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昕

冷冻卵子日渐成为国际女性关注的“保育”技术，但近日央视新闻微博说明在我国要冷冻卵子必须先提供身份证、结婚证、准生证。这意味着我国单身女性无法冻卵，因而引起了网友热议，徐静蕾、韩寒也加入讨论，北京大学生理学博士认为伦理问题是最大障碍。《纽约时报》曾有评论说，“只要冻卵管用，我们就应该保留这个选项”。

8月3日，徐静蕾在微博上转发了一条央视新闻的消息，并评论称：有一种生物叫#我国单身女性#。这条被老徐转发的8月2日央视新闻的内容是近日，国内一位女艺人称自己在美国冷冻了卵子，并称这是“世界上唯一的后悔药”。我国卫生部规定，单身女性不能实施辅助生殖技术的相关手术。有的医院允许女性冷冻卵子，但在使用冷冻卵子时必须提供三证：身份证、结婚证、准生证。

此前徐静蕾在《Vista看天下》杂志接受采访时曾公开承认自己在美国冷冻了卵子，并说在她看来，冷冻自己的卵子像找到了“世界上唯一的后悔药”，她认为这是给了自己自由选择是否生育的权利。她说自己唯一遗憾的是找到这味药有点晚。而不久之后，徐静蕾在转发这条微博时显然带着无奈。

该不该“我的卵子我做主”？

央视新闻的微博一出，网友众议纷纷，甚至于有了关于我国单身女性话题的讨论。8月3日，韩寒也转发央视新闻微博称：“想要个孩子但就是不想跟男人结婚不可以吗？自己的卵子自己还不能用了吗？女性不能独立行使生育权利吗？还有，未婚女性怀孕，准生证都不给，孩子未来连户口都办不下来，除非认罚巨额社会抚养费。生育必须要和找个男人结婚捆绑吗？连我这个直男癌都看不下去了。”

紧接着，针对有网友提出“孩子的成长需要健全家庭和父亲教育”，韩寒回应：“这是主流生活，有当然最好，但我们也要给非主流人群选择的权利。”并强调：“女性不是男人的生育机器和移动子宫。”

对于“冷冻卵子”，《纽约时报》曾有评论说，只要冻卵管用，我们就应该保留这种选项。“但这并不解决一些根本性的问题，如在母亲带孩子最辛苦的几年不容易请假，因为如果她都把时间花在孩子身上，她的事业发展会受到很大影响。而一些有可能解决这些问题的改革措施还没有受到政府足够的注意，这些改革包括带薪离职、自由工作时间、反歧视法、男女同酬等。”

我国只有两类女性可以冷冻卵子

“冷冻卵子”即取母体健康时的卵子进行冷冻，阻止卵子随人体衰老，待想生育时再取出冻卵，它被看作是更长时间维持女性生育能力的一种方法。

目前，国际上较新的玻璃化冷冻技术是把卵子放进高度浓缩的脱水冷冻保护溶液，然后立即投入零下196摄氏度的液氮中冷冻保存。当卵子需要被使用时，技术人员再取出、复温，和男方的精子进行体外受精。不过，我国尚未批准为未婚女性或者有正常生育能力的夫妇冷冻保存卵子或胚胎。

据《时代》杂志7月16日专题报道，自2014年苹果和Facebook宣布冷冻卵子被纳入员工的健康福利，更多年轻女性开始关注这项神奇的“保育”技术。据美国人类辅助生育技术学会（SART）的数据显示，2009年只有约500名女性冻结她们的卵子，但这一数据到了2013年跃至5000人。另据卵子冷冻倡导组织Eggbanxx估计，到2018年约有7.6万名女性将选择“卵子冷冻”。

2013年，上海市卫计委曾出台规定，只在两种情况下才考虑冷冻卵子：一是有不孕病史及助孕指征的夫妇，在取卵日丈夫取精失败并不接受供精的特殊情况下；二是希望保留生育能力的癌症患者，在手术和化疗之前可先进行卵子冷冻。

