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沙沙

一

财叔和花婶同在这个城市新区的农贸城至保险大楼路段上班，财叔是路上绿化带的园林工人，花婶是环卫处的清洁工。

财叔在这里做园林护工已经好几年了，花婶则刚从别的路段调过来半年多一点，两人在一起没说过多少话。他俩都已五十出头，双方老伴皆因车祸不幸过世，子女都已成家立业。同事们背后议论，如果他俩凑合为一对，倒也蛮般配，于是他们经常当着财叔的面劝他：“老伴老伴，老来也得有个伴，何况你们年纪还不是很大……虽说花婶头上有几缕白发，但身材依然还没有走样。”有的同事对财叔开玩笑：“要不买条烟来我帮你牵牵线？”其实在一个路段干活半年多下来，财叔虽没了年轻时的那般激情，但对这个既肯吃苦而又风韵犹存的花婶确实有点心动，只是这么大年纪了有不少顾虑和压力，更主要的是拿不准对方的态度。“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有多难堪……”所以，这么长时间来，财叔虽然心动，却不敢表白。

二

一天下午刚上班，因为下雨路滑，花婶不小心在扫地时摔了一跤，跌得一下子站不起来。在邻近干活的财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想上前扶她，可憨厚内向的他内心矛盾极了，扶吧，若是遭拒绝或挨骂多难堪呀;不扶吧，她跌得不轻，心里怪心疼的。最终他涨红着脸，快步上前将花婶扶坐在旁边公交站的坐椅上。“谢谢！”花婶用手搓着脚踝，声音颤颤地说。财叔一听，仿佛如几十年前热恋时一般眩晕了，他一下拿起旁边扫地的大笤帚，帮着花婶扫起来。

第二天，花婶没来上班。听说脚踝骨开裂住院了，财叔的心隐隐有点疼。工友们都鼓励他去看看，财叔害怕被拒之门外，拎着水果在医院门口徘徊了好久终未进去。

三

花婶再来上班时，精神不像以前那样好了，财叔又是一阵心疼。由于花婶身体还未痊愈较虚弱，活儿就干得慢，到下班时还有一大段路没扫，于是准备回家的财叔一把夺过她的大笤帚，唰唰地忙开了。扫完地后，花婶刚欲道谢，财叔红着脸走了。

以后的日子里，财叔每天都会提早半小时上班，抓起大笤帚先帮花婶扫一段路，一天，两天，半月，三月……花婶的身体早已康复，看着财叔的那股傻劲，好几次想劝财叔不要再帮忙了，可一见他憨厚木讷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

四

又是一个下午，财叔照例提前半小时去取大笤帚。当走近垃圾车时，他傻眼了，扎笤帚的布条被人剪断了，竹条儿全散在车上，财叔心一怔，随即取来新布条，想要重新理好一根根竹条儿，码紧扎牢。正当财叔手忙脚乱地忙着扎笤帚时，花婶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有点埋怨又有点羞涩地说：“就知道扫！扫！究竟要帮我扫到什么时候？这笤帚你难道就不想想是谁拆散的？”顿时，财叔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幸福的光泽。他结巴着说：“今……今晚我想请你吃饭……”花婶轻轻地点点头羞涩地笑了：“真傻，不逼你一下，你就永远拖着开不了那个口。”                   （摘自《东阳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