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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兽“胭如玉”

2015-09-23乔艳敏

东方少年·快乐文学 2015年8期
关键词:羽扇如玉神兽

乔艳敏

在我们羽扇国,几乎每个人都有两样法宝:一把羽扇,一只神兽。

不管是外出游玩,还是探亲访友,大家都会骑着神兽,拿着羽扇,优哉游哉地去做自己的事。羽扇和神兽,是我们羽扇国人的象征和骄傲。

羽扇是我们从一出生就有的,长辈人把它作为贺礼送给我们。它可大可小,随我们的需要变化,守护我们成长。神兽要在我们12岁时才能真正拥有,从懂事到12岁期间,我们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神兽,和它培养感情,也可以由长辈人推荐给我们。

我马上要12岁了,我的同龄人都有了他们喜欢的神兽,像河马、犀牛、猎豹等,并和它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就等着12岁生日的到来,而我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神兽。妈妈说,神兽是陪伴我们一生的伙伴,我们羽扇国的任何动物都可以挑选,只要自己喜欢就行。如果再不做出选择,她就会帮我做选择。因为如果错过了12岁的选择,或许一生都不会再拥有神兽了。在羽扇国,没有神兽,不但行动不便,还会受到歧视。

有一天,我在郊外的树林里捡了一个蛋,就把它带回家孵化。

蛋破壳的那一天,一只细条长虫从里面爬了出来。它浑身滑溜溜的,上面还有深浅不一的花纹。它呆呆地看着我,额头正中间有一块胭脂红,像美玉一样。看着它可爱的表情,我心里一阵欢喜,不由得想:它是我亲自孵化出来的,就让它做我的神兽吧。我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胭如玉。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妈妈,妈妈很不理解,说:“一个来历不明的蛋,会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呢?你确定不会后悔?”看着妈妈质疑的目光,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妈妈还想说些什么,这时爸爸走了过来,他摸着我的头,说:“我们尊重孩子的选择吧。如果和神兽没有感情,他也驾驭不了它,那对孩子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我感激地看了爸爸一眼,心里美滋滋的。是啊,如果主人和神兽没有感情,迟早有一天,神兽会背弃主人,虽然到目前为止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我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神兽——一只细条长虫——胭如玉,而它也很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们相处得很融洽。

12岁的生日过后,看到和我同龄的孩子都骑着自己的神兽走街串巷、游走打闹,我却依然只能默默地和我的小长虫待在一起。因为它还是那么小,似乎一点儿也没长大,我根本没办法骑它。

没有神兽骑,伙伴们都不怎么和我玩了。看着他们骑着神兽的高兴劲儿,我心里既羡慕又懊恼。可是我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谁让我当初让这只细条长虫当我的神兽呢,不管现在它变得如何,我都别无选择了。

胭如玉是我在郊外捡到的,难道这里的环境不适应它?我想。于是,我用盒子装着它,带它来到了郊外的树林里。

我们这里是湿热环境,一年四季变化都不大。又刚下过一场雨,树林经过雨水的清洗,越发碧绿了。

我刚想打开盒子,胭如玉似乎感觉到了家乡的味道,倏地从盒子里钻出来,径直朝密林中爬去。我赶紧大声呼唤,可它连头也不回。

这可怎么办啊?我大惊失色,朝着胭如玉爬去的方向跑去,树林里湿漉漉的,我踉踉跄跄地没跑几步就滑倒了。我抬头望去,只见几只无名的小虫在我前面爬动着,胭如玉早已没有了踪影。

我失落极了,眼泪禁不住哗哗地流出来。我千辛万苦孵化出的小长虫啊,难道就这样弃我而去了吗?胭如玉,我12岁刚刚拥有的神兽,难道就这样消失了吗?我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哭累了。天色渐渐暗下来。没有了神兽,爸爸妈妈怪罪我不说,我在羽扇国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那我以后怎么在羽扇国立足呢?

