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

杨忠明创作的抗日名将肖像印。

在藏龙卧虎的海上印坛，杨忠明绝对是个奇人。他早年以雕刻印钮而有名于世，陈巨来先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大气候有所回暖时常为文艺界朋友治印，需要钮式印石时就嘱杨忠明加工，这说明“向来不买账”的安持老人对杨忠明是非常认可的。

近年来，杨忠明还创作了不少佛像印，并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特征，除构图美观，丽姿典雅之外，还体现了民族化的追求。在创作佛像印之余，他还为多位社会名流和身边朋友篆刻肖像印。肖像印自古就有，是肖形印的支流，古代肖形印的图案内容丰富，表现手法简练，寥寥数笔足可传神会意。我们在存世的汉印中可以看到类似“鼓乐”、“歌舞”、“戏兽”、“杂技”的内容，也可看到反映社会生产方面的“牛耕”、“驯兽”、“牧羊”，以及反映建筑方面的“门楼”、“屋庐”等珍贵信息，至于反映战事的内容就更多了。古代肖像印的可贵，不仅在艺术上体现了独特的价值，还是当时社会生产与精神活动的真实反映。比如河南商丘出土战国时代的骑印，曾引起黄宾虹的关注，在他的《宾虹草堂藏古玺印》中解释为“获麟”。在这本著作中还记录了一枚战国时的武士印，二印中的武士，一手执剑，一手持盾，是后人探窥古代篆刻艺术的精彩范例。

杨忠明在跟我聊起肖像印时曾感慨地说：古人在两千年前就能稔熟地把握这种题材了，他们在狭小空间内，对肖像加以恰当的变形处理，化解种种局限，使之妥帖地安置在这个构图中，又表现得如此概括简练，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相当了不起的。

这是杨忠明对肖像印的认识，也是对自己的基本要求。所以他为巴金、姚明、刘翔、曹可凡等社会名流创作的肖像印，精准地把握住了人物外貌特征，表现出属于“这一个”的气质与性格。他为作家朋友刻的肖像印也经常成为专栏文章的形象标记。

去年10月，我欣赏了他刚刚完成的一批肖像印后提醒他说：“明年9月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你能否为抗战名将刻一套肖像印？”他一听叫好，马上寻找上佳印材和抗战将领的图文资料。不出一个月，当他将第一批8方抗战名将肖像印晒在网上后，得到了一致叫好，都说他刻得神形兼备，把抗日名将表现得骨肉丰满，栩栩如生，传递了英雄主义的审美理想。

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馆长张黎明看到了杨忠明的抗日名将肖像印，不禁击节赞赏。一大会址纪念馆计划举办《中流砥柱——中国共产党与全民抗日战争文物图片展》，还要召开中共著名抗日将领后人座谈会，于是张馆长约请杨忠明为33位中共著名抗日将领创作一套肖像印。

杨忠明当然义不容辞，一种崇高感也油然而生。他专程到浙江青田采购上佳石材，加工成统一规格，磨平、抛光。挑选人物的最佳照片，先用毛笔勾勒脸型，再用墨色调节肖像的阴阳对比，使之形象饱满、层次丰富。杨忠明跟我谈起创作体会时说：现实世界的肖像印与艺术化的佛像印有很大不同，必须遵循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以再现人物精神世界为第一要务。在具体操作时，不可粗心大意，比如眼眶、瞳仁、嘴角等最能表达情绪与性格的关键地方，一定要借助放大镜操作，若是刻断一根线条，就功亏一篑了。

创作这33方印耗时三个多月。创作进入收尾阶段，正值申城持续高温，杨忠明在家中“赤膊上阵”有时连午饭也顾不得吃，每天只睡几小时。

从佛像印到抗日将领英雄肖像印，不仅在篆刻艺术上是作者的一次大飞跃，在个人的文化积累、民族感情方面，也让杨忠明收获多多，实现了精神世界的再次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