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的“献辞”与梁实秋的“感想”
2015-11-14王锦厚
王锦厚
(四川大学出版社,四川 成都 610041)
郭沫若的“献辞”与梁实秋的“感想”
王锦厚
(四川大学出版社,四川 成都 610041)
新年伊始,报刊编者往往要约请有影响的名人撰写一点献辞之类的文字,谈自己对过往一年的观感,或个人的境遇;新的一年的展望或个人的打算,以启示读者,当然也含有祝贺之意。这里,有三篇内容不尽相同的文字,作者是我们极为熟悉的名人。一篇是郭沫若撰写的《新年献辞》,内容是这样的:
新年献辞
转瞬便要到一九四三年了。
虽然在目前还在准备过冬,但已透感着新年的新气。
一九四二年虽然同样在烽火中过渡了来,过渡着在,而且还要过渡下去,但东西法西斯蒂的毒焰已不再有往年那样猛烈了。
纳粹在斯大林格勒又要举行一次雪葬“,皇道”在太平洋上,正在举行水葬。
一九四三年大概是和平破晓的一年罢。
我们高奏起文艺的军号来宾寅这和平的曙光,但不可忘记:在目前还得开辟两对第二战场——
西欧一个,缅甸一个。
小说一个,批评一个。
诗歌和戏剧应该加紧战斗下去,但小说和批评不可再冷落了。
这篇“献辞”的手迹刊发于1943年1月15日桂林出版的《文学创作》一卷四期。后来分别收入《中国现代文艺资料丛刊》第三辑,《抗日战争时期桂林文艺史料选辑》。1944年1月1日桂林出版的《当代文艺》创刊号又刊发了他的“元旦献辞”。如下:
转瞬之间,民国也快三十三年了。在这一年,全世界或许是更加有变化之一年,欧洲战场或许可能把纳粹瓦解。东方战场的前途还不能作出同样乐观的透视。但,战场尽管怎样变,为争取民主主义的胜利这个目标是永远也不会变的。法西斯的迷梦破灭了。在逐渐加强的晨曦中我们可以看出这样的字幕:“一个战争,一个世界,一个民主的文化。”
梁实秋所撰写《一点感想》,全文如下:
《一点感想》
中国文人有“元旦试笔”之说,听说美国人有“新年决议”之习。我今应征写几句新年感想,盖亦未能免俗。天下大事,国家前途,以及有关大众的事,凡非我所能把握或左右者,我皆不愿说,说亦无益。新年将到,看看日历越来越薄,不能不有“鬓发催人惊岁月”之叹,这时节心中确有一股与往常不同的感觉,说出来也未曾不可,事关一己,与人无涉。
我觉得:一生数十寒暑,能做些什么事?大部分时间及所做的事,都是受别人的支配。以过去而论,我所进的学校,我所读的书,我所追从的教师,我所就的职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受外界的势力的支配,而不是我自由选择的。受人支配并不一定就是吃亏,也许早年自己尚未成熟的时节,若自由起来,结果将不堪设想,更贻后悔。不过,一个人的生活势不能长久受外界支配,自主自决的范围总要越来越扩大才好。到了新年,特别感觉“来日苦短去日苦多”,对于自己未来若干年时间,不能不赶快设计。我这一生究竟要做些什么事?不能不预为考虑。做了这个,做不了那个,时间只有那么多。环境也许不容许我实现我的设计,但不可不设计,不可不尽力做去。若是失败了呢,那就是失败了。
儿时作文有一个题目“人贵立志说”,到现在才明白这题目怎样解释。人生最快乐的事,无过于“能做自己所愿做的事。”
这篇“感想”是作者应刊之约撰写的新年献辞。刊发于1944年1月号重庆出版的《时与潮文艺》的《时与潮增刊》3卷6期。
三篇文字充分应证了“文如其人”的真理。前两篇着眼的是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命运,阐述的是国际国内的形势,指明的是文艺界努力的方向;后一篇着眼的是个人,阐述的是自己的经历及追求。如果将两人的文字放在1943年—1944年,抗战由相持转入反攻的大背景中加以透视,其立场、情怀、个性以及文字风格迥然相异,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了。文字虽短,然而,对研究两人的生平,乃至当时的形势,应该说都是值得注意的史料。特提供出来,供研究者们参考。
2015年5月
于成都川大花园寓所
(责任编辑:陈 俐)
2015-07-22
王锦厚,男,四川大学出版社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