回到家,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每天都躲在房间里,找借口不出去。可是,神兽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神兽大赛在我们羽扇国一年举办一场,参赛对象是满12岁的孩子,也就是刚刚获得神兽的我们。这是为了检验我们对神兽的驾驭能力。

妈妈几次催促我,要看看我的神兽长成什么样了,我都支支吾吾的。爸爸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在一旁默默地观察我。

有一天妈妈离开后,爸爸来找我了。他说:“告诉我,你的神兽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爸爸担忧的目光,我不敢再欺瞒他了,和盘说出了一切。

“啊!快来人啊!”正当爸爸要安慰我时,院中传来妈妈一声刺耳的尖叫。

我和爸爸忙跑出去看,顿时也惊呆了!一条大蟒正盘卧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大蟒一旁是呆若木鸡的妈妈。

眼看大蟒的嘴巴就要碰着妈妈了,说时迟那时快,爸爸一个箭步跨过去,他的神兽也在一瞬间闪现在他胯下。爸爸手拿羽扇,骑着神兽,对着大蟒使劲扇着。

“呼”的一声,大风平地而起,大蟒嘶嘶地叫了几声,迅速游走了。

我忙跑过去抱住失魂落魄的妈妈,她浑身瑟瑟发抖,爸爸走过来,把妈妈扶进了屋里。

还好,从那以后,大蟒没有再来过,估计它是害怕我爸爸。

神兽大赛是我们羽扇国12岁的少年最喜欢的比赛。这些天,大家都在加紧练习,他们骑着各自的神兽,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神兽越发和他们默契了。

其实比赛并不难,只要每位参赛选手和自己的神兽共同完成一定的项目,完成得好的,就会得到奖励。

奖品是由我们羽扇国国王亲自颁发的,他还会亲手为获得第一名的选手挂上奖牌,当奖牌同时被挂在神兽和神兽主人身上时,那将是莫大的荣耀。

明天就是比赛的日子了,我还是窝在家里不肯出去。

妈妈着急了。她拉着我问:“你这是怎么了?往年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比赛吗?今年你有机会参加了,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了?你的小长虫呢?它应该又长大了些吧?即使不能骑,也可以一起完成一个项目啊?”

妈妈一连串的问话像炮弹一样向我袭来,我还是愣愣的,半天也不开口。

“好了,你就等着别人来嘲笑你吧,当初你就应该听我的,不要那个小长虫。你一定是丢了小长虫对不对?或者小长虫根本不喜欢你!”妈妈气急败坏地说。

“别再责怪他了,神兽也有神兽的选择。”爸爸说。

妈妈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狠狠地瞪了我和爸爸一眼,出去了。

其实我明白,妈妈这么在乎我的神兽是有原因的,因为她也没有自己的神兽。

我听爸爸说,那年妈妈15岁,她的神兽得了一场怪病,后来死了。从那以后,妈妈失去了神兽,也失去了伙伴,在同龄人面前总感觉抬不起头来。

有一次,妈妈和村里的姐妹们一起上山采蘑菇,别人都有神兽骑,自然走得飞快,妈妈一个人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那天,妈妈很晚才回家,路上还遇上了一个红眼睛、绿尾巴的怪物,妈妈不知道它是什么动物,只感觉很恐怖。那怪物想要靠近妈妈,妈妈不停地挥舞着羽扇,它才不敢靠近。可是时间久了,妈妈的胳膊都挥酸了,那怪物还是不走开。就在妈妈很绝望的时候,刚好爸爸从这里路过。爸爸骑着他的犀牛神兽,一个猛冲扑过来,一把将妈妈拉上犀牛背,那怪物“嗷”的一声怪叫着跑了。就这样,爸爸和妈妈相识了,后来结为了夫妻。

没有神兽,是一件多么让人懊丧的事。

现在,我十分怀念我的神兽胭如玉。它应该长大了些吧?不知道它还能不能记起我。毕竟,它是我孵化出来的,即使不愿意当我的神兽,也该回来看看我啊。

我这样想着,天渐渐黑了,我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那条大蟒又来了。它绕着我缠来缠去,蛇芯子嘶嘶地吐着。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过,它并没有伤害我,而是在和我亲近。我懵了!

我仔细地盯着它看,一块胭脂红闯入了我的视野。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大叫道:“胭如玉,胭如玉……”

“醒醒,快醒醒……”我正沉浸在兴奋中,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我睁开眼一看,是爸爸。

“胭如玉是谁啊?”爸爸一边推我,一边担心地问。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说:“爸爸,那条大蟒,它就是我的胭如玉啊!”说着,泪水吧嗒吧嗒地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我把刚才梦中见到的一切告诉了爸爸。

爸爸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即使不参加,也不能不到场啊!那样反而会让人更看不起,还不快出来!”妈妈在外面大呼小叫着。

