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杰

在一个大众创业的年代，谁更有可能冲在最前面？

回答这个问题，不妨看看狗拉雪橇。在冰雪世界里驰骋的雪橇，通常需要四条或六条雪橇犬拖动，但并不需要每一条雪橇犬平均用力，而是要从中选出一条力量最大的“领头犬”冲在最前面。

找到创业浪潮中的“领头犬”，就是天使投资在做的事情。

得到天使投资的人，似乎离自己的创业梦想近了一步；而没有得到天使投资的人，却不得不苦苦支撑。然而，无论有没有获得“天使”的眷顾，创业都注定不是一条坦途。

切中“痛点”，迎来“天使”

第一次见到何威是在上海陆家嘴，在正大广场负一层吃了两笼灌汤包，他便急匆匆地带着记者来到滨江大道，面朝黄浦江，讲起他的创业故事。

“上海其实不太适合创业，这里的人接受不了像北京中关村那样快节奏的生活。”虽然已经在上海生活了快五年，但何威仍然用自己的生活节奏去工作，他不喜欢慢慢吞吞地过日子，也没有养成上海人泡咖啡馆的习惯。

不过，上海是一座国际化大都市，从不缺少大企业、大财团。这对于像何威这种头脑灵活、敢闯敢拼的外地人来说，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2008年从武汉大学毕业后，何威先是在阿尔卡特做了两年研发，后来去了中兴通讯，如今在一家大型保险企业做互联网医疗的应用研发。

在大公司之间不断跳槽的经历，不仅提升了何威的身价，也让他发现这里面有商机可以挖。“我们这个行业跳槽，年薪至少要翻一倍才有得谈。”何威说，他身边的朋友中，有三年时间从年薪10万元跳到100万元的，也有从一个项目经理被挖去直接当副总的。

“虽然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但社会发展这么快，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希望自己的价值能够实现最大化。”在换工作的过程中，何威一直在思考应聘者和招聘公司之间信息不对称问题，慢慢地有了做相关产品的想法。

何威注意到，不论是刚毕业的应届生，还是准备跳槽的员工，求职中都处于比较被动的地位。除了招聘方提供的信息，还有很多有关新公司的细节是应聘者无从知晓的，无论是HR（人力资源管理）和猎头，他们给出的信息有限，而且很多情况下是从自身立场出发，往往会从有利的方向诱导应聘者，除非内部有熟人可询问详细情况，否则求职者难以了解公司的真实面貌。

正因为看到了求职中存在的这些痛点，2014年底，何威和他的4人团队开发了“窥司”App。“简单说，这是一个针对工作五年以内，有跳槽需求的员工搜集意向公司信息的平台。”

何威和别人合作过一些其他项目，虽然最后未能成功，但从中积累的人脉，让他在这次创业中很快有了一支适合的团队，而且其中很多人都是有过创业经历的，因此很快吸引来了天使投资。

天使投资能够看中“窥司”，也跟它具备“互联网+”这一属性相关。何威的这个产品定位为“工具+社区”模式App，除了提供固定的基本信息，还可以通过“司聊”与意向公司员工及时交流，了解自己想知道的细节，两种信息可以互补。

除了薪资之外，“窥司”的兴趣点，在于那些对公司大部分员工有用的信息，比如年假、过节费、年底奖金发放时间、公司硬件设施等，让求职者对公司有更加立体的印象，也更具有参考价值。这些都是打动天使投资人的地方。

“市面上的同类产品虽然不算多，但还是有，例如爆工资、吐司等产品。”何威告诉《支点》记者，因为大家对于这一类的产品都不陌生，加上有个人关系的因素在里面，所以跟天使投资人沟通起来也比较顺畅，见面聊过两三次后就敲定了，成功融资数十万元。

