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彩玉

越来越多的“花字”涌上荧屏，运用得当不仅仅是技术活儿

如今，真人秀比拼如火如荼。后期制作团队使劲浑身解数对节目进行后期包装，花字就是“利器”之一。

从2013年田亮叫女儿“森碟”（cindy）、2014年邓超说出“伐木累”（family）到2015年郑爽脱口“功夫不负有情（心）人” ……观众想到这些捧腹大笑画面的同时，也会立刻浮现与之相关的真人秀“花字”。

花字的三种类型

“花字”是业内约定俗成的叫法，主要指除普通字幕外的花样式字幕，来源于韩国综艺节目。

归纳来看，花字主要包括三种。说明性花字——介绍节目时间、地点以及环节等，如《奔跑吧兄弟》第二季开始用花字说明邓超、李晨等饰演的圣斗士名字，让观众迅速了解嘉宾的角色定位。

强调性花字，经常出现在话题和笑点较多的地方，渲染嘉宾的性格和节目氛围。比如，《叮咯咙咚呛》的贾玲性格开朗，每次大笑时屏幕上都会“蹦出”无数“哈哈哈哈哈”花字以及“笑脸”动效（动画效果），表现其爽朗个性。另如《前往世界的尽头》中大张伟英语蹩脚，花字“吐槽”他说的是“蹦豆儿式英语”。“这个花字增强了大张伟的辨识度。”《前往世界的尽头》总导演宫鹏表示。

解释性花字，一般用来描述嘉宾的心理活动，让观众在理解嘉宾独白之外，增强“笑”果。例如《奔跑吧兄弟》第二季游戏环节，陈赫复杂、搞笑的造型动作“惊呆”邓超，画面旋即出现“陈赫你的理智呢”花字，表现了邓超的无奈和嘲笑。

在韩国，综艺节目每个画面都有很多花字。因为这些节目没有同期字幕，需要大量花字补充说明。比较而言，中国节目有同期字幕，是否意味就不需要花字？幻维数码（制作《奔跑吧兄弟》第一季后期）电视节目制作部负责人刘红表示，“户外真人秀非常需要花字。”她认为户外真人秀与棚内节目不同，情节变数很多，难以用简单的镜头语言表达清楚。同时，《我们相爱吧》制片人池源认为，“在遇到需要解释和强调的时候，增加解说、旁白会干扰观众观看效果，添加花字是很好的表现形式。”

花字专业团队

花字制作流程需要花字组、导演组、剪辑组相互配合。

一般来说，拍摄组交回素材后，剪辑组会将不同摄像机的视频、音频转码成统一格式，并归到同一轨道同步收放，进行第一遍粗剪。粗剪时，剪辑师会配以部分说明性花字，如《我们相爱吧》第1期任重与林心如见面，剪辑师分别配设了“约会一：古镇下午茶”“约会二：苍山半日游”等花字；粗剪后节目压缩到2个小时，进入精简，此时故事主线已清晰，花字组会以观众的心态添加解释、修饰性等花字，同时动效组添加动效。精剪两遍后进行台审，根据领导意见，花字组会对一些花字、特效再行斟酌。

中韩合作真人秀花字大多由导演组负责。《叮咯咙咚呛》中方导演周聪透露，中韩双方导演会协商确定花字的内容、结构。“导演会编写每一条花字内容，包装形式由花字组负责。”经过一次审核和删改后，花字组再负责添加一些类似“弹幕”的吐槽式花字。《花样姐姐》导演李文妤表示，中韩双方各有3个导演负责《花样姐姐》的花字。“我们的制作周期很紧，而且在韩国，真人秀花字也大多由导演组完成。”

“一期节目至少要添改4次花字”，北京深井文化（制作《奇妙的朋友》《我们相爱吧》后期）负责人田磊透露花字、特效等后期工作量很大，最多只有1周时间。“《花样姐姐》花字只有2天时间”，李文妤表示后期团队大多为85后，每天都在赶工期。据介绍，《我们相爱吧》后期团队40人，其中花字组5人，大多为80后、90后；《前往》后期制作平均年龄30岁，其中花字组10人。“花字组不仅抗压力强，还要“脑洞大开”。所有的创作都要保持一颗敏感的心。”田磊表示。

