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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艺路漫漫
——浅谈李俞龙演出的滇剧《打金砖》

2015-11-14徐赟翔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2015年4期
关键词:刘秀大奖赛金砖

◎徐赟翔

学艺路漫漫

——浅谈李俞龙演出的滇剧《打金砖》

◎徐赟翔

2014年云南省滇剧院青年演员大奖赛拉开帷幕,在两年一届的盛会中可谓是演员群雄毕至,演出精彩纷呈。但从中还是很期待青年演员李俞龙的《斩黄袍》。一直很关注这个演员。李俞龙可以说是从斜刺里杀进云南省滇剧院的一员骁将,也许在“艺术血统”大行其道的今天,他们家似乎和艺术没有半点关系,也不知道是注定还是巧合,回想至今他的人生里程,命运的轮盘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指引他的选择方向,记得04年参加云南省第七届新兴恒杯青年演员大奖赛时(那时他还未毕业)虽然以优越的嗓音赢得了很多老师和观众的肯定,但尚是一名不见经传的孩子,也未取得金奖,但这几年却是突飞猛进,在“省滇”站稳脚跟,夺得一席之地!

话说到此,想必要大谈下,不过,随着他斩获了本次比赛的一等奖,许多专家前辈都对他作了肯定,其中也不乏他向著名滇剧表演艺术家唐朝观老师倾心学习的故事。那么作为晚辈,我想谈谈他在上一届青年演员大奖赛的历程。

《打金砖》这是李俞龙在2012年全省青年演员大奖赛的参赛节目,也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剧目,作为同事,我也有幸旁观了他从学习到演出的全部过程。李俞龙于2005年7月毕业云南文化艺术职业学院来到云南省滇剧院参加工作,期间演出学习了如《杀惜》、《斩黄袍》、《京娘》等剧目,分别参加了院团的下乡演出和日常演出,参加了院里大戏《童心劫》《铁血流芳》到上海、宁波、武汉的展演。这时的李俞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有了几年在舞台上的磨砺,使得他除了体现在腮下的汗毛外,也让他在艺术上有了不小的进步。不过专业剧团并不是那么好混的,多年后与他交流,他说这是他工作一年后的真实感受,剧团不像学校,是有营业效益的,观众喜欢谁,爱看谁的戏,我们就排谁的戏,就如同当今社会一样,戏曲舞台上长期被拥有非常实力的演员们占领,年轻演员,在没有得到观众认可的情况下,是很难在重要演出上露脸的,纵使有演出,也是在一些慰问和下乡演出中才得以发挥,在他看来,剧场的舞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金字塔,是难以靠近的,但年轻的李俞龙根本不信这些,他认为,只要依靠努力,总有一天也能站在舞台的中心。也许是想法过于天真了,除了努力,关键是要有平台啊,也许你在下乡演出和慰问演出中获得了明星一样的待遇,但到了这位于市中心的大剧场中,你一样是个不谙世事的小鬼,为什么,且不说相比一线演员们自己的水平有多少,相信大多远在乡下的观众也不愿意花上几十块钱的车费,长途跋涉到市中心来看演出。虽努力却没有目标,年轻的李俞龙陷入困惑之中。

也是因为上天的青睐,命运的罗盘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两个机遇。他说,在这里要感谢三位老师,一位是新任的院长郭维平,也就是他给我带来了新的平台,还有一位是演出团团长段杰红老师,她在院团里是一位实力雄厚的演员,在我看来,她更像一位母亲,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这些年轻的演员,在能力范围之内没少给这些孩子争取机会。第三位则是她的丈夫,也是我的恩师,云南省京剧院老生演员徐宝良老师。与徐老师的相遇,也算是个巧合,虽然以前到京剧院练功时曾有几面之缘,但完全没有接触过,在一次偶然的演出中,段老师作为一线演员,当然也在其中,我有幸为他们作个“伴场”戏完后,这位与我父亲年纪相仿的男人走到后台,与段老师寒暄几句后,看到了在一旁的我,便走了过来亲切地说,你唱得不错,继续努力。看着周围的同事与他说话的态度,及对他的尊敬,我知道了他是一位行家,那天他对我那句简短的评价,至今记忆犹新。