“孩子,什么也别想了,跟我一起到外面去看比赛吧。这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每个人都很重视,我们去看比赛,也是对他们的尊重。”爸爸擦了擦我眼角的泪,郑重地说。

我哽咽了一下,点头答应了爸爸。

外面真热闹啊!我看到我的同龄人们都神采奕奕的,他们骑在神兽身上,手里拿着羽扇,英气十足。

“嘿,你的神兽还没长大吗?”艾秋秋看见我来了,凑到我身边问。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接着,我听到一阵窃窃私语声,有人说了一句“没有神兽,还好意思来看比赛”,我的头垂得更低了。

比赛场上人声鼎沸,每个人都情绪高涨,可我一点儿也没心情观看。

为了应付爸爸妈妈,我只好心不在焉地看着。

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突然,大蟒出现了。

最先发觉的是一只羚羊神兽,它看到大蟒嘶嘶地吐着蛇芯子,吓得浑身发抖,连叫声都有些发颤,最后扑通跪倒在地,它的主人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接着,其他神兽也发觉了,一时间全场一片混乱。孩子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哭着喊着,骑着神兽的孩子们则紧紧地抓住神兽身上的绳索,大气也不敢出。女人们抱孩子的抱孩子,搂丈夫的搂丈夫,男人们则拿出羽扇,像勇士一样守护着自己的家人。

国王也发现了大蟒,不过,他冷静地大喊道:“镇静!镇静!我们羽扇国是有灵性的地方,任何生灵都不会滥杀无辜。我相信这条大蟒也不会伤害我们,请大家不要害怕。”

妈妈紧紧地搂着我,用手捂着我的眼睛,我透过妈妈的手指缝,看到大蟒盘卧在赛场中央,并没有靠近任何人,而是在寻找着什么。我看到,它的额头正中间有一块醒目的胭脂红,我惊喜极了,一把挣脱开妈妈的手,向大蟒奔去。

“回来,快回来!”妈妈惊叫道。爸爸却制止了她。

“胭如玉!”我轻轻地唤道。

大蟒看到我很兴奋,温顺地向我伸过头来,我一把搂住了它,亲昵地抚摸着。

全场人都屏息凝视,惊愕地看着这一切。此刻,他们一定认为我疯了。

“哈哈,哈哈,真的是我的胭如玉!”我高兴地大笑着,完全忘记了周围惊魂未定的人们。

胭如玉也很高兴,它围着我不停地转着圈,银光闪闪的,或是把我卷起来,或是把我托过头顶……我拿着我的羽扇,忘情地和它玩耍着。人们的表情由惊愕到惊奇,再到惊喜。顿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完全成了一场专门为我举办的神兽大赛,胭如玉让我出尽了风头,我心里自豪极了!

胭如玉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带着它来到爸爸妈妈身边,说:“妈妈,它就是我的神兽——胭如玉。我的神兽,它没有背弃我,它回来了!我又有神兽了!”

“啊,它是你的神兽?难怪它以前会来我们家……”妈妈激动地说。

“您说的是那次……”我的泪已经出来了,哽咽着说,“我终于明白了,它一直都没有抛弃我!它知道如果不离开我,自己就不会长大,那样我根本参加不了比赛。所以,它才毫不留恋地游走了!后来,它终于长大了,就回来找我,正好撞见妈妈。它想上前表示亲昵,却被妈妈误认为是要伤害她。结果,它被我爸爸打跑了,我甚至都没看清它的模样。后来,它一定是害怕了,所以这么多天才一直没再出现。而我,却一直在怨恨着它。但比赛的日子到了,它一定是担心我参加不了比赛,就铤而走险出来找我,结果,又差点儿被围攻……”

妈妈也流着眼泪,不住地点着头。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是啊,你没有给我们说明情况,我们都以为大蟒要伤害你妈妈呢。如果早知道是你的神兽,我们一定不会攻击它。”

这时,国王走过来,说:“好样的,能有这样的神兽为伴,你将是我们羽扇国最骄傲的子民。”

结果可想而知,国王亲手为我和我的神兽戴上了第一名的奖牌。

后来我查找了相关资料,证实了我的猜测。原来胭如玉喜欢生活在沼泽、浅溪和静止的湖泊中,怪不得一到泥泞的树林,它就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头也不回。后来,它在那里很快长大了,就跑回来找我,结果我却没有认出它。

现在,我知道了它的生活习性,当它再离开我时,我再也不会担心它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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