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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曾禁止迷恋苏东坡

2015-11-11叶之秋

晚报文萃 2015年8期
关键词:眉山陈氏诗文

叶之秋

在宋代,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苏东坡都绝对是文坛偶像级巨匠,拥有无数粉丝。宋哲宗年间,有个名叫章元弼的读书人就是苏东坡的铁杆粉丝。

父母看章元弼的年纪老大不小了,就替他张罗了一门婚事,让他娶了美艳动人的表妹陈氏。两人成婚是亲上加亲,虽然章元弼长得比较丑,陈氏对此有点儿遗憾,不过也没有太计较,毕竟男人不是靠脸吃饭的。陈氏在婚前也耳闻过章元弼喜欢苏东坡的事,但她认为,喜欢读书是好事,丈夫若能因熟读苏大才子的诗文而变得儒雅一些,倒也可以弥补他相貌的不足。

可是,成婚不久,陈氏就发现情形不对:章元弼爱苏成痴,几近狂热,无论是书房中还是床榻上,随处可见苏东坡的诗词文稿,章元弼本人更是开口东坡云,闭口子瞻(苏东坡的字)说……总而言之,苏东坡才是章元弼的最爱,章元弼可以没有老婆,绝不能没有苏东坡!

有一次,章元弼听闻苏东坡的《眉山集》出了最新版,顿时来了精神。雕版印刷的《眉山集》价格不菲,章元弼眉头皱也不皱就买下了。这也罢了,谁知此后连续几天,章元弼日以继夜、不眠不休地品读,连陈氏热了汤饭他也忘了吃,陈氏铺好了被子喊他睡觉,他也无动于衷,陈氏感染风寒、连连咳嗽,他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伤心绝望的陈氏终于怒了——老娘不和你过了,你和苏东坡一起过去吧!

陈氏回娘家告状。第二天,陈氏就带着父母来了。岳父强令章元弼放下书本,重新商议他的婚姻大事,陈氏则当着公婆父母的面一一列举章元弼种种痴迷苏东坡、冷落自己的劣迹。章元弼无言以对。漂亮老婆和苏东坡,孰轻孰重?苏东坡!但你迷恋苏东坡归迷恋,是你自己的事情,总不能耽误表妹一生吧?最终,章元弼艰难地写下了休书。

陈氏渴望得到尊重,追求婚姻幸福,自然没错;章元弼喜欢苏东坡,热衷学问,也无可厚非。只是,凡事都应当有一个度,过犹不及。据说苏东坡听说这件事后也很感伤:自己的文章竟然破坏了好好一桩姻缘。

章元弼迷恋苏东坡可能只是一桩美丽的错误。到了徽宗时代,谁再迷恋苏东坡就真的是罪了,并且是抄家流放的大罪了。

徽宗初立,年号“建中靖和”,标榜新党和旧党共存。作为旧党魁首的苏东坡被赦免回京,中途病死。几年后,蔡京执政,开始了对旧党持续20年的大清洗。苏东坡自然首当其冲。虽然他已经死了,可是他的文章遍布天下。于是蔡京下令,各级衙门务必加强清查工作,将苏东坡所有的文集、信件、石碑等一律毁坏,该烧的烧掉,烧不掉的砸烂,总之,切不可让苏东坡这棵大毒草为祸天下!

可是,朝廷禁令也挡不住苏东坡的魅力。崇宁、大观年问,苏东坡在贬居海南岛时写下的诗歌流传开来,天下疯传。当时的海南还是蛮荒之地,苏东坡无屋可居住,无药可治病,无俸禄以养家,却和无数前来帮忙的乡邻一起,硬是把海南改造成一片乐土,他的诗文中洋溢的那份坦荡洒脱、乐观从容让千万人痴迷。蔡京大怒,贴出榜文:但凡有私藏苏东坡诗文者,一经发现,流放海岛;有揭发者,朝廷赏赐80万钱!可朝廷越是禁止,流传越是迅速。渐渐地,士大夫之间竟然形成一股风气:酒宴上,谁若是不能吟诵一两首苏东坡的诗文,便会被大家嘲笑没文化。

(斯隆摘自《百家讲坛·红版》2015年6月,图/傅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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