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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为何怠慢亚裔学霸

2015-09-10吉杨

看世界 2015年12期
关键词:平权常春藤族裔

吉杨

哈佛大学最著名的地标—— 约翰·哈佛铜像

从旧金山市威廉姆斯学院毕业的华裔男生王孜立,去年SAT(相当于美国高考)考了2230分,曾任高中辩论队队长,国际钢琴比赛获第三名,参加学校合唱队为奥巴马就职典礼演唱,在加州知识竞赛中获得第一,平时做很多义工,包括帮助穷人和移民孩子补习……这样一个怎么看都非常出色的男生,两年前报考除康奈尔之外的所有常春藤大学,但除了宾大之外,其余的常春藤名校全部拒收他。

如果王孜立没有一个非裔同学马克,他也许还不会那么愤怒。马克的各科成绩都没有王孜立好,却得到了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三所常春藤名校的录取通知书。于是王孜立走上了投诉之路,但获得的回应不是如石沉大海,就是对方敷衍了事。

5月15日下午,王孜立站在华盛顿“国家新闻俱乐部”的讲台上侃侃而谈:马丁·路德·金说“我有一个梦”,每个人都有梦,但这种梦不应由人种来区分……

这是64个亚裔团体联合向美国司法部和教育部民权办公室发起行政投诉,指控哈佛大学在招生中存在歧视亚裔学生现象的新闻发布会上的一幕。他们要求联邦政府调查包括哈佛在内的美国多所名校在招生中以非常主观的“全面发展”为由,“系统性、持续地”歧视亚裔学生,要求哈佛等名校停止使用“老套刻板的、带有种族偏见”的歧视性方法,停止采用族裔配额和族裔平衡的做法。这是20多年来,亚裔团体首次联手为平等教育权向联邦政府部门发起行政投诉。亚裔团体主要是华人社团,也包括印度裔、韩裔、巴基斯坦裔社团。

此次行政投诉的发起者之一、佩斯大学华裔学者李春燕表示,美国名校录取对亚裔学生存在“天花板”,尤其是对亚裔男生的要求更高。“像王孜立这样的孩子,并不是书呆子,他们同样全面发展,但因为限额,他们没有办法去该去的地方,实现他们的梦想。我们没法告诉他们:因为你们的肤色和名字而被这样歧视。”拥有两个十几岁孩子的李春燕说道,“这让我们感到很受伤,我们追求的是族裔上的平等对待。”

华裔在本次联合申诉担当了领头作用。而这次亚裔团体罕见的联合行动引起了美国主流社会的关注,包括《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和《华盛顿邮报》等主流媒体都对这件事发布了详细报道;另外,不少政要也开始关注和支持这一行动。此次投诉行动的另外一位发起人、华裔作家赵宇空表示,先后已有三位联邦国会议员分别在华盛顿接见亚裔申诉代表团。其中,加利福尼亚州的联邦众议员达纳·罗拉巴克表示,哈佛等知名大学在录取时使用种族配额,伤害了亚裔美国学生的平等权利,与犹太学生在1920年的遭遇类似。

20世纪初,哈佛大学为了限制犹太新移民的入学率,采纳了所谓的“全面评估方式”来控制犹太学生配额,后来在美国犹太人声势浩大的舆论和政治压力下,二战后,常春藤盟校坚持了几十年的“犹太人配额”制终于崩溃。

赵宇空表示,目前美国司法部民权司和教育部民权委员会都已确认收到要求调查的申诉书,但截至目前尚未开启调查。

哈佛大学则在当日就作了正式回应。5月15日,哈佛大学的法律总顾问发表声明称,哈佛在录取过程对报考者进行的“全面评估方式”是完全合法的。他特意援引美国最高法院在1978年加州大学-贝克案中坚持“平权法案”的判决,指哈佛招生手法在法律上站得住脚。

哈佛校园内,亚裔学生联合向校方提出控诉,控告哈佛大学在录取亚裔申请人时存在歧视行为

哈佛所谓的“全面评估方式”是指录取时综合申请学生的客观考试成绩、推荐信和其他背景。使用“全面评估”的大学往往会对不同类型的申请学生采取不同标准。

亚裔受歧视的重灾区正是哈佛等常春藤名校,一些对亚裔的刻板印象在这些名校中普遍存在,比如“亚裔学生只会考试,缺乏创新和领导能力”,而美国的大学录取强调全面发展、综合考察,亚裔由此处于不利地位。其实,这背后的深层次原因还是常春藤名校对亚裔在文化认同方面的不接受和歧视。这导致这些名校在录取过程中将亚裔申请者的客观考试分数权重降低,主观分打低,而将拉丁裔和非裔学生的推荐信及其他主观评判因素的权重拉高。

根据普林斯顿大学教授托马斯·艾斯彭萨德2009年的一项研究,亚裔在任何一个SAT分数段的录取率都是最低的。在同样分数的情况下,录取率比白人低67%,比其他族裔低更多。要想进一流名校,满分为2400分的SAT考试,亚裔要比白人高140分,比拉丁裔高270分,比非洲裔高450分。

2012年,《美国保守派》杂志前出版人恩兹披露,1993年亚裔占哈佛大学新生的比例超过20%,达到最高,此后随即下降。“尽管亚裔人口自1993年以来增加了一倍多,但哈佛的亚裔新生占比基本保持稳定,停留在比20%低3到5个百分点这样的水平”,“哈佛对亚裔的相对录取率直线下降,在过去20年下降超过一半,类似的下降也发生在耶鲁大学、康奈尔大学和其他大多数常春藤大学。”

