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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宁,七年面壁

2015-09-10吕昕彤

北京青年周刊 2015年23期
关键词:面壁艺术家摄影

吕昕彤

2015年4月27日,首届长江国际影像双年展杀出了一匹黑马——金奖获得者宗宁。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只有一组摄影作品的年轻人突然闯入了人们的视野,在参展的257位艺术家中,他似乎轻而易举地拿走了令人眼红的15万元人民币奖金。凭什么?

对于宗宁的作品,一位评委是如此评论的:“如果作品真有ABCD等级之分,评委们要从30组作品中挑选出够A级别的6组作品,那么13位评委中有8位是认为宗宁的作品是够A这个级别的”。评委们认为,宗宁的作品里透露着一种艺术创作该有的状态,他对摄影本体产生了思考,摄影不应该是一种玩票的心态,它与其他媒介一样,应该被严肃对待。

显然,宗宁严肃地对待了摄影。因此,我们也需要严肃地对待宗宁。

宗宁·飒日德格,1984年出生于内蒙古兴安盟科右中旗。母亲是蒙古族,父亲是北京的知青。就像那首古歌《黑骏马》中唱的那样:“我举目眺望那茫茫的四野呦,那长满艾可的山梁上有她的影子”,父亲遇见了母亲,并且最终在草原上安了家。而生着一张蒙古圆脸的宗宁一直觉得自己和母亲长得更像一些。

宗宁没有说过他爱不爱骑马,但他确实从小就喜爱画画,考大学时一心认准了中央美院。另一方面,他也为自己的人生多少做了点儿打算:听人说学设计好找工作,于是乎他考了设计学院。可是设计学院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大二时要分专业,宗宁认为在设计学院里面离艺术最近的一个是摄影专业,于是乎选择了学摄影。

2007年,毕业后的宗宁并没能立刻投身到自己向往的艺术创作中。他先是给他的老师、著名艺术家缪晓春做了一年助手。后来到一家网络公司做摄影师,也给学生上过课,也卖过作品。迫于生计他在外面接一些摄影的活儿,实在困难的时候还得靠朋友接济接济。日子就这样在贫穷和凑合中摇摆着过着,但他的心却是坚定和充实的——宗宁从来没有放弃做自己的创作。绘画和摄影都是割舍不去的,那就用它们一起创作。

《面壁》是宗宁自2008年底开始的一组室内摄影作品。这组作品给人的整体感觉像是用绘画作舞台布景,人物在演一出独角戏。照片中的背景都是宗宁在工作室的墙上画的,画好后把模特安排在需要的位置,拍摄完后就清洗掉或者覆盖掉,再画下一张,拍下一张……

背景为什么要靠画的?因为买不起。“如果需要一个道具,但是我买不起,那就画上去,就像画饼充饥一样”。请不起模特就自己上,“我很多作品里面的人,尤其是早年拍的,都是我自己”。在宗宁的心里,创作总会面临各种困难,“有困难尽量克服,克服不了就绕开好了。”只要最后达到目标就可以。“我深知自己不是最好的那个,但我想做最努力的那个。”他的话说得很直接很朴实,这也是他的创作态度。他从来没想过作品能卖多少钱,能获什么奖,“艺术家们都是理想主义者,不赚钱,但是做了再说吧。”

这几年宗宁工作室的地点换过好几次,从望京华联附近的地下室,到来广营某考前班的教室,到东坝的简陋平房,到如今的黑桥工作室,他画的墙已是第四面。因为天天对着墙画,画着画着,“面壁”这个词在宗宁的脑海挥之不去,就这样为这个系列命名了。生活中的宗宁也有点“面壁”之态,只有和特别熟的朋友在一起时他才能聊得开,初次见面他总是挺腼腆的,没事就喜欢一个人“呆着,思考人生,思考理想”。