冻卵的存活率是多少？

至于冷冻卵子的存活率，据美国人类辅助生育技术学会（SART）前主席凯文·杜迪（Dr. Kevin Doody）提供的样本数据显示，2012年解冻的353份卵子中仅有83份存活，而2013年解冻的414份卵子中只有99名婴儿降临人间，两次样本存活率都在24%以下。不过要指出的是，当时的一些卵子冷冻和解冻方法已经过时，以至于拉低了成功率。此外，2013年8月在杂志《生育与不育》（Fertility and Sterility）刊登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30岁以上女性的冷冻卵子存活率不足25%。

但南加州大学生殖中心的消息似乎乐观得多。消息称，迄今为止通过冷冻卵子降生的婴儿大约有5000名。一份有关900多名来自“冷冻卵子”婴儿的研究表明，和普通婴儿相比，这群婴儿没有显示出更高的出生缺陷率。还有一项研究结果显示，和新鲜卵子衍生的胚胎相比，冷冻卵子衍生胚胎的染色体也没有显示出更多的缺陷。

2014年的一项新研究表明，卵子冷冻并没有增加妊娠并发症，全球还有30多万儿童，是使用慢速冷冻保存技术从“冷冻胚胎”中出生的，也没有被发现出生缺陷明显增加。

不过，即便不看存活率，冻卵亦有风险。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上海集爱遗传与不育诊疗中心副所长、主任医师孙晓溪教授曾指出，冻卵先要取卵，取卵先要促排卵，这其中要经历多种风险。例如，促排卵药物易使多卵泡发育导致女性卵巢过度刺激，引发腹水、胸水，严重者需住院治疗。虽然取卵手术是一个“微创”的小手术，但是也会有出血、感染的可能性，也可能伤害卵巢功能，危害女性健康。

冻卵要花多少钱？

很多人也非常关心，冷冻卵子有多贵？

苹果和Fackebook为每位女性员工提供的多达2万美元的卵子冷冻费可谓“珍贵”，因为体外授精和卵子冷冻通常都是不包含在雇主医疗保险之内的。

据《时代》专题报道，目前冷冻卵子的消费很高，光是取卵一项就需要1～1.5万美元，这还不包括存储、受精和胚胎转移的费用。同时，这又是一个在生理上极度消耗的过程，在卵子从卵巢取出之前的两周里，病人每天都需要接受荷尔蒙注射。好在这个过程并不长，大多数病人在15分钟内可以完成一次注射。

2012年前后，深圳等地有卵子非法交易案曝光。一些中介采购精良医疗设备，秘密进行取卵手术和受精卵培育。据报道，这些中介能从每笔“交易”中获得10～15万元。而提供卵子的年轻女子，依据自身条件可得到2～5万元不等的酬劳。

伦理问题成为我国单身女性冷冻卵子的最大障碍

那么，为什么“冷冻卵子”在美国可以作为公司福利，而目前在我国却有诸多限制？北京大学医学部生理学陈博士告诉记者，我国在涉及体外受精领域都很谨慎，在存在伦理争议、法律空缺、监管不到位等情况下不会放开冷冻卵子。“例如，未婚女性捐卵，她要求体外受精。这个精子的供体如何界定，是谁的都可以，还是只能源于老公？如何确定谁是这个卵细胞的爸爸？”

陈博士还表示，因为体外受孕涉及很多复杂的医疗环节，卵子冷冻技术尚不成熟，卵子对环境十分敏感，冷冻环节可能会对卵子的细微结构造成伤害，且解冻过程也可能破坏卵子的细胞结构。假如若干年后想复苏使用但结果失败，责任如何界定？“目前国家没有针对这些给医院明确规定。”陈博士说，若无相关规定，人们贸然冷冻卵子，可能会有非法买卖、非法代孕、医疗纠纷、血缘关系纠纷等问题，受害的肯定还是患者。

陈博士认为技术还不算我国不放开冷冻卵子的主要原因，“国外有的技术，相信国内都有。”他说，“目前媒体上各种鼓吹冷冻卵子，其实从这个技术诞生到现在也不是国外女性流行的方式。”他直言：“能通过正常方式（生子），就通过正常的方式。”

（本文转自《东方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