而哈佛透露称,实际上他们招收亚裔学生的比例已经由2006年的17.6%增加到今年的21%。亚裔人口占美国总人口比例仅为6%,而哈佛亚裔学生比例已占21%,为何还说是有歧视?赵宇空强调,不能光看人口比例,要看合乎资格的学生比例。根据此次维权活动收集的资料,亚裔学生在美国各个学科的奥林匹克国家队成员中所占比例达六七成,对高中生进行全能评估的“总统优秀学者奖”获得者,亚裔学生占31%。

事实上,哈佛目前不仅要面临这一行政投诉,其还有一场被指控歧视亚裔的官司在进行中。去年,一个名为“为公平录取学生”的得州组织起诉哈佛大学和北卡罗莱纳大学教堂山分校,指控他们在大学录取中实行族裔配额,限制亚裔学生。哈佛以类似此次回应的说辞否认相关指控。今年2月,哈佛大学正式应诉,现在案情进入事实调查阶段。但这一诉讼最终结果预计要在几年后才能出来。

就行政投诉来说,早在1988年,就有亚裔向教育部投诉哈佛大学。经过两年的调查,哈佛大学对亚裔的招生比例从1988年的10.8%增加到了1991年的16.1%。这之后20多年间至少有3例类似行政投诉,但都没取得成果。不过此次行动负责人表示,无论结果为何,通过包括此次行政投诉在内的这些行动将能让更多人关注到此议题,聆听到亚裔学生的呼声。

哈佛一位亚裔女学生在白板上写下对母校的控诉:我看不见肤色之别…… 这意味着你可以忽略我吗?

表面上,亚裔申诉的对象是哈佛大学,而真正的指向是美国实行了40多年的种族平权政策。高校招生向非裔、拉丁裔和印第安人等少数族裔学生倾斜,是1960年代以来美国民权运动的重要成果,和就业、政府招标等领域的优惠政策一起,被总称为“平权法案”。值得注意的是,“平权法案”的保护对象并未将同样属于少数族裔的亚裔包括进去。相反,某些学校为了维持数字上的平衡,人为地降低亚裔学生的人数。

“平权法案”实施之后,非裔和拉丁裔学生的大学录取率大大提高,有的大学甚至明确采取了给黑人、拉美裔申请者“加分”的制度或者给他们实行百分比定额制。现任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索托马约尔在申请普林斯顿大学时就是“平权法案”的受益者之一。另据有关报道,奥巴马总统在申请大学时也是该法案的受益者。这意味着奥巴马当年可能挤掉了成绩比他更好的白人和亚裔。从1970年代开始,社会上对于招生领域的“平权法案”的质疑之声就多了起来。

鉴于民众对“平权法案”的反对声音,美国有些州开始限制或禁止该法案的实施。1995年6月,公立的加州大学及其九个分校废除了录取学生中的“平权法案”。1996年11月,加州用公投的方式废除了包括教育、就业、政府招标等各方面的“平权法案”。1997年4月,这一公投结果得到了最高法院的认可。受到加州的影响,其他一些州也开始行动起来。

取消“平权法案”的效果立竿见影,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亚裔比例由1989年的25%上升到2012年的45%。另外,该校亚裔学生申请通过率也逐渐超过所有族裔平均值:在1989年,申请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亚裔学生通过率刚超过30%,远低于所有族裔的平均通过率45%;到了2012年,申请该校的亚裔学生的通过率下降到20%左右,但是却高于所有族裔的通过率(接近16%)。

去年,美国最高法院以6:2同意了各州可以在不违宪的情况下,取消高校招生对少数族裔的优惠政策。此举实际上支持了密歇根州此前以公投形式禁止大学优待有色人种入学的做法。近年来,美国最高法院一直在不断限制以种族为依据的“平权法案”在大学录取中的使用。加利福尼亚、佛罗里达州等8个州已禁止“平权法案”。但在常春藤名校聚集的美国东北部,“平权法案”依然有效。

其实就美国最高法院来说,近年来其也没有禁止种族作为录取时的一种考虑,只是要求不能将此作为主要考虑因素,而明确的种族配额多被认为是违宪的。在去年的密歇根大学案中,法庭表示,“增加(种族)‘多样性’的精神符合国家利益,种族可以作为录取考虑因素之一。”

在该案中,首席大法官索托马约尔和金斯伯格还出具了长达58页的异议声明,这是最高法院内部存在强烈反对意见的一个信号。且这份异议声明提到了平权法案对其他族裔的影响,却没有任何一个词涉及“平权法案”对亚裔造成的影响,而亚裔恰恰是美国目前人数增长最快的少数族裔,这至少显示了同样作为少数族裔的亚裔受到的长久忽视。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执行秘书长苗绿表示,亚裔在美国仍属于相对边缘化的群体,自然权益较少。而现在亚裔组织起来发出呼吁很有必要,美国社会很多时候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对于种族偏见和人权问题有很高的敏感度,社会团体的呼吁会有效影响舆论和政策。知名国际问题专家于时语则表示,华裔不能都靠“数理化”“走天下”,而应该效法犹太人,提高参政意识,打入美国上层社会,从而摧毁大学录取中的“种族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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