“天使”之后的困惑

尽管拿到天使轮投资，但是何威心里还是没有底，他担心撑不到A轮，因为“窥司”这个项目的盈利前景还不太明朗。“每一轮投资，机构看的指标都不一样。”何威告诉《支点》记者，天使投资是对原创项目构思或小型初创企业的一次前期投资，跟VC（风险投资）有较大差别。

一个普遍的说法是，不管是100万元以下的种子投资，还是100万-500万元的天使投资；又或者是500万-1000万元的PreA轮投资，这三个阶段都可以统称为天使投资。但一个比较标准的VC投资，A轮一般在200万-300万美元，更大范围也可以在200万-500万美元左右。

曾经有一个VC机构找到何威，提出了他对“窥司”这款产品的一些疑虑。比如，这些信息是否涉及到商业机密的问题，一旦信息量上了规模可能会有企业起诉，因为“窥司”在公开用人企业的人力资源成本甚至薪酬背后的人才战略，会导致全行业的成本上升，或者恶性竞争。谁都希望自己在暗处、别人在明处，“窥司”一上来就损害了企业利益，不仅推广起来很难，还可能有法律风险。

可是，何威并不这么认为，“利益都是要一步步倒逼出来的，比如Uber。若真的被起诉，就说明动了别人的利益，反而是好事。”

“窥司”已更新的公司有100多家，开发前期由于缺少运营成本，这些公司的信息都是创始人通过自己在各个公司的朋友，“人肉”收集而成。

何威也注意到，市面上同类的产品运营效果不好，关键在于解决不了信息源的问题，企业也不愿意公开这些信息，因而在初期资源不足的情况下，一切都是自营模式。未来的计划是能形成“众包”，根据平台制定好的标准，引导用户在平台上自己创建感兴趣或者比较了解的公司，而其他有了解的用户不断添加信息，使其更加完善，甚至可以通过奖励机制激发用户活跃度。

在何威的设想中，发展到后期，社区中的讨论人数增加，信息量也会增加。这些信息沉淀下来，形成一定有效数据之后，便具有较为客观的可参考价值。

目前这100多家公司包括腾讯、宝洁、华为等大型企业，暂时还没有小公司和创业公司。何威有自己的考量，他告诉记者：“现在产品处于1.0阶段，肯定先考虑大公司，一是关注的人会更多，二是对应聘者的作用也越大，之后会不断向中小型公司拓展。”

尽管一直跟投资人在洽谈，但是何威仍感觉困难重重。“现在所有事情我顶在前面，感觉有点扛不住。”何威叹了口气说，兼职创业的困惑在于，一面希望自己的产品一夜走红，一面又怕公司里的人知道。

最大的烦恼是项目不被看好

何威在创业路上已经摸到了门道，相比而言，在武汉的创业者王雷还属于典型的“门外汉”。

“既然选择了创业，为什么不选择一件很酷的事情呢？”这是王雷谈到他的创业梦想时讲的第一句话。

王雷不记得这句话的原创是谁，但他觉得在理。于是他在待业一年后，决定开一家个性化的咖啡店，并且把它跟更时尚的潜水运动放在一起。“如果顺利的话，那会是武汉第一家潜水主题的咖啡馆。”

一个是如今盛行的咖啡文化，一个是越来越多白领向往的户外运动，听起来很吸引人。可就是这两样东西，让王雷的项目一直不被看好，更不用说拿到天使投资了。

“咖啡馆能维持下去吗？武汉玩潜水的人多吗？这是我被问到最多的两个问题。”王雷告诉记者，对于大家的疑惑，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开咖啡店本身就是一个成本回收慢的事，特别是想在星巴克、COSTA、漫咖啡集中扎堆的城市里生存下来，显然有点“不靠谱”。而潜水对于一个在内陆城市生活的人来说，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不过，王雷始终认为，这不是问题。

“我们不是要把潜水爱好者聚集在咖啡馆，而是要在咖啡馆里找到对潜水旅行感兴趣的人。”王雷认为，人类对大海的向往是与生俱来的。恰恰是因为武汉不靠海，这里的人更会把海岛游列为旅行的首选。

