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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概率判生死:法庭上的数学证据

2015-09-10

方圆 2015年18期
关键词:目击者老妇人检方

如果你哪天不留神做错了一道概率题会有什么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自然是没有的。我想最多也就是考试挂科,补考重修而已。可是对于法庭上那帮戴着假发的人来说,概率没算好可以让无辜的人进监狱,让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

洛杉矶抢劫案

历史上最著名的案例要数 1964 年夏天发生在美国洛杉矶的一起劫案。一天中午,一位老妇人从杂货店买了东西推着小车回家,途经一条小巷时,突然被一位冲过来的年轻女子推倒,等老妇人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包已被偷走。虽然老妇人没有看清罪犯是什么样子,可小巷周围的不少住户都曾与这位女子擦肩而过,并且看到她在街头跳上一辆车逃离现场。

后来警方根据目击者描述的犯罪者特征,几天后在附近逮捕了一对夫妻。可是在法庭上,目击者中并没有人能够清晰地指认出罪犯。于是检察官们想出了一个“新颖的办法”,他们把目击证人说出的几条主要特征列了出来,并且根据洛杉矶地区的数据估算了这些特征会出现的概率:黄色的汽车:1/10;嘴上面有短胡子的男性:1/4;络腮胡子的黑人:1/10;马尾辫女孩:1/10;金发女孩:1/3;汽车中有肤色不同的夫妻俩:1/1000

检察官找来一位“数学专业人士”,计算了在整个洛杉矶地区符合上述各条特征的夫妇存在的概率,认为最后的概率应该是 6 个概率值乘到一起,结果就是 1/1200万。检察官据此告知评审团,如此小的概率很难发生,附近地区很难再找到另外一对 6 项特征全部符合的夫妇,所以这对嫌疑人一定是罪犯。陪审团最终采纳了检方的意见,判定这对夫妇抢劫罪成立。

可是后来加州高等法院驳回了这个判决,他们认为检方使用的概率作为证据的方式是错误的。首先,概率乘法公式 P(ABC) = P(A)P(B)P(C) 一定要在 A、B、C 都是独立事件的时候才成立,可是目击者提供的那些特征并不相互独立,比如留八字胡的男性和留络腮胡的男性这两项,“男性”这个信息是重叠的,而喜欢留胡子的人往往两个位置都会留胡子,两个特征高度关联,同时发生的概率远远大于两个数字相乘。这样的话,正确的概率可能会是 1/1200万的很多倍,并没有那么低。

母亲杀子案

类似的用数学计算来判案还不止一次。 1999 年,英国也有一次“概率定罪”的案件。一个Sally Clark的妇女第一个孩子出生之后几个星期离奇死亡,医生查不出其他病因,只诊断为一种叫 SIDS (婴儿猝死综合症)的罕见疾病。随后Clark再次怀孕,第 2 个孩子也在出生后几个星期死亡,原因再次被诊断为SIDS。这件事引起了警方的怀疑,警方认为 2 个孩子有可能是“被猝死”的,将 Clark 逮捕。

在法庭上,检方引用医生的证明,声称 SIDS 这种病发病率很低,而且不是遗传病,所以可以把两个孩子的 SIDS 死亡看作独立事件,相乘之后的概率只有 1/7300万。检方以此说服了陪审团,法庭最后认为两个孩子连续得这种突发罕见疾病的概率很低,很难发生,Clark 杀死孩子罪行应该成立,被送入监狱。

和上一个故事的结局一样,这个判决后来也被推翻了,Clark 被无罪释放。不妨让我们来看看检方的观点。他们认为 P(两个孩子都死于SIDS) = 1/73000000,那么 P(Clark杀了两个孩子) = 1 - 1/73000000 = 72999999/73000000,几乎是铁定的事实。但是,检方疏忽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事实,那就是上面这个推理只有在 P(两个孩子都死于SIDS) + P(Clark杀了孩子) = 1 时才成立。事实上,除了这两种情况外还有其他可能,检方并不能完全排除。

英国皇家统计学会后来指出,真要计算的话,一位母亲连续杀死自己两个亲骨肉这样行为发生的可能性是极低的,甚至低于两个孩子都死于 SIDS 病的可能性。在判断概率的时候,不能只看P(两个孩子都死于SIDS)有多小,还要看和P(母亲连续杀死两个孩子)做相对比较。最后上诉的一方凭借更加全面的解释和一些新证据成功地为 Clark 洗脱罪名。(文/Albert_JIAO 来源/果壳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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