又经过了几段空白期,新来的院长郭维平老师,在大会上提出,要培养年轻的演员,为滇剧事业注入新的血液,并提出几个月后要举行云南省滇剧院首届青年演员大奖赛。要邀请省内知名专家担当评委的提案。新的机遇与挑战终于来了,院团内部开始上下忙碌准备,而我却陷入纠结之中,他说,作为老生演员,我唱过很多出戏,但究竟拿哪一出参赛呢?突如其来的机遇让我手足无措,又是这样过了几天,眼看报送剧目的时间快到了,这时段老师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问我报送哪出戏时,我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大片,段老师露出了一些不满的表情,稍许,她说:“报《打金砖》怎么样,我看你演过,挺不错的。”“但是,这出戏我参过赛了。”我说,“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演的好就行嘛,找个老师跟你好好扣扣。”“那……”我踟蹰了“是不是没有老师啊?”“额……”“我给你找一个,要不要?”段老师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就这样,徐老师成为了他的指导老师,这时他才知道,这位曾夸奖过他的老师是段老师的丈夫。同时也知道了,徐老师师承全国著名老生演员李鸣盛老师,《打金砖》也是李鸣盛老师亲传的拿手好戏。谈到这里李俞龙心情有些激动,他说,授课开始了,徐老师让我先演一遍给他看,为了让老师看到我的实力,我卖力的走了一遍,戏毕,徐老师依旧坐在那里,不言不发,许久,站了起来,对我说,唱得基本没问题,演唱技巧还要给你说说,但是身上根本不行,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愣了,没感觉是怎么一回事,我一头雾水。徐老师坐了下来,对我说,来,我们先不急着拉戏,我给你讲讲是怎么回事。于是,我的第一堂课便成了历史课。徐老师声情并茂的给我讲了汉光武帝刘秀的故事,以及剧中的他为什么会有这样那样的技巧及动作。例如:《打金砖》为全戏的全本,而其中《太庙》一折是本剧的戏眼,乃本戏的高潮之巅。也是李俞龙参赛表演的片段,当时的李俞龙只认为认真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就足矣,却不知其所以然,徐老师来了告诉他,刘秀此时梦魇缠身,环看四周处处草木皆兵,向他索命,你想想,你在表演过程中,为什么会出现“吊毛”、“抢背”这是你仓皇逃跑过程中摔倒的情景,当你身处此景,你是什么感受。还有,刘秀错杀忠良,事后反省悔恨万分,但人已去,只能空留悲切,这样的思绪你又能在哪一段唱腔中表现出来。还有,悔恨之时到太庙祭祖,太庙是平常无事就能去的地方吗,此时此刻刘秀已无言面对先祖,推门而入一阵阴风吹来让他胆战心惊,此时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跨进太庙的门槛的,他看见了历代先祖的灵位如同真实的怨灵在他身边漂浮着,指责着他,他此时会用什么感情来完成他的唱腔?这一连珠炮似的提问把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应对,从小到大,凭着自己不错的条件,总受人称赞的他对突如其来的质问表现的不知所措,不知是否要搬出前人口传心授的理论来说服老师和自己,许久,徐老师语重心长的说了这样一段话,其实表演内心过程并不是需要成套的理论依据,而是此情此景,你就是他,你会怎样做,顺道而行,内心的刻画也就出来了。不要急,我一点一点帮你扣,听到了老师的激励,李俞龙的心情平和了不少,但老师的话还是让他思绪万千,特别是那句“凡事顺乎于道”的哲言让他记忆犹新,这让年轻的李俞龙想起了前人的老话,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明事还要通理的道理,于是李俞龙便开始翻阅大量史籍资料,试图从中找到一些什么,这一翻不要紧,史书中庞大的信息量,使得聪明的他更加获益匪浅,他感觉世界顿时开阔了,这下他不但理解了前人,而且升华了自己,个人的文化修养直接关系到演员对作品的理解。他说在旧戏班学戏,都是师傅手把手、曲把曲地教。徒弟只知把师傅传授的一招一式机械地在舞台上表演出来,大多数是以技艺为主,完全忽略了去理解人物的内心情感和感受表演的情景。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文化水平的提高,对戏曲艺术作品欣赏再也不是停留在原来欣赏模式上了。人们追求的是作品的完整和更高的艺术感染力。文化素质的高低,决定着演员怎样去理解作品的主题思想,人物的内心世界,从而把握表演的尺度,寻求表演的准确到位。理解力决定着演员对人物塑造的艺术力,把怎样的艺术感染力带给观众,让观众领略到怎样的戏曲艺术美!记住作品,记住人物,记住演员。口传心授是过去戏曲的传承方法,今天显然有了局限。无论是成熟定型了的优秀传统剧目,还是新编的创作剧目,在人物塑造上,都要求演员具备深厚的艺术领悟能力,而这能力的取得,很关键的一点是所谓“有生活”。深入生活,了解生活,把生活不断化成演员自己对人物的塑造能力,才能够把人物演得准确、生动、真实、感人。这应该是演员最重要的基本功,不是光有“演技”、单凭嗓音、身材、模仿力等自身条件,就能做到的。过去戏剧界常常对一些造诣颇高的老艺术家冠以“活××”的赞誉,也就是因为他们对人物揣摩得逼真、传神,事后他跟我开玩笑,虽然被说的好惨,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改前人口传心授教学新鲜的授课倒还真正启发了我,我认真的听,记得也更快了。

