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理

继2014年首次在德国纽伦堡国际有机食品展上提出以来，“有机3.0”的概念在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IFOAM）和有机农业可持续发展行动网络（SOAAN）等组织的不断研究和推动下，正获得全球有机业界更广泛的认同。《2015世界有机农业概况与趋势预测》中，IFOAM执行主席马库斯·阿本兹继续撰文，深入探究了有机3.0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对有机产业从业者来说，是一剂不可错过的重磅“干货”。

《世界有机农业概况与趋势预测》由国际权威有机产业组织瑞士有机农业研究所（FiBL）和有机国际（IFOAM - Organics International）联合发布，自2000年起，已连续发布16年，是全球有机界首屈一指的权威材料。

2014年是世界有机产业进入3.0时代的起始年。经历了1.0开创时代、2.0建构时代，有机产业步入3.0时代，强调有机产业发展过程中“资源的创造与保护，影响力的扩大与深入，透明度的提高与增强”。在IFOAM执行主席马库斯·阿本兹看来，现阶段有机农业的主要目标就是要成为“主流农业”。

有机迭代

20世纪初，有机农业思想在东西方分别萌生。美国人富兰克林·H·金（《四千年的农夫》作者）、英国人艾尔伯特·霍华德（《农业圣典》作者）以及日本人冈田茂吉（自然农业学说创始人）等一众先驱开始从农业领域出发，反思工业革命后人与自然的关系，提出了早期有机农业思想并进行了初步的尝试。这个阶段就是有机1.0时代。

有机2.0时代则着眼于推动有机农业领域的商业化开发，同时有机认证和相关保障制度逐步建立和完善。大致在20世纪70年代前后，石油危机的爆发促使人们对现代农业进行反思，探索新的出路。回归自然和可持续农业的思潮由此兴起，有机农业的概念得到扩展，研究更加深入，实践活动愈发活跃。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IFOAM，2014年更名为有机国际，IFOAM - Organics International）等重要的国际有机农业组织相继诞生。

国际有机运动发展的代际间差异主要在于业界主流对有机农业定位、功能、目标、实现手段等方面认识的不同，反映了有机产业发展的大趋势。经历了萌芽期、建设期，有机农业开始进入高速发展阶段，其内涵、目标、影响力的广度与深度正在不断扩张、加深。

值得注意的是，在我国，大多数人对有机农业的认识从一开始就与其初衷大相径庭。食品安全只是有机农业的部分目的，有机农业的提出旨在平衡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并非片面强调质量安全的食物给人类带来的福祉。

有机3.0=可持续发展

IFOAM执行主席马库斯·阿本兹在2014年初提出有机3.0概念时，强调了三个要素：资源、影响力和透明度。2014年10月，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召开第十八届世界有机大会（OWC），对有机3.0进行总结：我们不能只关注已经取得一定成就的小众有机市场，应该用实际行动而非空谈来建立加快有机行业进步的桥梁。今年，IFOAM则更进一步阐述了新时代的愿景。

除有机运动的推动者之外，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消费者也认识到有机农业有助于解决许多全球性问题，尤其是环境退化、气候变化、土壤退化，以及传承保留农耕文化、解决乡村贫困问题等社会性难题。

因此，IFOAM提出，“有机3.0”时代应该把有机定位为一项实践工具，应用于实施可持续性政策和发展议程中。

对农业本身而言，“有机3.0”时代不能只是提出死板的有机认证标准，而应该提出从农田到餐桌整个过程都遵循的、真正符合可持续发展理念的要求。为了给水平不一的生产者提供具体可行的有机解决方案，提高有机农业运转体系的效率，“有机3.0”时代可以利用眼下热门的新型信息技术提高透明度，展示可追溯性。比如通过社交媒体与消费者更紧密地互动，降低消费者参与生产过程的门槛，也能够加强消费者对有机产业的信心，了解有机生产的真实成本，产生更广泛影响。

“有机3.0”时代要强化“本地生产本地供应”的概念。这与日本上世纪80年代提出的“地产地销”概念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日本，“地产地销”四个字是个令人垂涎的词语。食物如果标明了“地产地销”，至少能说明三件事：一是本地独有的食品，你到别处去吃不到。二是最新鲜最水灵的食物，就算你硬要把它带去外地，那落得的下场也只能是新鲜不再，口感全无，所以不如赶快在这里把它给吃掉。三是当地人敢对你拍胸脯保证，是信誉的保证，你在这里吃了，如果不好吃，我全权负责。IFOAM认为，在任何地区，有机产业都有广阔的市场前景。“有机3.0”时代需要扩大产业链，囊括食品、纺织品、化妆品等系列产品。为了获得更多消费者，正式渠道和非正式渠道需要联合起来。取得消费者信任还需要向他们传递合适的信息，让消费者意识到有机产业既能带来公共利益如生物多样性、动物福利、人文景观，也能带来个体利益，如健康、美味和安全性。

“有机3.0”时代对有机与政府的关系做了重新梳理。各国政府可以通过推行支持性措施来促进有机产业发展，但他们也可能妨碍有机产业，如过度干预有机产业或乱发农业补贴。为了给有机生产者尤其是年轻一代树立信心，有机产业的管理、推动组织不能只关注于提高现有的生产效率和利润率，还需要发展农村经济，创造就业机会，完善农村基础设施，提升农村附加值，通过提升参与度提高产能和促进创新。

重塑消费者观念

2014年，有40余年历史的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IFOAM）更名为“有机国际（IFOAM - Organics International）”。据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亚洲理事会（IFOAM ASIA）副主席周泽江表示，这一变化有着深远意义。尽管农业永远是有机产业的根本和基础，但将这个世界组织的名称仅局限于农业又显得不够全面，因为现在的有机产业除了农业生产之外，还涉及加工、运输、贸易、销售、科研、认证、认可、咨询、教育、培训、文化以及社区建设、城乡一体化等等领域，甚至还涉及气候变化、粮食安全等全球性的问题。因此，在新的名称中特意用了ORGANICS，而不是ORGANIC，以此表示有机产业内涵的多样性，彰显“有机3.0”的理念。

马库斯·阿本兹提出，有机界需要唤起更多消费者对真正可持续发展的重视。我们要告诉消费者的是发展有机产业对改变世界的鲜活例证，而不是用复杂的理论吓跑消费者。“有机3.0”时代应该提出更多接地气的生活话题并建立一个社会性有机网络。有机产业需要全方位的创新，不只在技术层面，还应在精神层面，在提及可持续方方面面的过程中帮助消费者建立有机价值观和对有机的尊重。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确保以农民利益为中心。农民只有在劳作中获益，才会有生产的保障和动力，而不应被工业化生产束缚，被逼迫着按照某种要求从事生产。所以，可以通过推广参与式保障体系（PGS），降低农户从事有机的难度，不让农户因为高额的认证费用和复杂的认证手续被有机拒之门外。今年4月，在中国人民大学召开的新农人营销创新实战论坛上，著名学者温铁军就极力推荐全国的农业企业家们关注参与式保障体系，并列举了人大博士石嫣的小毛驴农场等系列成功案例，指出PGS将是未来有机农业的发展方向之一。

作为“有机3.0”时代的智囊团，有机农业可持续发展行动网络（SOAAN）提出了有机3.0时代的宏伟愿景：突破有机产业作为小众市场的发展瓶颈，有机产业将会发展成为社会主流，协助建造一个可持续性的世界。“有机3.0”时代在前代的基础上进行了升级，将会有助于解决现代社会面临的棘手挑战，如食品安全、气候变化、贫困、饥饿，健康和生物多样性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