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的究竟是谁
2015-09-10娴淑
娴淑
One
辛馨每天都要花费很多时间打扮。终于下了楼，楼下陈亮坐在车里不停看表，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不悦。
辛馨问：不耐烦了？
陈亮扯开领带笑着答：哪有。
车开了。陈亮很用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牢路面。辛馨无数次转头，有些恼火。她这张精致的脸他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两个多月的相处时间，难道已经跨越到老夫老妻的地步了？
辛馨很生气。
陈亮送她到公司门口时一个掉头挥手说再见。那一刻，辛馨似乎看到他松了一口气般面部表情瞬时轻松起来。只微妙的一瞬，辛馨还是瞧出了陈亮的细微变化。
手上要签阅的文件很多，电话也很多，辛馨很头疼。今天的她工作状态很不好。昨晚看了则帖子让她心里一直堵着，帖子上说现在这个世道小白脸找富婆的很多，爱情可是他们嘴里张口就说说的玩意。找个有钱人少奋斗20年不仅是女人的梦想，也是一群长得好看的男人的梦想了。
仔细想想昨晚还发生了什么？辛馨穿着细吊带，端着红酒情调很好地想跟陈亮调一场情，可陈亮捏着眉心说有点累。但辛馨明明看到他打游戏时鸡血般亢奋的精神。面对她这么美的一道餐，他竟然对她说累？
Two
辛馨很富有，开着家小型服装公司，虽小但运作良好，盈利颇丰。她不仅富有而且年轻，不仅年轻而且很有经商头脑。这样的女人谁不爱？可是她也不敢乱爱呀，那些笑脸的背后究竟谁不是冲着她的钱来的呢？她一时无法辨清。因为之前她已经看穿了一个笑面虎，在她这里讹了一票后就养别的女人去了。
遇见陈亮让她一颗被雨淋湿了很久的心终于有了些许暖意。那天她因为感冒在医院打点滴，付钱的时候她低头在包里翻找显示器上显示的两毛零钱。当她还在翻找的时候，排在她身后的陈亮已伸出手把两毛钱拍在了大理石台面上。
辛馨转头时，他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朝她笑。那笑，如一束温暖的光瞬时射进了辛馨的心。打点滴时，两人的位置刚好又排在一起，于是便聊开了。一路聊下来，辛馨发现她跟陈亮的爱好、观点竟那么的契合。
辛馨对陈亮太有感觉了，看到他在，她就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快乐地舒张开了。都市男女的爱情不需要铺垫太多，感觉对了，眼缘对了就对路了。身体是在一个多月后热烈契合在一起的。整个过程，辛馨变得很小女人，她的手和脚羞涩得无处安放。是陈亮一双有力的大手让她的手跟他十指交缠，让她的脚跟他甜蜜叠合。她在他怀里那么听话。情话在耳边荡起时，她便醉了，脸颊烧红，小嘴微张，眼神迷离。这个神一样的男人拯救了她，从灵魂到骨头都令她在欢快地唱歌。
正好关门离开办公室时，陈亮在电话里说他今晚晚一点回来，有个哥们儿请他吃饭。当辛馨想问问清楚时，他已经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辛馨很生气。怎么可以这样？要挂电话也是她先挂才对。
Three
怎样才能让陈亮对自己产生紧张感呢？
辛馨把问题丢给了她一直信任的会计陈润润。陈润润媚眼一挑，一张红唇快速一张一合：要让他感觉你漠视他，不在乎他，关于他的事什么都置之不理。没有他你根本受不到一丝威胁。
你要让我跟他分手？辛馨很紧张，觉得方法不妥。
是激将法。只是激起他重新关注你的兴趣。男人对太容易到手的女人都不放在心上。
这样可以吗？辛馨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先前那种将要失去什么的惶恐中去了。
这些天，辛馨按照陈润润教的方法做了。她控制自己不去管他的行踪，不打电话给他，连睡觉时都没给他好脸色，像根木头一样。没有对话，一切漠不关心，仿佛这个人在她面前是空气。
陈亮感觉到她的良苦用心了吗？辛馨忍住笑。因为她感觉到了陈亮的愤怒，他抓住她的手臂逼问她最近怎么了，一副恹恹的样子，身体不好吗？他体贴地把手朝她额头试了试，然后自言自语说：不烫呀？
辛馨仿佛已经进入角色中去了，她丢开枕头，淡淡地说：睡吧。
就说“睡吧”两个字，她觉得已经忍得很不容易了。
可是陈亮不允许她睡，他逼迫她面对他。他的眼睛里烧着火，他的手在她手臂上用了力。
他虚弱地问：我做错什么事了？你一副怪怪的样子。
辛馨差点笑出声，但她还是用力屏住，依旧淡淡地说：睡吧，我的事你根本解决不了的。
他一下子很认真地说：我可以帮你解决任何事。究竟什么事？你跟我说呀！
没事。你睡不睡啊，我累了。辛馨丢给他一个白眼，然后转身睡了。
