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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生活于笔端,化深情于描写

2015-10-26罗时敏

新作文·初中版 2015年10期
关键词:豆腐渣春酒八宝

2015年深圳中考作文题目为《回家》,看到自己刚刚结束的作文《家乡的味道》的训练,看到那一篇篇散发着地域特色、温情爱意的学生习作时,我深为自己这一次到位的作文过程指导感到欣慰。

“家乡的味道”是一个比较大范畴的文题,很容易泛泛而谈,什么味道也写一点。所以审题时一定要化为具体的味道,具体的味道背后具体的人,具体人身上具体的品质,还有你对这种味道(这个人)的情感,乃至对童年的怀念,对家乡的怀念。2015年的中考已经过去,语文教师应该如何做好自己的作文教学,我想我似乎有了路径,那就是诵读范文,尊重生活,勤于练笔,和学生一起体验趣味人生。

【范文引路】

春   酒

琦君

农村的新年,是非常长的。过了元宵灯节,年景尚未完全落幕。还有个家家邀饮春酒的节目,再度引起高潮。在我的感觉里,其气氛之热闹,有时还超过初一至初五那五天新年呢。原因是:新年时,注重迎神拜佛,小孩子们玩儿不许在大厅上、厨房里,生怕撞来撞去,碰碎碗盏。尤其我是女孩子,蒸糕时,脚都不许搁住灶孔边,吃东西不许随便抓,因为许多都是要先供佛与祖先的。说话尤其要小心,要多讨吉利,因此觉得很受拘束。过了元宵,大人们觉得我们都乖乖的,没闯什么祸,佛堂与神位前的供品换下来的堆了满满一大缸,都分给我们撒开地吃了。特别是家家户户轮流邀喝春酒时,我是母亲的代表,总是一马当先,不请自到,肚子吃得鼓鼓的,跟蜜蜂似的,手里还捧一大包回家。

可是说实在的,我家吃的东西多,连北平寄来的金丝蜜枣、巧克力糖都吃过,对于花生、桂圆、松糖等等,已经不稀罕了。那么我最喜欢的是什么呢?乃是母亲在冬至那天就泡的八宝酒,到了喝春酒时,就开出来请大家尝尝。“补气、健脾、明目的哟!”母亲总是得意地说。她又转向我说:“但是你呀,就只能舔一指甲缝,小孩子喝多了会流鼻血,太补了。”其实我没等她说完,早已偷偷把指头伸在杯子里好几回,已经不知舔了多少个指甲缝的八宝酒了。

八宝酒,顺名思义,是八样东西泡的酒,那就是黑枣(不知是南枣还是北枣)、荔枝、桂圆、杏仁、陈皮、枸杞子、薏仁米,再加两粒橄榄。要泡一个月,打开来,酒香加药香,恨不得一口气喝它三大杯。母亲给我在小酒杯底里只倒一点点,我端着、闻着,走来走去,有一次一不小心,跨门槛时跌了一跤,杯子捏在手里,酒却洒在衣襟上了。抱着小花猫时,它直舔,舔完了就呼呼地睡觉。原来我的小花猫也是个酒仙呢!

我喝完春酒回来,母亲总要闻闻我的嘴巴,问我喝了几杯酒。我总是说:“只喝一杯,因为里面没有八宝,不甜呀。”母亲听了很高兴。她自己请邻居来吃春酒,一定给他们每人斟一杯八宝酒。我呢,就在每个人怀里靠一下,用筷子点一下酒,舔一舔,才过瘾。

春酒以外,我家还有一项特别节目,就是喝会酒。凡是村子里有人急需钱用,要起个会,凑齐十二个人,正月里,会首总要请那十一位喝春酒表示酬谢,地点一定借我家的大花厅。酒席是从城里叫来的,和乡下所谓的八盘五、八盘八(就是八个冷盘,五道或八道大碗的热菜)不同,城里酒席称之为“十二碟”(大概是四冷盘、四热炒、四大碗煨炖大菜),是最最讲究的酒席了。所以乡下人如果对人表示感谢,口头话就是“我请你吃十二碟”。因此,我每年正月里,喝完左邻右舍的春酒,就眼巴巴地盼着大花厅里那桌十二碟的大酒席了。

母亲是从不上会的,但总是很乐意把花厅给大家请客,可以添点新春喜气。花匠阿标叔也巴结地把煤气灯玻璃罩擦得亮晶晶的,呼呼呼地点燃了,挂在花厅正中,让大家吃酒时划拳吆喝,格外兴高采烈。我呢,一定有份坐在会首旁边,得吃得喝。这时,母亲就会捧一瓶她自己泡的八宝酒给大家尝尝助兴。

