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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导杜月刚:我不属于影视界

2015-07-31王晶

时代人物 2015年7期

王晶

见到这位五十多岁的光头先生时,他正兴致勃勃地向老友描述着他所理想的晚年生活:“等老了以后,我就跟妻子一起回归故里,到时候陕北的黄土地上就会出现一对小老头老太太吵架斗嘴的身影。”有人打趣:“要是这时候下雨了,怎么办呢?”他圆圆的眼睛一转,忽然假装从怀里掏出一把伞,佯装向后递去,脑袋倔强地向前方仰着,撅着嘴说:“给”!看着这个小老头可爱到夸张的样子,大家都被逗乐了,他圆圆的脸蛋上早已乐开了花。

整个下午我们坐在酒店大厅里喝茶聊天,历史人文、社会百态、影视娱乐,他都侃侃而谈。从1987年进入影视圈,到今天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杜月刚一直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几乎把毕生都贡献给了影视业。作为编剧他一直默默地在幕后付出着,用功成名就来说,也许有些夸张,但他在这个行业所赢得的尊重却是普遍的。作为一个影视界的资深编剧、导演,然而他却说:“自己不属于这个圈子”。

“散点剧”之父

先生的名字叫杜月刚,2000年他自编自导的影视剧《日出日落》在央视连续播出,剧本入选北京电影学院教科书。他所开创的全新题材为影视剧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散点剧。

该剧以一个记者的视角穿梭于北京的大街小巷,给人以强烈的代入感。它涵盖多个三至五分钟的微小电影,单个播出。包括“在圆明园下沉思的英国小男孩、因乞讨而遭人欺负的小女孩、见到卖冰棍的奶奶,怕给自己丢人而装作不认识的小学生;海外淘金归来的商人与他农村的老母亲”等人物原型,剧情以生活中的一个点表现深刻的内涵,引人深思。

当时《中国新闻报》曾这样介绍他所开创的散点剧:“用一条主线贯穿全剧,形散而神不散,短短45分钟,包含了工、农、兵、学、商各阶层人民的酸甜苦辣。将老百姓的喜怒哀乐跃然荧屏,故事中可以找到你、我、他,说的是平凡人、普通事,真真切切,于平凡中见伟大,说出了咱老百姓的心里话。”

说起剧本时,他告诉记者,里面几乎都是自己生活中遇到的真实人和事,甚至演员中的乞丐小女孩找到的都是本人,丝毫没有表演的痕迹。创作时,他常会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生活中的所见所闻都会作为写作素材,“写到动情处我常会一个人哭、一个人笑,甚至有时候老婆还来问我怎么了。我感谢生活给了我这么好的创作源泉。”

此后,《人民日报》(海外版)《解放军报》《北京晚报》等多家媒体都先后报道了他所创作的这种新题材,他因此被冠上“散点剧之父”的称号,随后他又拍摄了《雨点》等此类题材作品。

这也是最早“微电影”的雏形,它所开创出的微电影之“微”不仅在于微时长、微制作、微投资,更是同传统的“大电影”相对应,此后微电影作为一种新型的影视题材以其短小、精练、灵活的形式迅速风靡开来。

自由人?

1994年杜月刚主演了《走出黄土地》中山村教师王子明,该片获“五个一工程奖”,他和他的剧组也随之受到当时的国家主席胡锦涛等重要国家领导人的亲临祝贺。

在那之前6年,他作为演员先后主演了《小镇纪检官》《李自成》《巾帼悲歌》等剧,在《蔡伦》一剧中饰演两角,先后荣获“金鹰奖”、“飞天奖”等奖项。正当演艺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却默默退出了银幕。

关于这段做演员的经历,如今的他并不愿过多提及。在他看来不论是影视圈的真实状况,还是他的自身不喜拘束的性格都不适合做演员这一行。甚至于在之后他和朋友相聚时,讲起当年妻子对他做演员而感到不踏实,他说:“我为什么不能让她安安心心的呢!”此后很多戏找他出演,都被他一一谢绝,从而做起了导演、编剧的幕后工作。

“我认为这个圈第一类人当属编剧,能够拥有一定的主动权;导演要面临拉拢制片人、筹集资金等问题,演员比较被动,唯有编剧还能掌握一点自己的东西,至少是思想。影视圈中不乏令人尊敬的表演艺术家,遗憾的是当今的环境下、所滋生出来的有不少却是戏子行为。”