陈亮生气了，辛馨从他的脚步声中听出来了，简直是咚咚咚地敲着地板。辛馨眯眼望去，陈亮跑去了阳台，淡淡的烟味不时从阳台飘过来。他在抽闷烟。她刺激到他了吗？他也感受到了被漠视的伤感了吧。这方法有效！
Four
第二天，辛馨迷迷糊糊醒来，身边不见了陈亮。
辛馨慌了，打手机，竟然关机。她顿时愕然，这戏是不是演过头了？
桌上有煎好的荷包蛋和热好的牛奶，还有一张纸，是陈亮留下的。他说他要出去找份体面的工作。她肯定嫌他吃软饭了，那样淡漠的表情他看得懂。他不想她轻看他，他要证明他不是为了钱才走近她的。他是真的爱她，想给她一份坚定的温暖。他需要她给他时间，他要让她相信他有实力跟她并肩作战。
激将法竟然激起了陈亮坚决的奋斗之心，这是辛馨没料到的。
辛馨很伤心。她苦着脸对陈润润说要去找他。结果已经很明显了，陈亮对她是真心的。是她多心了。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陈润润说这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有些男人对付女人的花样很多。捉迷藏的游戏你可以跟他继续玩下去。
怎么玩？辛馨被陈润润说得糊涂了。
只有当你陷入困境，陈亮不离不弃才能说明他真的爱你。那样的爱才是恒久弥长的，才是经得起考验和时间推敲的。
要怎样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境，然后让陈亮似勇士那样飞奔过来拯救她，给她爱和温暖呢？
陈润润说事业失败，破产关门。你一无所有，孤苦无依，这时陈亮会不会回来就是重头戏了。
Five
辛馨真的破产了，不是演戏，是真的。很突然的，一夜之间的事。
会计陈润润真是太大胆了，她竟然利用职务之便动手挪用了公司的一大笔款子跑了。她竟然还不要脸地在电话里请求辛馨原谅。她也陷入了爱情，不得已才昏了头。那个她爱的男人胃口很大，而她为了满足他，得到他的爱，宁愿铤而走险。她说爱情不可理喻。她还说辛馨现在你可以通知陈亮了，告诉他真实情况，看他会不会赶来。她继续喋喋不休，她说以后她会回来把钱补上的，求辛馨给她时间……
辛馨大骂，她在电话里吼，她要让她去坐牢，坐一辈子牢，是她出馊主意把陈亮逼走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辛馨摇摇晃晃拎着酒瓶子觉得自己傻透了。到手的爱情竟然被一个女人指使得迷晕了方向。而陈润润为了她所谓的狗屁爱情对她下手也太狠了，难道爱情真的能让人疯狂吗？
Six
辛馨知道作孽深重的陈润润不会逍遥太久。而公司，她面对这样的惨境已没有了回天之力。
陈亮出现在辛馨面前时，辛馨正在阳台侍弄花草。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反而轻松了，再也不用害怕失去什么了。
陈亮把她拢在了怀里。他说：傻女人，我什么都知道了。
辛馨哭得妆都花了。她破产了，但她还是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不希望陈亮有一天见到她是一副破败的残容。
他细细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然后拿出了一叠钱还有一枚小小的钻戒，他说这些是他这几个月挣的，以后他会挣更多的钱给她花，不要她那么辛苦抛头露面了，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妇人，赚钱养家本来就是男人的事。
辛馨更大声地哭泣。这是最美好的结局。没有了财富的衡量，没有了猜疑的心结，这个男人回来了，带给她惊喜，对她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女人不离不弃，那么她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Seven
如果那个晚上有月亮的话，辛馨会觉得夜色看起来不会那么恐怖。
是在睡梦中还是现实中呢？那刻意压低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刺耳？
陈亮压着喉咙对着手机说：陈润润，给我时间，我会很快回来。等辛馨气消了，我们才安全。我这不是要多安抚她一段时间嘛！
一阵天旋地转。辛馨的眼神在黑夜中燃烧，又瞬间暗了下去。这一场演给她看的好戏，稍加注意都能察觉出端倪，是她付出了所有的信任，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泪无声地流下来，无边的失望席卷了她。
这不是第一次，或许也不是最后一次。但所幸，她还没有错到赔上自己的一生。天亮后该怎么办，辛馨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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