剧就肯定是一出喜剧或是闹剧了。扬剧产生于民间,有着极其浓厚的乡土气息。扬剧的剧目题材主要是来自于民间故事,来自于最低层的人民大众的生活,哪怕是演宫廷戏,都带有强烈的民间民俗风味。

演好扬剧的彩旦,主要靠演员自身的悟性。因为这一行当是不可能从戏曲学校里学到的,而是要靠演员自己丰富的舞台经验,多看多演,既要观看本剧种的老演员们的精彩表演,也要向兄弟剧种学习并借鉴养料,以不断地充实自己的表演内容。

我从小就喜欢看戏,特别喜欢看喜剧。记得年轻的时候曾经看过几个扬剧现代戏,像扬州市扬剧团演出的《夺印》,以及江都扬剧团演出的几个现代小戏,至今记忆犹新。自从我开始转行演彩旦,也就是说开始接触喜剧类角色时,我就让自己学习一些喜剧方面的表演理论和评论文章,力求增强自己的艺术修养。

在一些理论著述中说,喜剧的审美特征是滑稽。它是用笑来征服观众、教育观众的艺术殿堂。从这一意义上说,喜剧是一门笑的艺术。用这一点来衡量扬剧中的几个喜剧剧目,我认为最难忘的是《请客》。《请客》中写得最成功的人物是于志。

于志是一个非常惹人喜爱的喜剧人物。剧中的女主人公吉明兰看中了他,说明吉明兰是很有眼力的。于志的品德是那么高尚,可他却是那么的滑稽,只要他一出场,一说话,总是引得大家忍俊不禁。那么,剧作者是如何来描写这个人物的呢?他引人发笑的奥妙又在何处呢?

柏格森在《笑——论滑稽的意义》一书中说:“滑稽人物由于思想或者性格的固执,由于心不在焉,由于机械作用而犯错误。滑稽之中有着某种类型的僵硬,它使人笔直往前走,不听不闻。”对照一下剧中这位主人公于志,笔直往前走的行动虽不是错误,而是一种坚定的信念,高尚的情操。但是,他太不懂得自己的对立面了。他行动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显得严重的不适应、不协调,而是非常“僵”。笑声就在一连串的“僵”中迸发出来。“僵”,是于志性格中的滑稽元素;这个元素,是由他性格中的固执性、无他性、机械性所构成的。

于志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他有一句口头禅:“我坚信,……”从大处来看,他有一个坚定的信仰,比如他坚信共产主义事业必然胜利。在教师地位一落千丈的时候,他偏要去当小学教师;在一个“知青”工作无着落的时候,他偏要和吉明兰相好……这都是非常崇高而可贵的个人品德。可是他的“坚信”,又有些不分对象和场合。他申请结婚要房子,房管所范所长说“有数了”,明明是一句托词,可他就认为肯定是答应给他房子了。他爱人去要房子,因未烧香拜佛,房子没要到,回来气呼呼地说受了骗。可是他还是坚持说:“我看不至于吧……我坚信,只要把问题说清楚,他不会不替我们解决的!”居然还要“再去找找他”。怪不得吉明兰要生气地说他“迂夫子”!他的固执,确已达到了“迂”的地步。他迂在把干部的优良传统,看成在文革浩劫后的每个干部身上都具有的。他的主观意识和客观对象的严重不协调,已经到了非常天真可笑的地步。

于志的滑稽可笑,还在于他那行动地无他性。他对一件事的专注,他的书呆子气,能达到忘却自己当时所处的环境,忘却周围所有人的程度。这种无他性,也就是柏格森所说的“心不在焉”。柏格森认为“那些心不在焉的人,一般地会激起喜剧作家的诗情”。剧作者的诗情,是被生活中的那些书呆子们激起来的。吉大妈为了有间房子给女儿结婚,不得不用流行的方式“请”范所长“客”,可又怕请不来,就托和自己素无来往的表弟罗润元去请。这个外号叫“托天转”的却搭起架子来:“‘办酒容易请客难’哪!”于志听了这句话若有所思,在发了一阵呆后似乎恍然大悟,滔滔不绝地发了如下议论:“办酒容易请客难”这句民谚,我查了几本字典,也没有查到出处。今天总算找到了。”于志咬文嚼字地讲这席话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无房不能结婚的烦恼;忘记了自己是在和没有文化的丈母娘、苦于无房而无心他顾的未婚妻,以及和罗润元这样的酒肉之徒讲话。而是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课堂,向学生解释以前没有解释清楚的问题;又好像在课余和老师们一起探讨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他的滑稽,在于他的脑子总是想着他刚做过的事情,从来也不想正在做的事情,就跟唱歌的唱出来的歌词落后于伴奏一样。一个滑稽人物的滑稽程度,一般地正好和他忘掉自己的程度相等。滑稽是无意识的,而这种无意识,又在全神贯注中表现出来。舞台上的喜剧就是在这尖锐的对立中,构成了于志等这类剧中人的喜剧性格。