席散时,会首给每个人分一条印花手帕。母亲和我也各有一条,我就等于得了两条,开心得要命。大家喝了甜美的八宝酒,都问母亲里面泡的是什么宝贝。母亲得意地说了一遍又一遍,高兴得两颊红红的,跟喝过酒似的。其实母亲是滴酒不沾唇的。

不仅是酒,母亲终年勤勤快快的,做这做那,做出新鲜别致的东西,总是分给别人吃,自己却很少吃。人家问她每种材料要放多少,她总是笑眯眯地说:“大约摸差不多就是了,我也没有一定分量的。”但她还是一样一样仔细地告诉别人。可见她做什么事,都有个尺度在心中的。她常常说:“鞋差分、衣差寸,分分寸寸要留神。”

今年,我也如法炮制,泡了八宝酒,用以供祖后,倒一杯给儿子,告诉他是“分岁酒”,喝下去又长大一岁了。他挑剔地说:“你用的是美国货葡萄酒,不是你小时候家乡自己酿的酒呀。”

一句话提醒了我,究竟不是道地家乡味啊。可是叫我到哪儿去找真正的家醅呢?

★理念导引:

作者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故乡浓浓的风土人情,抒发了对童年、对故乡、对母亲的无限追思之情。如诗一般的生活织就了如诗一般的童年,而作者又用如诗般的语言描绘出这一切:儿童圣洁的心灵和美好的生活情趣。这是对人性的讴歌与赞美。

生活和描写是记叙文的双翼,它们缺一不可。生活经历是一篇文章的骨架,缺它,文章便立不起来。记叙文必须有真实的生活体验,有了真实的生活体验,这篇文章就立起来了。描写是一篇文章的血肉,有它,记叙文才会是记叙文,才会容光焕发。不管生活还是感悟都需要通过描写的方式呈现出来,这样才能再现画面,让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所以一篇好的记叙文一定是要融生活于笔端,化深情于描写当中的。

【教师下水】

家乡的味道

罗时敏

家乡味实在是多的:屋后那片竹林的清新味,田野中那一堆堆稻草垛中的秸秆香味;父亲傍晚在竹床上看《三国》正襟危坐的那份威严,母亲在厨房忙碌的阵阵菜香……

这些香味无疑是我内心的宝藏,可我今天要写一种奇臭无比的家乡味——霉豆腐渣。

随着“嗤——”的一声,汽车平稳地停在老家小洋房前广阔的操场里。迈出车门,便有一股奇臭窜入鼻腔,那是懒惰的男性单身汉放了一个月没有洗的袜子的味道,也是传说中懒婆娘裹脚布的臭味。endprint

“妈,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向我迎来的母亲又佝偻了很多,褶皱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忘记了吧,霉豆腐渣,你吃起来就香了。”我搀着母亲继续问。“放哪儿啊?这么漂亮的房子却被这种臭袜子味道笼罩了。”“在前面水泥柱上啊。”随着母亲的手指,我看到了那两个前门的水泥柱子上放着一个簸箕。

簸箕里大概有50多个霉豆腐渣果,外表黑黢黢的,每个都有一些裂痕,裂痕里是灰白的豆腐渣颜色。它们毫无规则地躺在簸箕里,散发出一阵阵臭味。但这阵臭味就近闻来便有一种香味,我忍不住说:“妈,今晚就煮一个给我吃。”

近80岁的母亲已经很多年不是厨房的主角了。也许只有我这个唯一在外远游的女儿回去了,她才会亲自进厨房为我做吃的吧。

“煮这个需要放些香菜,菜园里正好有,我去摘些来。”母亲挂着竹篮快步走向屋后的菜园。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忙跟着母亲一起摘。

“香菜要洗干净,多换几次水,否则有沙子,煮在一起就不好吃了。”母亲在水池里不停地翻洗着香菜。

“锅要洗干净,用清油,大火。”母亲在厨房里表现出的轻盈和灵活,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像快80岁的人,我这个快50岁的女儿似乎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霉豆腐渣果要压碎,在锅中翻炒几遍,放开水煮,煮开了放上香菜、调料即可。”母亲边说边做,不一会儿工夫,一碗香喷喷的水煮霉豆腐渣端到了我面前。

我闻着香气扑鼻的水煮霉豆腐渣,忍不住边吃边问:“妈,煮好的怎么就不臭了呢?那么臭的豆腐渣妈妈为什么要晒在前门?我们村里还有别人也会做吧?”