就这样,在徐老师的教导下,重新打造《打金砖》,在他看来徐老师更像一位父亲,虽然严厉,总是一针见血的指出毛病,有时还批评的体无完肤,但我的每一分成长他都看在眼里,进步之处,他还不忘夸我几句:好,就是这样……句句教导,丝丝鼓励,激励着他不断的进步。最终,在7月,青年演员大奖赛开幕了,这时的刘秀戴甩发,著古铜色褶子。一句闷帘导板唱完后,一个极利落的“吊毛”,这个“吊毛”刚一翻完,便要接唱回龙,这句回龙腔末字甫一落音,紧接着翻一个“抢背”,旋即甩发,蹉步。这时只听台后叫道“昏王,拿命来”,乐队武场随即打出“八大撞”的锣鼓点,这时的刘秀开始摔“硬僵尸”,这时在“撕边”的节奏声中,挺身、梗头,打甩发。台下千名观众均屏气凝神,不敢少动。随着一记大锣音落,演员笔直摔倒落地,刘秀水袖半掩面瑟瑟发抖,俨然一副被鬼魂幽缠,惊慌逃跑的样子,这一“硬僵尸”完成得干净利落,台下叫好之声,轰然雷动。而后一句“姚皇兄他素来忠心耿耿……”“悔不该杀忠良……”仰面望着天上的“鬼魂”几句声泪俱下的哭腔跟着两番拭泪,又一连要了十几个好,最后,紧随着姚期、杜茂、岑彭、邓禹的冤魂分至“上场”,向刘秀索命,为表现刘秀的万状惊骇,一气呵成四个“软僵尸”,中间还要夹杂演唱胡琴一字,此时台上的演绎已渐趋间不容发,一步紧似一步之境,台下更如烈火烹油一般。这时,只听台后一句“昏王,纳命来”,刘秀跳上一米多高的高桌,突然伸臂塌腰向后仰翻,前胸着地,这叫“高台倒持虎”,及至从高桌上翻下落到台面之后,电光火石间拧身翻转180度,改为“仰面僵死”,平落一摔,仰面躺倒。这一串的翻扑动作干净帅脆,以为观止矣!满场鸦雀无声,如果不论台上的锣鼓声,真连一根针掉在地下都能听得见响,随着“仰面僵尸”的最后一记大锣音落,台下立时炸窝,真有海潮暴出,倒海翻江卷巨澜之势,整个西南大剧院刹那间仿佛也要梁倒屋塌。

最后,李俞龙以剧目《打金砖》在云南省滇剧院青年演员比赛获表演一等奖,后报送省内比赛,也获一等奖,受到了省内领导,专家的一致好评,当拿着奖状的那一刻,他说他激动万分,他感到戏曲艺术之路重新铺在了他的面前,《打金砖》从启蒙到现在,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了,十年磨一剑,只有汗与泪浇灌的花更美丽,痛苦与艰辛缔造的成功更辉煌,如是炫丽的人生注定不平坦,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学艺路漫漫。如今,李俞龙已两次夺冠,也成为院团里小有实力的演员,我们祝福他,也愿他在以后的艺术道路上越走越远。

(作者单位:云南省滇剧院)

责任编辑:胡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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