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明　张家顺　吴若愚　张旭雪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美国生态文学的渊与流

王玉明张家顺吴若愚张旭雪
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摘要：作为美国文学的一个分支，生态文学在美国文坛占有重要地位。早在生态文学形成之前，其重要思想就已隐含于各种神话传说和宗教理论当中。从早期的北美荒野自然书写到当代生态文学，一代代美国作家一直在反思人和自然的关系。本文着重厘清美国生态文学的界定、起源和发展，并就其蕴含的自然情怀、生态观照及其对当代的启示加以探析。

关键词：美国生态文学荒野自然观环境正义

★基金项目:安徽农业大学2012年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环境文学视角下大学生心灵生态的建构研究”(项目编号:2012zs01zd);2013年国家级大学生创新训练项目“大学生态教育现状及其文学路径研究”(项目编号:201310364015)

文学作品对人和自然之间关系的思考一直没有停止过。科技在发展，物质变得日益丰富，时代在前进，但自然环境却日益恶化，各种生态灾难始终困扰着我们。在饱受工业文明之痛的美国，生态作家始终以文学的方式表达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忧思与考量，着力重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引领人类重归诗意的生存轨道。本文将对美国生态文学的源与流进行分析，以自然为对象，以文学作媒介，分析人类发展和生态保护间的平衡点，从中探寻启示。

一、美国生态文学探源

生态文学在学界又称“自然文学”或“环境文学”。厦门大学王诺教授赋予“生态文学”以当代和现实意义，在其作品《欧美生态文学》的导论中，他明确指出，生态文学是以生态整体主义为思想基础、以生态系统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表现自然与人之关系和探寻生态危机之社会根源的文学。生态责任、文明批判、生态理想和生态预警是其突出特点。[1]

美国是生态文学的诞生地与发展中心。在美国作为国家诞生之前，有关生态文学的思想就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了，要么隐藏在古老的神话和传说里，要么蕴含在各种游记和札记中，抑或存在于宗教教义的宣传或布道之中。如夏光武所言，由于严格意义上的美国生态文学并非由立国时期就开始，在美国还没有成为一个国家之前，仍然有赖于欧洲的移民来开垦北美广漠荒野，所以当时写作的主要目的在于宣传宗教教义，吸引更多的移民去开疆拓土，鼓励移民们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继续生存。[2]可以看出，最早期的自然书写，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力和财力，让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们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本，从而能够进一步进行探索。正因如此，第一批来到新大陆的欧洲人主要是探险家、水手和各国的军人。面对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早期定居者以一种探索新世界的心态来逐渐了解和认识这片广阔的大地。对于这里的自然环境，他们的写作重点放在个人的生活和北美荒野的关系上。

在美国独立成为一个国家前，美国文学的方向是不明确的，由于是殖民地，其思想深受欧洲传统的影响，当然在文学创作领域也很难摆脱欧洲文学的传统。只能说那时的美国文学是欧洲文学在新大陆的延续和发展，并不能说是美国本土文学的成果，生态文学也是如此。在美国文学发展史上，梭罗的《瓦尔登湖》才是能够符合现代生态文学定义的最早的生态文学作品。因此我们可以把美国生态文学的发展历程划分为两个重要的阶段：第一，《瓦尔登湖》发表之前的相关论述和研究，颇具浓厚的实用主义色彩，可以称之为“自然书写”；第二，继《瓦尔登湖》出版之后的相关作品，开始思考人类和自然的双向关系，明显认识到人类对自然以及自然对人类的重大影响，可以被称为“环境文学”，即“生态文学”的真正开端。

二、实用的自然书写

来自欧洲的探险家和航海员发现北美新大陆后，他们开始用文字来记录、描写这片充满陌生、神秘和朝气的大地，把美洲描写成为富饶之地，亟待探索和开发。美国早期的自然书写主要是提供给欧洲皇室贵族阅读，以期获得贵族在人力和财力上的更多支持，从而进一步探索这片陌生领域。因此，那时的自然书写具有强烈的目的性和功利性，例如传教士的传教、招募资金和人员的号召等等。

在16世纪前期的美国，西班牙人瓦卡对于生态的探究有着卓越的贡献。来到美洲的瓦卡认为不需要使用武力就可以很好地和美洲的土著居民相处，主张用和平的方式进行殖民统治。他把自己在美洲生活的所见所闻用写作的方式记载下来，其中包含当地的动植物、气候环境和土著民族的传统习俗文化。并且把这些宝贵的资料寄给西班牙的王室贵族，从而让欧洲人也有机会进一步了解新大陆的生态环境和文化习俗。

到了16世纪，英国人托马斯·哈利欧特也起着重要的作用。当他在弗吉尼亚居住的那段时间里，他认真地观察着当地的动植物群以及当地土著居民印第安人的生活习惯，于1588年发表了《弗吉尼亚新发现土地的真实简报》。这部著作对于欧洲人认识和探索这片新大陆十分重要，对于后来的探索者也有着不可或缺的指导作用。不难看出，在美洲殖民地时期，文学

具有很强的实用性，文学的创作和阅读都与其生活有着密切的关联。文学作品源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同时，这些文学作品又成为人们生活的重要指南和精神支撑。至于自然书写，其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吸收更多的人力和财力，为开拓新的土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从美国建国至18世纪，在自然书写方面的显赫人物也是层出不穷。威廉·巴特兰在其生态游记当中充分地体现出一颗热爱大自然的心。通过不断的旅行和探索，加上他纯净而敏锐的观察，他的生态游记变得异常丰富和珍贵。被称赞为“美国文学之父”的华盛顿·欧文，在自然书写方面也作出非凡的贡献。其中，十分出众的代表作如《睡谷传奇》《瑞普·范·温克尔》和《见闻札记》等，都脍炙人口。欧文在面对大自然时，其态度是一种很单纯的欣赏。在旅行和欣赏美丽风景的时候，欧文也积极地将很多外来故事加以本土化，为美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兴起奠定了基础。