“是啊,煮好了就香,吃起来就更香了。晒在外面吗?每到过年,那么多后辈们来跟我拜年,我又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别人,你的那些表姐,表哥们可喜欢这个呢,每次我做的都不够呢。”母亲说这些的时候,满是幸福,“别人也会做,可没有我做的臭。”说到这里,母亲幽自己一默地笑了。

“要说做这个,实际上也简单。要用自己细磨的豆腐渣,沥干水。然后放在窝里烘烤,不能用明火,炭火就可以。烘烤后捏成果,放在篮子里发霉。发霉后拿出来放在太阳下暴晒。晒干后可以放在灶前熏。”母亲说着简单,但一步步中有多少母爱和温暖啊!

家乡味实在是很多的,今天我独爱那满含母亲味道的霉豆腐渣味道。那外表其貌不扬,而内在奇香四溢的水煮霉豆腐渣,是一副召唤远游在外游子回家的灵丹妙药。

★下水感悟:

因为记忆新,生活体验非常真实,写起来就顺手。写的时候,我努力做到只用描写,不用叙述,特别是写到霉豆腐渣制造的时候,我本来是叙述的,可后来还是改为了“我”和母亲的对话。整篇文章几乎没有议论和抒情,母女相爱的深情化在描写中。

【学生习作】

家乡的味道

广东省深圳市龙华新区高峰学校八(5)班◎庄炜发

说到家乡的味道,对我而言,毫无疑问最喜欢那诱人的甜粄。

甜粄,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甜甜的食物。家乡的甜粄,形状美观,是规则的长方体。

我曾经听奶奶说起它的制作方法:将糯米、糙米混合在一起,磨成米浆,磨好后压去水分,把生粄放在拜箕内,再放些砂糖,混合后放些香蕉油,用双手搓均匀。放入蒸笼里,用猛火蒸,蒸好即可。

每逢过年时,我都是要吃甜粄的,不然,对我而言就不是过年。当到处都放鞭炮,挂灯笼,家家户户贴上春联的时候,我就会问奶奶:“奶奶,过年了,我要吃甜粄。”奶奶就会对我和蔼地一笑:“我现在弄给你吃!”接着,就走进厨房,捣弄起来。我呢,则在厨房外上蹿下跳,迫不及待地等着吃甜粄。

很快地,奶奶便端着一盘甜粄从厨房走出来。我立即跑过去,用手抓起一块油腻腻的甜粄,用鼻子靠近,闻一闻,吸一吸,那油腻的香味直涌进心头,令人无法自拔,香极了!再放进嘴巴里一咬,如此之软,有嚼劲,而且还很甜!就像品尝蜜汁一般,那甜甜的感觉流通全身……每当我不停地伸手去拿甜粄时,奶奶就会把盘子收走,对我说:“甜粄很油腻的,不许多吃,容易上火,对小孩子不好。”殊不知,在奶奶看不到的地方,我已经吃了不少的甜粄呢!

最喜欢的,是做甜粄时在甜粄外加一层鸡蛋,熟了之后,脆脆的,美味极了!

每当有客人来家里,他们总是这么说:“不用拿什么东西招待了,就拿甜粄就可以了。”这时,奶奶就会和蔼地一笑,从厨房拿出甜粄,热好,端上桌给客人吃。但是奶奶不准我吃,说要让着客人。所以我只能远远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一口又一口地吃掉,然后无奈地咽口水。但等到客人走后,盘里还有剩余的,我就会飞扑上去,像一只饥饿的狼,囫囵地塞进嘴巴里,吃了起来。三两下,盘里面的甜粄就被我吃光了。

光阴似箭,时过境迁。虽说现在还能吃到奶奶在城里做的甜粄,但怎么也吃不出当初的那种味道,也没有那种浓厚的家乡味了。

★老师点评:

本文通过回忆儿时家乡过年做甜粄、吃甜粄的情景,生动形象地写出了甜粄的诱人美味。但在这美味之中,蕴藏的是作者对家乡和奶奶浓浓的爱与怀念。文章通过大量作者的心理、动作描写来衬托甜粄的可口,并从视觉、嗅觉、味觉等方面进行描写,令读者身临其境,垂涎三尺。从生动的比喻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活泼的文笔,真实、朴素,可谓是一篇佳作。

家乡的味道

广东省深圳市龙华新区高峰学校研墨飘香文学社◎周洁琳

广东省边缘的一个贫穷落后的山窝,是我的家乡。那里没有宽阔马路,霓虹彩灯,与深圳这个不夜城市没有丁点儿相似的。在那里住着的多数都是农户,早集上大致也都是买菜的,民以食为天嘛。也有几间古朴的店铺卖着牙刷、毛巾什么的。阿妈们穿着色块拼接的衣裳,戴顶竹笠,扯着清亮的嗓音大声吆喝:早喽,新鲜的菜心哟!