而且，今年武汉已经开通直飞菲律宾长滩岛、澳大利亚黄金海岸航线。这些都为武汉人接触潜水运动提供了便利。

“当我跟10个人提到这个想法，9个人会说：潜水这个目标群体是不是太小众了？”但王雷不这么看。他认为，如果商业模式对了，小众就会变成大众。如果放在一年多以前，跑马拉松算是够小众了。如今，去国外跑一场马拉松，真的不算什么。

王雷打开一个微信公众号，给记者看了一个以马拉松为主的专业户外旅行公司，这家公司代理平壤马拉松、北极圈马拉松、非洲五大猛兽马拉松、华盛顿海军陆战队马拉松、波尔多红酒马拉松等国际赛事，甚至还包括环法自行车赛。

“不用多久，潜水也可以做成这样。”王雷自信满满。在他看来，目前潜水的人群还是典型的“三高”人群，即以高学历、高收入和高消费的群体为主，但是潜在需求巨大。“站在未来看现在，没有比挖掘人们潜在需求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一个人战斗，实在太累了

因为无法得到天使投资人的垂青，也因为过强的个性化定位而找不到合适的合伙人，王雷开始了“一个人的战斗”。

首先遇到的是资金问题。王雷找朋友做过预算，从拿到铺位到装修设计，再到进货请人、买设备，以及维持后期运营，前后加起来至少要五六十万元。

今年5月，因为看中了武昌某个新兴商圈的店铺，王雷把股市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尽管因为某些原因，最后没有谈成。可正因如此，王雷机缘巧合地躲过了接下来的股市暴跌。“若晚一点出来，这钱说不定就没有了，看来老天爷是在帮我。”

但是，仅仅有了钱还远远不够。

“你相不相信，90%的人喝不出咖啡的好坏。”王雷告诉记者，在跟一些咖啡师朋友聊过之后，他发现武汉喝咖啡的人多，但真正懂咖啡的人却很少。一杯好的咖啡，不仅仅来自于它本身的口感，还来自咖啡师与客人的交流。为此，他报了一个班，学习如何做咖啡，以及如何经营一家咖啡馆。一个月的时间下来，他从一个喜欢咖啡的消费者变成了品尝咖啡的行内人。

而对于如何经营咖啡店，王雷也有了一些心得。他觉得，咖啡馆就是一个文化符号，一定要定期举办沙龙，邀请旅行达人把旅途上的故事拿来与客人分享。店内会摆一台公共电脑和打印机，方便大家把行程攻略和自己旅途中拍摄的照片打印出来。如果有人需要帮忙在国外代购一些当地纪念品，也都不是问题。

王雷的设想是，以咖啡和潜水为主题，为旅行爱好者创建一个轻松舒适的交流空间。当客户资源积累到一定基础时，创办一家以潜水旅行为主的专业旅行公司。尽管这一切，看起来还很遥远。

“我也想过放弃，毕竟什么都是一个人做，实在太累了。但是，说情怀也好，理想主义也罢，我相信，这个想法是可以实现的，我要坚持下去。”王雷说。

就在王雷还在筹划开武汉第一家潜水主题咖啡馆时，上海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把他的这一想法变为现实。在得知这件事后，他既开心又紧张。开心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可行，紧张则是因为他担心“武汉第一家”的名号被人捷足先登。

于是，王雷的开店计划又变成了他与时间的赛跑。他专门从武汉跑到上海“取经”。“这件事对我促动很大。”王雷说，从他有开店想法到现在足足有半年多时间，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仅仅只是一个潜水爱好者，虽然是持证潜水员，但还达不到传道授业的水平。

王雷决定，把开店的计划放一放，先去考潜水教练证，并且已经订好了去泰国的机票。对他来说，也希望找到合伙人一起干，或者有人投资他。

“也许只有上路了，才能找到跟你志同道合的人。”王雷强调说，这句话是他的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