花字操控有术

花字的难点在于内容要贴合节目节奏，避免突兀、杂乱，但在实际操作中却没有相应的执行规则和步骤。

“花字是有感而发的创意，没有公式可以规范”，刘红表示。田磊也认同提出的要求无法以公式衡量——要给观众传递“弦外之音”。“我有一个准则，即文字的力量——听障人士通过花字也能看懂节目；声效亦是，盲人只听声音也能听懂节目。”

“花字组要有剪辑意识和观众意识，掌控节目的重点与缺失，及时放大补足或删减。”刘红认为，花字是一个形容词，而非单一动词。她举例，在审校《花样姐姐》第二季前两期节目时，有一个画面表现李治廷急忙上楼，花字组附加“噔噔噔”花字。她认为需要去掉，“花字不是表述当下画面。观众已经看到他的急切，再加‘噔噔噔’就画蛇添足。”

宫鹏也认为花字要避免重复和无效。《前往世界的尽头》嘉宾在澳大利亚速降时，一位选手过于紧张出现口吃，说出“how how how how how how do it”。为避免重复，他要求删掉一部分“how”花字。

“花字要涵盖画面之外的隐含意思”，刘红强调。《我们相爱吧》中任重、林心如两人思维方式不同，很多谈话和行为都以尴尬收场。比如任重提出挂同心锁，写上“爱情契约”。林心如微笑默许，但屏幕同时浮现“好幼稚”花字。“我们需要利用花字表现她真正的想法和情绪。”田磊透露，林心如在观看成片后对这些花字也非常满意，认为真实反映了她当时的心境。

“真人秀需要每一个点都非常清楚，花字的出现能够让画面‘活’起来，让观众能够轻松获得讯息。”《前往世界的尽头》中朴学亮与当地人语言不通、交流不畅，5个当地人的头顶各显示了大问号图标。宫鹏解释，“这个画面只有几秒钟，如果不突出观众就无法迅速捕捉，但加了花字图标，‘笑’果就显现了。”

动画特效同样能够提升画面质感，弥补观众视觉不足。《叮咯咙咚呛》嘉宾在川剧院接受虚拟授课，节目组为让观众直观感受到虚拟艺术魅力，添加大量花海、太阳等动画特效。“花字、动画特效都能够很好地补充和提升镜头没有表达的效果”，周聪表示。

花字的字体、颜色会根据节目内容、嘉宾个性设定。“为更贴合观众感受和节目效果，我们一般会使用不同字体。”李文妤介绍，在《花样姐姐》中嘉宾表情羞涩时，会使用卡通字体，色彩活泼鲜艳并附加一些诸如兔子、蛋糕、红脸蛋等卡通特效；强调某个情节时，会把花字加粗，颜色使用深色系。

《我们相爱吧》聚焦明星恋爱，题材浪漫。田磊表示后期团队准备了4-5个方案，大致围绕内容、嘉宾等方面预设了配色、版式。花字字体小巧，以粉色为主，整体偏向韩式风格，渲染梦幻气氛。为突出嘉宾个性，花字组为每组情侣设定不同风格。比如乔任梁、徐璐一对比较活泼，所以画面鲜亮、跳跃。花字、动效上还配以其他元素：乔任梁唱跳亮相后，他的每一个花字都会配以闪动的怪兽犄角，代表他帅酷的风格；其他画面还加入了魔术师、下雪、石化等动效。

《前往世界的尽头》团队原本设计3套方案，最终敲定花字颜色沿袭Logo的黄绿明亮色，并配有箭头元素。宫鹏解释，“这个箭头与片头遥相呼应，表示从片头开始即开启观众的环球之旅，与节目体系融为一体。”

制作花字除了要注重当期节目内容，还要及时获取观众反馈，抓住观众的兴趣点。周聪介绍，《叮咯咙咚呛》花字组成员经常去各大视频网站浏览网友弹幕，关注流行趋势，综合节目内容制作花字。

“花字是点对点的传达信息，帮助观众更为方便辨识与记忆。” 宫鹏表示，流媒体时代的后期制作要运用互联网思维方式，做出符合时代特征的调整。《前往世界的尽头》花字组大量运用网络流行语，如介绍成龙拍片场地时，花字组添加了成龙“duang duang”体。

为更好击中观众情绪点，《我们相爱吧》花字组在节目播出后会翻阅微博、微信，记录观众反应。第1期播出后，网友给林心如起名“林哈哈”。“后期我们会突出这个标识，放大特点”，田磊透露网友起名的“任性CP”“石榴CP”也会在后期节目出现。“真人秀的观众偏年轻化，后期制作要紧跟年轻人思路和语言模式，击中他们的情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