我还喜欢扬剧中另一个喜剧人物,即扬剧通俗喜剧中很富有喜剧性格的人物《修匾记》中的油炸鬼。此人的可笑,在于他性格中的反常和背谬。他自已吝啬到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不信任的地步,一天赚多少钱,都得向她们保密。他廉价让老篾匠修了一只千疮百孔的油条匾后,竟能玩出种种伎俩,又让老篾匠一件件地修复了别的几件破烂不堪的东西。而这位老篾匠居然还把他看成是一个大好人、老实人,直到西洋镜戳穿,才一气之下把修好的竹器拆掉,而宁可不收分文。他卖剩下的几个老油条,每天收摊时都在油匾中躺着,又黑又硬,已经有哈喇味了,可他还是舍不得扔掉,口口声声要作为“人情”送给别人吃。他的行为是那么的不入流,不合人群,不合社会。同样具有《请客》中于志的那种“僵”,区别在于两人行动的性格,一是道德的,一是不道德的。从喜剧角度看,油炸鬼的“这些缺点之所以可笑,与其说是由于它们的不道德不如说是由于它们的不合社会。”

假如说《请客》、《修匾记》这两个小戏中的喜剧元素,是由于主人公的喜剧性格所引起,那么另两个扬剧小戏《喜娟》、《扎茶具》中的笑料,主要是富有喜剧性的关目链所制造出来的喜剧效果。

扬剧《喜娟》戏的一开头,小顺子的妈在大发牢骚,因为小顺子和喜娟的婚事,被喜娟妈,其实还是喜娟自己提出了四大条件来诘难的。这四大条件如剧中说道:“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噢!”剧中唱道:“一问你在党不在党?二问你当的什么长?三问你可有后台来依靠?四问你可能进社办厂?”可经喜娟妈一转述,把小顺子弄得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小桌上,“啊!”母子俩从此成天闷闷不乐。喜剧性矛盾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提了出来。可是说来也怪,喜娟从此之后不但没有不理这位男朋友,反而经常背着她妈偷偷地来找小顺子,给他献殷勤,帮他搞科研,缝缝补补。小顺子更是闷在葫芦里摸不着头脑。喜娟也不说穿,有意地捉弄小顺子。直至喜剧发展到最后,在小顺子又嗔又悲的情况下,喜娟才嘻嘻一笑,调皮地告诉他真情。当小顺子知道实情后乐道:哎哟,原来是这样!小顺子喜得心儿扑通通地跳。观众也在为他们甜蜜的爱情分享着欢乐。一个活泼调皮的乡下姑娘,配上一个憨厚老实的农村小伙子,志同道合,在谈情说爱中搞着科研,很是相当。

德国美学家里普斯曾说:“在喜剧性中,相继地产生两个要素:先是愕然大惊,后是恍然大悟。”小顺子被喜娟突如其来的打击,确实吃了些苦头;可他在恍然大悟之后所尝到的甜蜜,也许比一场风波之前要更浓烈得多。人在生活中有时就喜欢开开这样的玩笑,使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喜娟的调皮是可爱的,她用机智摆脱了丑恶,争得了美好。憨厚的小顺子虽被喜娟戏弄了一下,其实对他的爱情来说是很值得的,谁不愿意被戏弄一下,就能得到一个纯洁美丽的姑娘呢!

喜剧之所以受到观众欢迎,自然是因为剧中的喜剧人物形象就生活在观众身边。当然,喜剧语言在喜剧中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假如没有好的喜剧语言,很难成为一部好的喜剧。同时,光有好的喜剧语言也顶多是一个好的喜剧剧本,要想在舞台上看到好的喜剧人物形象,就必须要有好的喜剧演员。我热爱舞台,热爱喜剧,也开始扮演着喜剧人物。我希望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在未来的舞台表演事业中,多塑造几个观众欢迎和爱看的喜剧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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