家乡近年间出产的比较多的是菜心。种,倒也不容易,插种时算起要忙活个半年才出一熟。都说清远菜心格外甜,可谁又知道,那都是阿公阿婆们悉心照料出来的。放锅里一炒,那菜心碧绿而青亮,夹进嘴里,“咔嚓”——清脆的口感像吃萝卜似的,慢慢地,清甜就从汁里钻出来,钻进了胃里。endprint

其实菜心的种子是很贵的,一般农家都买不起。我们小时候吃的都是山药蛋儿,也是很脆很甜的,只是没有菜心甜。想吃菜心就要上山去找野菜心,所以我和小妹总是趁爷爷奶奶去农田里的时候偷偷跑上山,然后赶在太阳快沉入河底时,拽着几棵嫩青跑回家里。藏好菜心进厨房,奶奶过一刻就回来了。奶奶看着我俩满身泥就会沉着脸问:“是不是打架了?”我俩总是笑嘻嘻说是出去玩不小心摔了。这时候奶奶就顾不得盘问其他了,一把拉起我们的小胳膊小腿,仔细检查一遍才肯放心,然后再用毛巾仔细给我们擦净脸。

等到晚上做菜的时候,我和小妹便猫下身子偷偷潜进厨房,掏出菜心,故作惊喜地呼着:哎呀!上次的菜心没吃完呐!奶奶眉目含笑地接过菜心,一片一片地在水龙头下洗着,切菜时青绿的汁液溅了出来,溅到唇边,用舌头舔一舔,清甜。

我和小妹忙着往灶里添柴生火,热热的,火烧了起来,很暖。家里的锅很大,菜显得很少,但每次都是吃不完的。一碟绿油油的菜心上桌了,奶奶给我和小妹一人夹了一碟,我和小妹细细地品尝着,翠绿的汁流进喉咙。奶奶总会因为看我们姐妹俩的馋样而停下手中的筷子。这时候,爷爷便会给奶奶夹菜。奶奶却舍不得吃,把菜让给我,我又把菜夹给小妹,然后菜又回到了爷爷的碗中。最后,还是爷爷聪明,每人平均分配,把菜夹进碗里。大家这才在嬉笑中慢慢品尝菜心的美味了。

农闲时,爷爷奶奶也会上山摘野菜心。我和小妹会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开心得要命。背着箩筐,捧着菜,小心翼翼地整齐摆放在筐里,生怕不小心就压着了。有一次一个踉跄没走好把筐给摔了,菜心落了满地儿,小妹哭得稀里哗啦的。

菜心摘得多了就可以趁大晴天拿上天台晒。竹条筛盘上放上菜心,一棵一棵不能重叠,否则到了晚上就要发霉。大好天的话,三四天就能晒干放缸里了。如果偶遇阵雨,最是麻烦。一看那乌云压顶,奶奶就赶紧领着我和小妹上楼顶把一盘盘菜心搬来屋中。淅淅沥沥的雨过后,重新把菜心搬回天台。日子久了,菜心脱去青绿换上了棕褐,嗅起来有陈皮的味儿,干了的菜心可以放好久。

过冬时新鲜蔬菜吃完的时候,奶奶就开始从缸里拿菜干出来了。菜干可以用来煲粥、煲汤、焖肉,我最喜欢的还是菜干焖肉。做法极其简单,也就是把泡发的菜心切碎放锅里头加点水再盖上盖子,几刻钟后打开锅盖,香味儿就弥漫开来了。菜干焖肉卖相不怎么好,可尝起来软软的有嚼头,有点酸却又盖不住菜心原本的清甜。

虽然现在在深圳,商场里要啥有啥,却终究买不到家乡的菜心,那清甜味儿也是许久未到嘴了。上一次奶奶寄来的菜干已留了许久,放在柜里我始终舍不得吃。每当想念奶奶时,我就取出来,闻一闻那像陈皮一样的味儿,又放回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陪着爷爷奶奶再到山上摘一次青绿菜心,再尝一尝新鲜菜心的味道了!

★老师点评:

本文的家乡味道不仅是菜心的清甜,更是祖孙之间互相谦让的爱的味道。本文的叙述是有条不紊的,描写是细腻而生动的,语言是自然流畅的。另外,作者还特别注重炼字,如第二段中“慢慢地,清甜就从汁里钻出来,钻进了胃里”,一个“钻”字,就生动地写出了菜心的甜味迅速在体内蔓延,让人陶醉的情景。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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