分析其原因,他认为:“地域、人际关系、金钱等很多原因导致这个市场不能有一个公平的机会,甚至很多人不懂艺术,没有品位就去搞,纯粹是为了商业。然而很多有实力的人才没有得到应有的机会。这些都是跟我的性格极为不符的,所以我从不会用所谓的影人自居,只希望以后这个圈子能够更客观、真实。”言谈中不难看出这个西北汉子的倔强和坚守。

“倔老头”的憧憬

繁忙之余,杜月刚喜欢四处游览,朋友遍布天下。如今他家庭美满、大可享受天伦之乐,但是年近花甲的他却再一次站了出来。

2014年,响应“一带一路”国策,“丝绸之路生态文化万里行组委会” 策划了中国首部史诗巨制电影《丝路公主》,杜月刚被任命为总导演。他说:“这个项目作为一个文化产业大集结概念,届时将带动相应的各类产业链,形成有机地捆绑成可持续发展的产业模式。”

说到这里,他拿出“丝路万里行”组委会所授予他的证书,其中任命他为总导演的文字后面,居然有“唯一”兩个字。这也是见面以来,他唯一一次跟记者提起自己的成绩。他说:“自己心里觉得特别感动”。

为保证这一重大题材的顺利实施,他奔走国内外,组建精英团队,并邀请众多国际技术力量参与合作,力争将它打造成国际化的影片。

“藏民族里有《格萨尔王》,蒙古族有《江格尔》,维吾尔族有《乌古斯传》,突厥语民族有《玛纳斯》,南方少数民族有《亚鲁王》,唯独汉民族文化里缺位史诗的东西。那些鲜为人知的、可歌可泣的、荡气回肠的民族英雄都值得讴歌,应该让世界人民知道中华民族的高贵品质。”说到这些他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谈笑风生,甚至让人感到严肃。

最后,他略带顽皮地悄悄告诉记者,刚刚他表演的“黄土地上的老头老太秀恩爱”的那一幕,其实早已在他脑海中想像了很多遍了。他说等拍完《Hello!迪拜》和《丝路公主》这两部3D巨制院线电影之后,他一定要拍一个陕北原生态的作品,把那一幕搬上荧屏,这大概就是深藏于他灵魂深处的那抹倔强而温柔的乡土情结。

前两年电视剧《宫锁珠帘》热播,但是其编剧却被琼瑶告指抄袭,你觉得“抄袭”和“借鉴”的界限在哪里?

每个剧本都有它的核心事件作为主线,为主线服务的称之为辅线。如果用了其他剧本中的故事主线,只将人物和事件换个词汇、名称,毫无疑问这就是抄袭。而“借鉴”的核心事件绝对是自己原创的,只有一些自己看过的词汇、或者个别情节借用,为自己的中心思想服务,但是保证在适当的量的基础上。

你写过3部作品,都获得了全国最高奖项,你怎么看今天的国内影视市场?

中华民族的高贵性没有了,最重要的文化给忘了,希望大家能够静下心从艺术的本身出发。我们的文艺作品不缺乏憨厚、质朴、善良,但是推进社会进步不只需要这些,还需要一种现世情怀。

此外很多作品偏于白话,结尾没有给不同层次的观众以回味的空间,某种程度上剥夺了观众独立思考的意识。比如微电影的题材也不适于所有剧情。

你觉得是什么造成现今影视作品缺乏内涵呢?

干扰太大,强奸艺术的手法太多,甚至成了某种牺牲品、承载了很多不该承载的东西。第二是社会转型造成一定人民精神上的贫瘠,比如伊朗的片子就很棒,坚守着艺术的根基;美国大片不是我们要学的,我们国家有这么好的土地和人民以及历史,应该以民族本身为创造点,以不变应万变。但是看看现在的形势,未来应该会乐观。

对于怀有“明星梦”的年轻人你有什么期待吗?

千万不要相信“是金子就会发光”,如果社会能够达到高度文明的时候这句话可能会实现,但现在为了不伤害孩子,要让年轻人明白这个道理。好好孝顺父母,解决好个人问题,担当起自己该有的社会和家庭责任。不能为了出名而出名,生活是最重要的,为了艺术抛却一切绝对是糊说八道,人不能成为梦想的“奴隶”。