看起来无比“闷”的宗宁却也有爱好,一个是说相声,另一个是看侦探小说。宗宁的父亲是北京人,他对于家乡的回忆定格在一个小小的细节中:前门有很多相声馆子,进门时记一下时间,出门的时候按时计费。“父亲小时候,奶奶常常背着父亲出门,走累了就去前门听两分钱的相声。”

而宗宁对父亲的记忆里也有一个小小的细节:爸爸总是抱着收音机听相声。长大了,宗宁似乎自然而然地也爱上了相声。所以,听相声成了宗宁在画画、摄影之外放松脑子的方式。听着听着,他开始自己编段子,素材取自于听来的艺术圈的那些有意思的人和事,也包括自己的经历。宗宁与艺术家王洋组成了一个艺术组合,2014年,他们在798和宋庄做了《绿林道》相声专场,利用相声这种口头文学的形式介入艺术。

自初中起,宗宁迷上了侦探小说,从福尔摩斯到阿加莎·克里斯蒂到这两年才流行的东野圭吾,他几乎都看了个遍。看得不过瘾就动笔写,还将自己的想法和感悟转化成作品。2013年,宗宁的另一个艺术系列《侦探小说》参加了上海全摄影画廊的群展《这样子》。

作为一个年轻艺术家,宗宁作品在公众面前的亮相机会不算多,只是自2010年起断断续续地参加过几次群展。与长江国际影像双年展几乎同时,宗宁作品正在位于德国艾森富克旺博物馆的“CHINA 8”展览展出。6月27日在798艺术区的杨画廊,由崔灿灿策划的《落水狗》也将开幕,这是宗宁的第一个个展。

面壁经年,一切都刚刚开始,朝着好的方向。

Q:都说你是今年摄影圈最大的黑马,你怎么看这个说法?

A:那就这么看吧。说实在的,奖金我都快花完了。首先要把之前欠的债还了,接下来要做作品,包括我也很早就想换工作室,乱七八糟的花销也挺多的。

Q:你早期有一段时间的作品也是用电脑做的,后来为什么放弃了呢?

A:是的,刚毕业的时候有,后来觉得这种方式不太适合我,就放弃了。电脑语言我掌握不了,不习惯,也不太了解。所以我选择了一种自己能做的,能控制的东西。我的性格不适合街拍或户外拍摄,一遇到某些突发的情况就不知道怎么处理,没法去化解。我不是害怕跟人接触,但这是一种能力,人和人不一样,有些能力是天生的,如果你不具备,学是学不来的。所以我选择关起门来拍我自己的东西,没有人能管我,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就好。

Q:《面壁》系列里这些名字,夸父,师旷,桀,曹刿,孤直公等等都是古人或者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名字?

A:我喜欢文字可以传达一些图像不太容易传达到的东西。我拍摄的对象要么就是我自己,要么就是一些很普通的人。我选了一些传说中的人物或者是历史上的人物,把普通人和这些大人物联系到一起。比如曹刿这个作品,曹刿是一个古代的将军,我拍的人是一个修自行车的人,身上有百分之九十的烫伤,他身上的烫伤是源于自己的生活和家庭的问题,自己用锡料烫伤的,相当于自焚。这样一个受到生活折磨的人,我希望他能够像历史人物一样,从某方面讲可能也是一个超出常人的人。桀这个作品拍的是我自己,桀是个暴君的名字,他是个残暴的人物,我自己性格上有软弱的一面,戴上拳击手套是希望自己可以强大起来。

Q:为什么要用摄影保存绘画,却不保存绘画本身呢?

A:如果只画画就需要回归到绘画的语言,涉及了最基本的材料等等。但技术不是我看重的部分,因为我画的东西不需要保存,这样就少了很多负担,可以更自由地创作。我更希望别人感受到的是照片的厚度,因为前期付出了很长时间,拍照只是瞬间的记录。其实对我来说,如果别人能感受到这个过程,可能比最后的照片还重要。我的照片里的语言其实跟摄影并没有很大关系,或者说其实它到底算不算摄影,我并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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