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琳

相比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的大张旗鼓，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的进展略显低调。即使先前已被批评透明度不够、大企业和利益集团把持内幕，欧洲也依然没有过多公开TTIP的讨论内容。近日，欧洲一面宣称美方不同意公开讨论细节，一面又在欧盟网站上慢慢挂出一些讨论条款。美国在亚太地区推进TPP谈判的步子迈得很大，战略意图和主导重塑全球贸易秩序的姿态也非常明显。相比之下， TTIP的战略影响和经济影响的范围似乎十分有限。为什么会这样呢？

统筹全球与区域战略

欧美双方谁从TTIP获得的经济收益更多，一时间内确实难分伯仲。然而，TTIP对欧洲具有的战略“溢出效应”非常明显。欧盟对美国战略存在的诉求更强，希望吸引美国在区域战略存在，借助北约平台，以求地区势力的均衡。乌克兰危机使欧盟对区域战略稳定（特别是原苏联地区）的诉求变得更加强烈。欧洲可以借力于推进TTIP谈判，对美进行“战略再确认”。从这个意义上看，美国在欧洲地区推动TTIP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战略领域与经济领域的相互渗透，利好于美国在欧洲推进TTIP。

再者，欧洲并不想被排除在以TPP为代表的泛太平洋为核心的世界新秩序之外。在TTIP问题上做出战略回应，或有助于欧洲赢回美国的部分战略倾斜。鉴于美国重视TPP谈判、推进速度比TTIP更快，欧洲手中握的筹码似乎分量并不够。后冷战时代，欧洲外交的务实转向在一定程度上也导致欧洲的合作伙伴越来越多元化，主要表现有以英国为代表的欧盟主要国家加入亚投行。如此，欧洲似乎一方面可以打战略平衡牌，另一方面又对美进行“战略靠近的再确认”，借机夯实跨大西洋欧美双方的信任基础。

影响全球经济议程设置

在欧洲看来，TTIP的定位向来不局限于欧美双边物质层面上的获益，而是视之为“重导”调控全球经济政策“方向盘”的重要途径。与美国的态度相似，欧洲对外宣称欧美一旦克服障碍，达成贸易和投资的全球政策框架，整个世界都可能从中受益。在欧洲主要国家看来，与TPP相配合，TTIP在全球范围内影响力的提升潜能很大。两大区域性规则谈判平行进行，对全球贸易秩序的塑造力更是空前。与世界贸易组织（WTO）相比，TPP和TTIP着眼于在全球层面重构更高标准的、欧美发达国家主导的贸易秩序。欧洲认为，这一强劲趋势可能促进新兴市场国家特别是中国的渐行式改革；与此同时，世界将需要更广泛地接受欧美再次占据议程设置“先行者优势”的自由贸易秩序。

TPP与TTIP共同构成了美国的“一体两翼”计划。无论是TPP还是TTIP，都将中国孤立在外，试图绕开中国，再建美国主导的技术标准、监管标准等规则体系。

欧盟成员国与TTIP

对于TTIP的经济收益，大部分欧盟成员国态度比较积极。英国政府的预测数据显示，TTIP可使英国每年获益100亿美元，美国每年获益800亿美元，欧盟每年获益1000亿美元。一些诸如牛仔裤和汽车等日用品关税的消减，将惠及英国普通消费者；英国的小企业更容易从双边贸易中受益；英国的羊肉等农产品也将打开美国市场。相比之下，TTIP谈判的主要阻滞来自欧盟成员国对一些关键部门承受外部冲击能力的担忧。德国对TTIP态度的迟疑主要出自于担忧统一标准会排斥地方标准，进而损害德国的利益。此外，围绕投资保护、食品标准、环境和劳工标准等特殊产业部门条款的谈判一直处于“不透明”状态，备受质疑。也有民众对美国转基因进入本国市场表示担忧。

对于一些核心和敏感部门，欧盟及其成员国正在做出努力，谋求通过调试实现与TTIP标准的对接，借助“负面清单”或“正面清单”等应对措施来减缓冲击，逐渐增进欧盟成员国对TTIP的接受度。与欧盟贸易协定对公共服务给予保障的传统一致， 欧盟及其成员国希望TTIP沿袭不强制欧盟各国政府将公共服务私有化的传统。即使向外国公司开放部分服务部门，欧盟政府依旧有权维系各国政府提供公共服务的传统，进而保障TTIP不会影响政府在以下方面的适应能力：经营公共垄断事业或对特定私人供应商授予专属权；决定如何运营供水服务、政府资助的教育、卫生和社会服务以及对上述服务的资助。在特殊领域，例如医疗、卫生、教育、供水等，欧盟成员国政府无须向域外供应商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