三、浪漫的超验主义文学

美国超验主义是美国文学和哲学的一个重要思潮，它兴起于19世纪30年代的美国新英格兰地区，后来发展成为美国历史上一次重要的思想解放运动，主要代表人物有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玛格丽特·富勒以及亨利·大卫·梭罗。超验主义文学则是美国文学的第一次繁荣，被称为美国的文艺复兴、美国生态文学的真正开始。

超验主义的产生有其深刻的思想渊源，其超灵论和自然观源于德国的古典哲学、英国的泛神论，以及东方宗教中的顿悟及神秘主义。超验主义主张接近自然、感受自然，使人的灵魂与自然和谐一致，超验主义者们信奉个体的重要性，崇尚俭朴，追求高尚的精神境界。超验主义者主张以全新的目光看待自然，认为自然是人类精神的象征。[3]超验主义思潮实际上就是美国生态文学的哲学基础，超验主义文学是美国生态文学的浪漫主义表现。

《自然》是美国超验主义领袖人物爱默生的代表作，被誉为超验主义宣言。在该部散文集中，爱默生强调整体主义的自然观，把自然的本质归结于生命共同体，强调用直觉和顿悟的方式达到人与自然的融合，致力于在人与自然之间建立一种平等、和谐的关系。爱默生在散文里用自然去诠释超验主义，深深影响了美国人的哲学思想和价值观。爱默生崇拜自然，但他并没有把自然和世俗分隔开。他欣赏自然的美，用优美的文字表达哲学思想，信奉一种与自然界和谐共融的俭朴生活。爱默生的超灵论、自然观以及其他美学观点犹如一股清风吹遍了美国文坛的各个角落，一度成为美国人的道德指南，在美国知识界和文学界引起了一场革命。[4]

爱默生的追随者梭罗一生以自然为伴，用心感悟自然，写下了大量歌颂自然、反思人与自然关系的文学作品，其散文集《瓦尔登湖》重点不在于写景，更不在于那些写景的技巧，重点在于记录对自然的感受、情感的变化及由此引发的深邃思考。在梭罗眼中，自然不仅仅是人类的物质家园，自然是人类感知的对象，是人类的精神归宿。[5]梭罗善于在自然中发掘象征或教化意义。人要回归自然、融入自然，这种保护自然的观点使梭罗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位自然主义者及西方环保主义思潮的先驱。在20世纪环境运动之后，梭罗关于自然的思想获得了丰富的生态学阐释，并且成为非人类中心环境伦理学的标志和象征。

19世纪的美国超验主义文学执著于美国的一山一水和自然万物，无不流露出对自然景色和动物的深深眷恋，同时呼吁人们接近自然，让自己的心灵得到大自然的洗礼，真正地净化自我，从而获得心灵上的自由。他们的作品拉开了美国环境保护运动的序幕，开启了文学对于环境正义的关注与考量。

四、饱含环境正义的春天的诉说

20世纪60年代，美国科技高速发展，加之生产力的提升，美国人的物质生活日新月异。但这一切成果都是以牺牲环境福利为代价的。以农产品为例，农药的大量使用已经严重损坏土壤、水源，给人们的生活、健康和生命安全带来威胁。美国海洋生物学家卡逊《寂静的春天》正是对“唯科技论”的深刻反思，是一部充满环境正义的环境史著述和报告文学作品，开启了当代生态文学的先河。

卡逊从小就对大自然、对野生动物有浓厚的兴趣。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树林和小溪边度过的，观赏飞鸟、昆虫和花朵。面对因过量使用农药而导致的环境污染和健康威胁，卡逊创作了《寂静的春天》，该书预言人类可能将面临一个没有鸟、蜜蜂和蝴蝶的世界，以寓言的方式全方位地揭示了化学农药的危害，它是一本公认的引领世界环境运动的奠基之作，它既贯穿着严谨求实的科学理性精神，又充溢着敬畏生命的人文情怀，又是一本赏心悦目的生态文学著作。

在《寂静的春天》中，卡逊批判了依靠科学技术来征服、统治自然的生活方式及价值观念，并由此主张生物圈中的一切存在物都拥有生存和繁荣的平等权利，所有事物都是相互联系在一起的。通过对自然的深层思考，卡逊表达了对人类精神生态的关注，认为一味的杀伐掠夺、征服自然，加剧了人的冷漠化，使人的道德感与同情心、历史感与使命感丧失殆尽，严重妨碍了人的精神健康成长和人格完善。[6]

卡逊的思想终于为人类环境意识的启蒙点燃了一盏明亮的灯，唤醒了人们的环境意识，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公众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并将人们对环境问题的思考引向一个新的深度，即探索人类思想、文化如何影响甚至决定人类对自然的态度和行为，如何导致自然生态的恶化，进而影响人类自身精神生态的健康。卡逊对科学技术的批判反思，不仅为人类正确认识和克服科学技术的负面影响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野和途径，而且开创了现代环境运动，成为美国当代生态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参考文献

[1]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10.

[2]夏光武.美国生态文学[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9:5.

[3](美)R·W·爱默生.爱默生超验主义思想[M].刘礼堂,李松,译.武汉:崇文出版社,2007.

[4]吴定柏.美国文学欣赏[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9.

[5]池云玲.对亨利大卫梭罗《瓦尔登湖》中自然观的研究[D].哈尔滨工程大学,2007.

[6]刘宇宁.论《寂静的春天》中的深层生态学思想[J].宜宾学院学报,2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